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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碰过
南初整个人有些踉跄的栽进沈清酌怀里,他身上的味道是酒吧浓烈香水里凛冽的雪松溪流。
他身上湿透了,似乎是淋了雨,外面下雨了吗?男人胸前的衣料是冰冷的,连带着这个怀抱是冰的。
南初揪着他胳膊,冷不丁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古井无波,眼底满是厌恶吵闹的疏离。
沈清酌垂着眼睑,明明唇角带着笑意的弧度,但却让她感受到的是渗入皮肤里的冷,像一条盘踞树杈的毒蛇,不动声色的接近她,温柔的缠绕,缓缓收紧,感到窒息的恐惧。
“我……”她的嗓音,刚冒出嘴边,就让震耳欲聋的音乐吞没。
身后响起陆嘉禾担心的声音,穿插进沈清酌和南初之间:“是我带她来的。”
沈清酌攥得南初手腕生疼,那股力道,感觉下一秒就会将她捏断。
卡座气氛骤然凝固,沈清酌高挺的身形和出类拔萃的长相,引来周围人的注视,有不少人开始拿起手机拍沈清酌。
陆嘉禾还要说什么,南初出声打断他:“陆嘉禾你别说了!这里吵,沈清酌,我们出去说吧,好不好?”
不要再拍到网上去了,她的生活已经被搅得天翻地覆,这件事情,可不可以好好解决,体面的,安安静静的分开,比什么都好。
沈清酌拽着她往酒吧外走,因为他本来就腿长,步子迈得大,南初有些跟不上,不得不小跑。
酒吧外面,迎面飘来豆大雨点,伴随着闷雷,夏日的雷阵雨,说来就来,剧烈而又凶猛。
风将雨珠吹进南初眼眶,逼得她垂头瑟缩着躲避。沈清酌继续拽着她往马路边的露天停车场走去,一路踉踉跄跄的踩进不少水洼,水花连着泥点,飞溅到男人裤管。
沈清酌不管不顾的扯着她到车边,拉开副驾驶的门,扔出两个字:“进去。”
雨幕里她没有动,固执咬着唇,下定决心仰起头看他,细碎嗓音在出去一刹那,就让凌乱的风吹散。
“我不要,”她直视沈清酌漆黑的眸,闷雷里又颤着重复一遍,“我不要。”
沈清酌低着头,眸光定定的锁在她苍白脸庞,喉结压抑缓慢的滚动,他声音格外温柔,却又让人胆寒:“小初,别逼我。”
他伸出手,拂开南初额头湿黏发丝,似是请求的询问:“行吗?”
南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透露着她的恐惧。
不远处的酒吧有不少人跟着出来,举着手机像是要追过来。
南初垂头钻进车里,车门“砰”的关上,刺激得她又是浑身一颤,车里空调温度很低,连着打了两个冷颤。
又是一声“砰”,南初垂着的视线里多了只手,调高空调的温度。
南初只敢用余光看沈清酌,今晚的他,和之前有点不一样,尽管言语上还是温柔,可他周身都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沈清酌用左手开车,右手仍然攥着她手腕。
库里南飞驰在漆黑的雨里,速度极快,两侧的树木,幻影似的往后退。
“我们……去哪儿?”南初的心脏跳的越来越快,像是喝了十八杯咖啡,虽然身体困倦的不行,但大脑却格外清醒。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四点,马路上车少,人也少,寂静吞噬了整座城市,只有库里南引擎发动机的声音,响彻夜空。
沈清酌回她几个字:“带你去个地方。”
南初挣扎在嘴边的“我不想”,嗫嚅片刻,在余光看到脚边踩着的一个发圈后,逐渐停下。
那是一个绑头发的发圈,也叫头绳,黑色,上面还串着个粉色蝴蝶结。
南初心脏瞬间骤停了一拍,是不是恋爱中的女孩子,都跟她一样傻,坐了好几回车了,她都没有发现过。
可一旦开始有怀疑的种子落下,才发现,到处都是细节,全是明晃晃的证据。
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总之她眼眶不自主的蓄满水,大有决堤的架势。
酒精驱散片刻的背叛痛楚,再次攻击她毫无抵挡的心脏。
沈清酌,怎么可以?
一想到她坐过的副驾驶,曾经也有一个接一个的女人坐过,就感到胃痉挛,直犯恶心。
忠诚一个人,很难吗?
