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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鸩万人枯②
站在黎佑面前微笑的人,是她自己啊。
黎佑最爱的人,是自己。
纵使她平日饮酒戏美人,其实她最爱的还是她自己,面前的幻影表情有些僵硬,似乎意识到不对,随即如烟雾散去。
月白襦裙的女子忽然现身,她眼眸有一丝趣味道:“你有很有趣。在此之前都未能见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幻境。我忽然很想了解你的过往。”
“你是谁,幻境的守护者?”黎佑沉声问道,右手在背后捏了手诀,准备趁其不备一招制敌。
“这幻境所有都是我的,你们也合该留在这里,都是我的。”
“疯子。”黎佑右手悄然而动,法力如暴雨细针一般“唰”地朝女子飞过去,那女子身形被法力打散,却并见其怒意,她笑道:“既你来到此处,我自然知晓你的弱点,可惜,你并不是这个幻境能动得,自求多福吧。”
那女子身形晃了一下,终究还是慢慢凝实,显然一般术法攻击对她无用,破除幻境的关键在于问心。
“同为女子,自知我的不易,想必你也不会与其他幻境守护者同流合污。”黎佑试探地问道。
若是小婴所说的七个幻境是独立的,想必每个人攻克自身问题,这个幻境还比较容易通过。
离开哪有那么简单。
那女子轻轻哼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在嘲笑黎佑的天真。
“像我这般的幻境不多,得珍惜。对了,那个冰块脸也是无趣,早早出了幻境,板着脸一副要杀人的模样,让我看了后怕。”
那女子想起稷临的模样,忍不住一阵后怕。
“何时放我出去。我的其他同伴又如何了。”
“就在这里陪着我不好嘛,这里是无忧无虑的圣地美景,有何不好?我知道,你喜欢美人,难道我不美吗,难道你忍心看我伤心吗。”
那女子蹙着眉,露珠一样的剔透的眸子此时盈满了水雾,稍有那么黎佑不同意便落泪的模样。
“我爱美人,但我更爱自己啊,你不是很清楚吗,我的幻象是自己,而不是各色美人。”
“哼。可惜,你的其他同伴不是那么好运了。”
“他们怎么了?!你把他们带到了什么地方?!”
那女子不语,转身留下削瘦的背影缓缓淡去。
黎佑顿时大喘气地醒来,便看见身侧坐着端正的稷临。
他紧闭双目,皱着眉,抿着唇,仿佛此时正在经历什么痛苦。
方才那女子不是说有个冰块脸早已破了幻境,难道不是兄长,是莫邪?
举目望去,莫邪的状况不甚乐观,显然是已经受到幻境的影响了。
黎佑轻声唤着稷临:“兄长。”
稷临有所觉,眉目舒展开来,接着便睁开双眼,他眉目沉沉,眸子如沁了墨的玉,恍若洞察一切。
没等黎佑问起什么,稷临开口解释道:“我方才用了秘术,入了莫邪的幻境。”
“莫邪如何?他自己能破开幻境的诱惑吗?”
稷临眉头锁着,略沉吟道:“想必有些困难。”
黎佑虽不是凡间修士,但她多少也知道有一些凡间禁术其实能达到出神入化的本领,在危急时刻能救人性命,只是代价也会相应付出的更多一些。
稷临所行之术她没有听过,定是门派不传的秘法,要么就是禁术。
兄长不说,她自然无需问。
黎佑想起方才幻境之中她与“自己”面对面的惊悚感,她当时其实吓得都不敢动了。
场景过于诡异,但还好她本身没有表情时便是冷冷的,倒是为她平添几分淡定沉稳之色,也是将那幻境糊弄过去了。
真别说,这个幻境对她而言算是简单的。
若是换成什么香肩美人,酒池肉林,黎佑也会走不动道的,恐怕她很难能破幻境,到时候还需要其他人来助他一臂之力。
“兄长,我忽然想到一个办法。”黎佑眼珠一转,便计上心头,“你既能入莫邪的幻境,是不是也能带着别人一同进入其他人的幻境啊。”
为了保护自己没有对兄长能力的觊觎之心,她举起手指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我真的担心他们,如果我也能进入他们幻境,看到他们所思所想,说不定能帮助他们,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
稷临看着黎佑雾蒙蒙的认真脸庞,舌头微微在上颌摩擦了一下,闷声道:“嗯,可以,但只可以带一人。”
“那就太好了!”黎佑嘴角大幅度上扬,眉眼弯弯,像极了得逞的小猫咪。
这边木垚许进入自己一人的幻境之后,并没有放松对周围一切的警惕之心。方才还是青烛食肆,一堆人踏入这黑洞之后便没了人影。
眼前之景,她怎能不熟悉呢。
这是她在长白门练剑的紫竹林,空气里有着淡淡的竹叶香气,沁人心脾,纾解困乏之意。
显然这幻境窥探人心,知晓人最渴望的东西是什么。
有些人渴望钱财,有些人渴望地位,更有甚者,渴望那俗尘之中的烟酒色气。
