暮之光

　　转眼间，暮安20岁了。时光像一阵风，吹过他从小镇走来的岁月，也吹散了他曾经的青涩。《青春岁月》带来的小名气像一颗种子，在东都的土壤里生了根发了芽，而光曦川的手，像一双园丁的剪刀，修剪着他的枝叶，让他长得更茁壮。随着暮安的名气渐长，光曦川对他的看顾也多了起来，像个不放心的大哥，总在他忙得喘不过气时冒出来，嘴里叼着烟，懒洋洋地说：“别累垮了，臭小子。”暮安总是笑笑，低声回：“我行，哥哥。”可他心里清楚，这份忙碌是他想要的，也是他必须扛住的。
　　工作像潮水一样涌来，电视剧、广告、综艺接踵而至，几乎没给他喘息的空隙。他从那个只会演“弟弟”的新人，变成了能在不同角色间切换的演员。有一天是古装剧里的书生，眉眼清秀，手执书卷；第二天可能是广告里的阳光少年，笑得像夏天的太阳；再过一天，又成了综艺里的嘉宾，笨拙地回答问题，引得观众哈哈大笑。他忙得像个陀螺，转得停不下来，连吃饭都是囫囵吞枣，睡觉更是成了奢侈。一次拍夜戏，他靠在道具箱上眯了十分钟，醒来时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可导演喊“开机”，他还是咬牙爬起来，继续演。
　　光曦川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心里却不踏实。一次收工后，他把暮安拉到路边摊，点了碗热腾腾的面，推到他面前：“吃，别老啃馒头。”暮安低头扒了几口，烫得舌头发麻，却觉得心里暖。他抬头看光曦川，低声说：“哥哥，我没事的，能撑住。”光曦川点了根烟，吐出一口白雾，哼道：“撑住个屁，你眼底的黑眼圈都能当熊猫了。”暮安笑出声，没反驳，可那碗面的热气却像钻进了他心里，让他觉得这份忙碌有了依靠。
　　忙碌的工作让暮安的生活彻底变了样。他不再是那个一天只跑培训班的少年，档期排得满满当当，连回小镇的时间都挤不出来。苏珺打来电话，声音里带着担忧：“小安，你别太拼，妈怕你累坏了。”暮安攥着电话，轻声安慰：“妈，我好着呢，忙点才能多赚点钱。”挂了电话，他坐在宿舍的小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全是母亲弯腰干活的背影，还有暮恩暮平围着桌子抢糖吃的模样。他咬咬牙，告诉自己：再忙也要撑下去，为了他们。
　　接戏成了暮安的日常。他开始挑角色，不再是来者不拒。光曦川给他找了个经纪人小赵，一个瘦高个儿的年轻人，戴着副眼镜，办事利索。小赵递给他剧本时，总会说：“这个角色有挑战，你试试？”暮安翻着剧本，一字一句地读，试图从字里行间摸索角色的灵魂。有一次，他接了个反派角色，是个表面温润实则心狠的少爷。他对着镜子练了三天，眼神从清澈变得阴冷，连小赵看了都说：“暮哥，你这眼神有点吓人。”拍完那场戏，导演点头：“不错，有层次。”暮安松了口气，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他知道，自己离“演员”这个词，又近了一步。
　　广告和综艺的邀约也不少。拍广告时，他得在镜头前挤出各种笑容，有时甜得发腻，有时酷得像冰。一次拍饮料广告，导演让他跳进水池，摆出活力四射的姿势。他冻得牙齿打颤，可还是咬牙跳了下去，拍完后裹着毛毯哆嗦了半天。综艺更是个考验，他不善言辞，面对主持人的调侃常常接不上话，只能憨憨地笑。好在观众喜欢他这股“傻乎乎”的劲儿，网上还多了个“暮安憨憨”的标签。他刷到这些评论时，哭笑不得，可也暗暗松了口气——至少没丢人。
　　忙碌让暮安的身体开始抗议。他瘦了一圈，脸上棱角更分明，眼底的黑眼圈怎么也盖不住。一次拍戏中途，他突然头晕，差点栽倒。工作人员慌忙扶他坐下，光曦川闻讯赶来，皱眉骂道：“跟你说了别硬撑，非不听！”暮安低头喝着水，小声说：“哥哥，我怕停下来就跟不上。”光曦川瞪了他一眼，语气却软了：“歇一天，天塌不下来。”那天，暮安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醒来时觉得像重生了一样。他看着窗外的阳光，暗想：得活着演下去。
　　光曦川偶尔会拉他去吃饭，点一桌子菜，边吃边说：“你现在忙得像狗，可别忘了初心。”暮安点头，认真地说：“哥哥，我记得。”他心里清楚，那份初心是离开小镇时的诺言，是对母亲的承诺，也是对光曦川信任的回报。他不敢忘，也不能忘。
　　夜里，暮安又做了那个梦。他站在月光下，手握一副机械义肢，演遍人间百态。舞台下，母亲坐在观众席，笑得满脸褶子，暮恩暮平挥着手喊“哥”。他猛地惊醒，天还未亮，可他翻身下床，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他知道，这份工作是他的命，也是他的路，他得一步步走下去，直到梦想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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