记忆里,南女士当着父亲的面嚎啕大哭,哽咽着说:“我……我把我的初吻,第一次都给你了,你怎么可以背叛,这样对我!凭什么?”
凭什么!?
她干干净净,他却可以玩得这么花?
两颗滚烫的硕大泪珠,径自掉到她的大.腿上,像两颗原子弹,炸得大.腿血肉模糊。
沈清酌看了她一眼,冷漠而英俊的脸上出现不耐神情:“你还委屈?”
他下一句,更无情:“你有什么资格委屈?”
南初无声的哭着,眼泪一颗接着一颗,任由它们轰炸自己的身.体,心脏真的好疼啊,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疼得要爆炸了!
她喜欢沈清酌,他原来是挂在天上的太阳,身上发着光,永不坠落。
她崇拜沈清酌,在那么害怕的水里,可以完全的把自己交给他,依赖他。
还以为,可以跟他好好恋爱,谈到大学毕业,看他在毕业典礼上下跪求婚,在大家的欢笑中,她会像个树懒抱着他,低着头羞涩说我愿意。
还以为,他们会有两个宝宝,会是一对兄妹,哥哥像他,高高大大,帅气温柔,妹妹像她,可可爱爱,活泼自由。
还以为,可以依赖他一辈子,直到白发苍苍,牵着手在临大的梧桐树下,慢慢的散步。
才知道,才知道,才知道……都是假的。
爱上了这么一个神,直到现在才发现,他不是神,只是一个姐姐口中的,天下乌鸦一般黑,只是个禁不住诱惑,管不住下半身……普通的,烂透了的男人。
南初听见自己的心,发出了巨大的悲鸣,心脏是被一把利刃穿过,瞬间四分五裂,清脆的碎裂。
她沉浸的一个美梦泡沫,终于破了。
还是说,她现在正在做一个噩梦啊。
可不可以,这只是一个噩梦。
明天醒过来,沈清酌还是完美的,还是她心里的偶像。
库里南骤然停车,让南初眼眶里含着的两个泪珠,狠狠的砸到她脚边的头发圈,泪珠在蝴蝶结上砸出两个深色的点,像难看的污渍。
沈清酌打开车门,绕过一周,拉开副驾驶,盯着她面如死灰的脸,嗓音烦躁:“下车。”
南初浑浑噩噩的下了车,像一个抽掉主线的傀儡娃娃,任由沈清酌拽着往前走。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海,卷着巨浪,拍打在黑色礁石上,雨势渐渐小了,可她的泪水,却有变成暴雨的趋势。
带她来海边做什么?
空中传来轰隆隆的声响,一架直升机缓缓停靠在海边。
狂风卷起南初的头发,吹得七零八落。
沈清酌拉着她往直升机里去,本来开直升机的司机下来,换成了沈清酌。
南初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可隐隐觉得,会跟吱吱说的有关。
吱吱的抽泣声,似乎也在耳畔回响。
“他会带你去他家,你们会有一个很愉快的晚上,第二天,他就会消失,只剩你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别墅,这里是一座孤岛,岛上只有你一个人。”
南初听着直升机的轰鸣,没想到沈清酌会开直升机。
泪水已经干涸,泪水凝结的盐渍,紧巴巴的贴在脸上,显得她表情更加僵木。
漆黑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海平线上,缓缓升起一个红色的咸蛋黄,照亮深蓝的海绵,远远的能看见汪洋大海中,有一颗像土豆的岛屿,小小的,孤零零的。
这就是吱吱说的,沈清酌的私人岛屿吗?
南初哭过一阵儿,现下情绪稍微稳定了些,残存的理智回温,开始冷静的思考,哭是没有用的,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做。
直升机在私人岛屿上降落。
脚下是绵软的白沙滩,这里的海水洁净,泛着淡淡绿色,不远处是遮天蔽日的芭蕉林,别墅的身影,隐约藏在芭蕉林中。
南初跟着沈清酌走进芭蕉林,一个偌大的国标的游泳池,映入眼帘,游泳池的背景正是吱吱视频中的别墅。
这里和吱吱的描述,一模一样,每一处细节,包括池边摆放着的两张躺椅,以及还有两棵树之间,挂着一个晃晃悠悠的编织网。
这个大树秋千,也是吱吱视频里出现过的。
沈清酌走到大门处,输入一串密码,他没有避讳南初,清晰的看见,那一串数字是0318,是他第一次夺冠的日子。
密码锁上是有指纹锁的,吱吱说,沈清酌不会用指纹,因为游泳运动员常年泡氯水,十根手指,已经泡到没有指纹了。
所以沈清酌是用密码开锁,不会用指纹。
南初也不想相信吱吱说的,可眼前的一切,都和吱吱所说的对印上了,分毫不差。
“你先洗澡吧,睡个好觉。”沈清酌似乎是调整好了情绪,脸上重现之前的温和,只是唇角上有笑意,眼睛不带弯一下。
假笑。
南初现在觉得,沈清酌带着一副好好先生的面具,只是她现在能窥见面具下的另外一副光景。
真正的沈清酌,到底是什么样的?