长白门紫竹林,是木垚许的心往之地,而现今身为大师姐的她,早已不必前往紫竹林日出而行,月落而归。
木垚许静静地站在原地,眸子不由得低沉看向地面。
那上面落满了青黄的竹叶,以及斑驳的血迹,木垚许哪能不晓得,那是她年少时刻苦练剑留下的痕迹。
原来,她最想要的东西竟是紫竹林么。
她无声笑了,脸上的笑意越发扩大,越发张扬明媚,似苦笑,更似嘲笑。
竹林远处那个身影逐渐清晰起来,那是长白门掌门木松吟,他微微佝偻的身子在皎洁月色的照耀之下,拉长的影子如同一笔断掉的墨迹一般撕扯着,拉长着,背着手缓缓走远,显得更为孤寂。
这个场景,木垚许不知见过多少次。
可她,并不是儿时的她了,若是儿时的她,必然哭着鼻子抹脸,倔强地向他人展示自己并不比其他长白门弟子弱。
为什么,我会想要回到这里呢。
抱歉,木垚许不想回到紫竹林。
木垚许歉疚的眼皮渐渐低垂下来,如小扇一般的眼睫遮盖住她的眼,她眼底的情绪皆被埋藏起来,自然也看不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戾。
踏月剑随木垚许心意而动,暗自出了剑鞘。
此时踏月挽出一阵剑花,剑身朝下,剑柄于上,乖巧地虚空浮在木垚许的身后,随后那剑身逐渐分身为数柄相同的剑,微倾弧度依次展开来,直到全部的剑身在木垚许身后“唰唰唰”形成一轮圆月,剑身还萦绕着柔和月白光晕。
剑柄动了,一柄,又一柄依次飞了过去,伐了竹林,直到眼前的紫竹林变成一地荒芜,落叶飞天,终究化为烟尘。
木垚许凭借自己的力量破了贪念,打破幻境,眼眸微动,将要转醒。
风栖的幻境同其他人不一般。风栖同木垚许不一样,他在进入长白门之前在凡尘俗世之中沾染过多,因而仍对红尘有莫多的怀念。
一阵烟雾缓缓散去,没有高楼寰宇的建筑,也没有飞檐翘起的屋脊,眼前这方天地虽小,但足以让他进入。
竹篱茅草屋,门前空地喂着几只鸡鸭,用水桶浇灌着自家菜畦,他缓缓踏入这温暖的小房屋之中。
屋内还是熟悉到令人动容的模样,两把破旧到一坐上就吱呀响个不停的椅子,一张粗糙的木桌子,一张仅融下一人的床。
这是风栖凡间的家,如果……算得上是他家的话。
他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笑意,眸中尽是难舍的怀念。似是知晓他在想什么,破旧的纸窗外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来不及躲藏,便理了理衣衫,迎了出去。
“风儿,是你吗。”眼前的妇人比他记忆之中更要苍老了些,岁月的痕迹只是锦上添彩,让她的面容变得更慈祥了。
风栖接过妇人搭过来的双手,沉沉应了:“嗯,是我,我是风儿。”
“好好好,你已经长这么大了,都比我高了。”那妇人前后仔细瞧着风栖,不住地点头,“就是太瘦了些,想必在外面受了很多苦吧。”
风栖鼻头一酸,泪无声而落:“哪有,是风儿不好。”
妇人名芸娘,风栖的记忆里就是街坊邻居都亲切地称呼她为芸娘。
她一生清苦,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可是若不是因风栖,芸娘本可以安稳度过一生的。
这一切,都怪他。
芸娘脸上尽是关切,久别重逢之人自然有说不完的体己话,风栖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她让他坐着,他便坐,她递过一条干净的帕子替他擦去了脸上的污渍:“这一路,风尘仆仆,辛苦了孩子。”
风栖一下子忘了自己为何在此,自然忘记自己身处幻境,身侧同伴以身犯险。
他难得扬起真诚的笑脸,那分笑里没有谄媚,也没有伪装讨好,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之人。
积压已久的歉疚终究打破心中的天平,此时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芸娘……许久未见,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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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栖:我需要帮助,快来!
黎佑:站着别动,我来帮你!
木垚许:我那身子柔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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