南初抱着疑问,走进浴室。
浴室很大,她第一眼就看见了洗漱台上摆着的两个牙杯,一个淡蓝色,一个淡粉色。
今晚明明事出突然,沈清酌的家里,怎么还会多一副女性的用品?
她打开浴室柜,里面果然摆放着一套淡粉色的浴袍,底下还放着卫生巾,日用,夜用都有。
卫生巾的旁边,还摆着一个眼熟的小盒子,是t。
南初窒息了一瞬,又开始反胃起来,目光所及之处,一想到他和其他女人在这里运动,把曾经说给她的情话,原封不动的在跟那些女人说一遍。
她连呼吸都感觉到疼,每动一下,就牵扯的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喉咙好像吞了一根鱼刺,每吞咽一下,绞得难受。
拧开花洒,故意把温度调到烫的程度,站在花洒下,滚烫水柱砸在头顶,烫的感觉,像某种自虐,似乎皮肤的疼痛感,能代替心脏的抽疼。
南初洗完澡,大脑空了,白皙的皮肤,烫得通红,锁骨上还有几处,她用力擦拭留下的红痕。
她也没穿鞋,光着脚,踩在温凉的褐色橡木地板上,留下一连串水渍脚印。
好累啊,仿佛整个身体被掏空。
她坐在床沿,拢了拢身上的浴袍,湿发垂下,也没有擦干,稀稀拉拉的落水珠在洁白的床单上。
沈清酌走进来,手里拿着吹风机。
他手触碰到南初头发时,南初明显的感受到了一丝膈应,身体在抵抗眼前的男人。
南初拿走吹风机,低头自己吹:“你去洗澡吧,我自己吹就行。”
等他走了,南初才默默地吹头发。
不过沈清酌洗澡很快,她还没有完全吹干,人就已经出来了,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黑色浴袍。
南初没有力气注意他的好身材,只是低头继续吹,想起吱吱说的话,她就浑身不自在。
“他有很多女人。”
她始终过不了这个门槛儿,一想到沈清酌的唇,也亲吻过别的女人脚尖,就只觉得恶心。
恍惚间,沈清酌拿走吹风机,握着还湿润的发尾,低头仔细专注的吹。
再次看他对自己这样的态度,南初没有一点感动。
套路,套路,他对每个女人都这样。
她不是唯一。
最后一束发丝完全干了,他又拿起木梳,像给狗狗梳毛似的,一下又一下的帮她梳理头发。
这样太像一对恩爱的夫妻了。南初看着镜子里痛苦而又麻木的自己,只觉得不争气,为什么不质问他?
为什么,不痛痛快快的,骂他一顿?打他一顿?
就算扇一巴掌,发泄情绪也好。
可她好像做不到,眼前的男人,是真的很喜欢,如果一巴掌过去,这个梦就彻底破了。
但做这个清醒梦,因为人是清醒的,知道在做梦,她好难受好难受。
既不想醒过来,又不愿意睡过去。
南初像钟摆,眼看着自己挣扎,天秤摆荡到左边时,脑子里的声音都在问她。
不是喜欢他吗?那就要喜欢他的一切,也许那些女人只是他的过去,他已经改了,或者说,他以后不会这样了,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相信他会改的。
听过吗,海王玩腻了就会上岸,她只需要静静地等就好。
天秤摆荡到右边时,脑子又跳出一个智者的声音。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一次不忠,终生不用,哪怕你再喜欢他的脸,他再有游泳才华,可是人品不行啊,狗改不了吃屎。
看过吗?海王上岸了,也收不了心,还会再次下海,他就是个浪里小白龙,你改变不了任何一个人。
南初犹豫,满肚子的委屈,再次化成眼泪,盛满眼眶。
沈清酌看到她的眼泪,英俊的眉眼,再次变得冷漠,似乎很讨厌她哭。
他伸手掐住南初的下巴,逼迫抬起,冷冷的问:“我对你这么好,你到底哭什么?他就那么好?”
南初想逃脱他的桎梏,去掰开他的手,可男人的力道太过强大,她动不了一分。
“疼……”她喉头艰难的溢出一个字。
沈清酌低头咬住了她的唇瓣,动作粗鲁,近乎像啃噬。
南初浑身颤抖,往后瑟缩着,可男人却顺势往前,将她往床上逼迫。
他的唇游走到耳畔:“小初,你不喜欢我吗?”
南初呜咽的,身体抖的像筛糠,可恶,她的身体完全的背叛了自己。
沈清酌的亲吻,让她浑身瘫软,想要的那种滋味,食骨知髓的羞耻。
他太高大了,像座五指山压住她。
南初动弹不得,大脑里有两股力量,在强烈的冲撞挤压。
一个是希望他进来,一个是厌恶他进来。
“沈清酌!”浴袍带子松开,南初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她崩溃的大吼,“我不想要……我不想要……”
沈清酌停住了动作,细碎的发,遮住他英挺的眉毛。
他面无表情的问:“你跟陆嘉禾做过了?”
南初僵了一瞬,不可置信的瞪着一双杏眼,望着他那双冰冷无情的眼,巨大的委屈铺天盖地的袭来。
“你……你这样看我的吗?”她鼻头一酸,为自己感到可悲,自嘲的笑起来。
她笑声逐渐变大,整个肩膀跟着耸动,却是满面的泪痕。
边哭变笑了好一会儿,南初逐渐止住了笑声,一字一顿的说:“对,我跟陆嘉禾做过了。”
看着沈清酌的眼中充满错愕。
怎么了?
沈清酌,你怎么对我的,我也怎么对你,爽了么?
沈清酌的下颚瞬间绷紧,俊脸寒霜密布。
南初平静的躺在床上。
“陆嘉禾,”沈清酌眼睫颤动,唇线挤出一个又一个令他厌恶的名字,“他碰你哪儿了?”
“你碰过的地方,” 南初微笑着,眼底却浸着浓郁的悲伤,“他都碰过。”
沈清酌眼眸翻涌着暴风雨的嫉妒,死死的盯着她,撑在她脑侧的双手微微颤抖,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南初动也没动,甚至带着欣赏,观看他因为另外一个男人发疯,大动肝火。
沈清酌,恭喜你,体验到我的痛苦。
不,还不够。
南初扯了扯唇,继续在这把火上,添砖加瓦。
“不止他一个,”南初嗓音轻飘飘的,每一个字却像原子弹,砸回沈清酌的心,“周瑾,才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
她满意的看着沈清酌眼神混沌了一秒,接着又流露出对她的憎恶。
原来滥情的男人,也会讨厌滥情的女人啊。
南初自在的笑出声,双手撑着床坐起来,颇有风情的展示自己,故意卖弄,调侃他道:“你还要喜欢我吗?”
沈清酌默然片刻:“凭什么,要喜欢你。”
从她身上移开眼神,下床穿上浴袍,转身往外走。
他的背影很是落寞,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狗。
南初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拐角,空荡荡偌大的卧室,只剩自己,同样的落寞,包裹了她的全身。
捞起那件皱巴巴的浴袍,重新套上,回到浴室,又洗了个澡后,才回到床上,沉沉的睡去。
这个觉,南初睡得一点也不踏实,而且做了个很湿热的梦。
梦里男人大开大合的揉面,揉来揉去,又将她扔进水里,像洗面筋一样,反复搓洗,直到整个水盆里都变成乳白的面水。
南初醒来时,晌午已经过了,随着她起身下床的动作,智能窗帘缓缓自动打开,炽热的阳光,一下铺满整个房间。
肚子饿得咕咕响。
南初走出卧室,也有机会慢慢的打量整个别墅,空无一人,她不知道沈清酌去哪儿了。
整个一层逛完,坐电梯上第二层,出现旋转寿司似的鞋柜和包柜,面前是图书馆似的衣帽间。
上面全部都挂满了女装,各式各样的风格款式,春夏秋冬,应有尽有。
南初还以为自己走进了服装店。
怪不得吱吱会上头呢,哪个女人看到这些,不会心动三秒钟呢?
南初终于明白,为什么沈清酌这么多女人,也没有塌房的原因,原来就是在物质这方面做的太到位了。
听吱吱说,每个城市的女生,都会给她买一套公寓,而且是有求必应,要包买包,要钱给钱,关键是,要温柔也有温柔,要爱也有爱。
这样的男人,谁不会迷糊?
南初睡了一晚后,理智彻底的回来,她打量着眼前的衣帽间,随意的挑了一件沙滩裙,裙子上染着向日葵,明黄色的暖色调,会让人的情绪好一些。
换好衣服,再到三层,这一层是餐厅。
南初总算见到了活人,一个外国佬,红脖子老白人,顶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说:“小姐,你想吃什么早餐?”
她说了句随便,目光打量四周,没有看到想要找的人。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吱吱的女生?”她问这位白人厨师。
厨师点点头:“她已经离开了。”
南初沉默,是因为她来了,所以吱吱被抛弃了么?
继续追问:“那她还会回来吗?”
厨师笑说:“不会。”
南初没再说话,转头看向落地的玻璃窗,这里的视野太好,一整层五百多平米,都是透明玻璃,可以看见外面的沙滩和大海,风景实在是好。
外头还有一个露台,也摆着餐桌,有两张椅子。
这个别墅里,所有的日用品,都是男士一份,女士一份。
这一点,南初昨晚就看到了,说明这里时常会有女性来做客,不过看起来是新的,应该是每次都会更换。
南初问厨师:“别墅里的女性用品,都是新的吗?”
厨师再次点头:“当然是新的,您不用担心。”
说完他端上一个圆盘,上面是简单的西式早餐,牛油果配煎蛋卷,再配上两片焦香的吐司,还有一杯蓝莓奶昔。
南初快速吃完,又叫来厨师:“沈清酌呢?”
厨师这次是摇头:“我不知道。”
南初心底冷笑,看来他的行踪,确实会在第二天消失,目前吱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
她吃饱喝足后,继续往外探索,游泳池空空荡荡,没有沈清酌的身影,往沙滩去,也是没有人。
走了一圈下来,南初发觉了一件事。
这个岛上,除了佣人,好像只有她一个客人?
虽然岛屿不大,南初花一个下午,就能走完一圈,这里除非坐直升机,完全是没有任何船只可以离开。
南初的手机也是没有信号的,她再次去找了厨师:“有没有wifi?我想上网。”
厨师拿过她的手机,在wifi那里输入了一串密码,也登上了网络。
南初点开微信,陆嘉禾的消息最多,都是担心她去哪儿,昨晚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
她回复解释了下,说是太累了,沈清酌把她送回家,什么事情没发生,她就睡了,一直到现在才醒,让他不要担心。
再点开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聊,没想到妈妈和姐姐都不担心,可能是沈清酌提前跟她们说过了。
南女士:【去海岛度假玩的开心哦。】
姐姐:【你跟他好好放松一下。】
南初盯着微信,在想要不要告诉她们俩,可是她现在还离不开这里,现在说给她们,她们也只是担心。
这两天,连续发生了太多事情,妈妈和姐姐那边为她生日,忙得那么累,还是先不要说了。
她自己能解决掉。
南初回到沈清酌的聊天框,本想问他去哪儿了,但想到昨晚吵成那样,现在怎么也打不出一个字。
她现在和沈清酌之间,好似有一堵看不见的空气墙。
这应该就是默认分手吧。
算了,不问了。
关她屁事。
既然妈妈和姐姐让她度假,那她就当是来海岛度假吧。
南初对情绪的调整能力相当强,有什么天大的事儿,睡一觉也就好了,再不济,去吃一顿火锅也能好。
走了一下午,南初也饿了,又去三层餐厅饱餐一顿,这回是把想吃的都点了,反正都是沈清酌的钱,不花白不花。
南初吃完饭,走到吱吱上次带她看过的沈清酌书房。
书房里,她盯着那一排奖牌发呆。
这个别墅里,没有一丝温情,色调都是深蓝色,就连灯光,也都是冷的,一点也不像家,更像是一个空荡荡的海洋馆,只养了一条鲨鱼。
鲨鱼在海洋馆里,面无表情的来回游动。
这是南初脑海里对沈清酌家的感觉,他父母呢?
她在网络搜索过,也没有看到关于沈清酌父母的采访,在过往的资料里,似乎从来没有提起过。
可看沈清酌的家境,有私人岛屿,还有直升机,这种程度也算富人级别了,应该是他父母积累的财富。
这么大的别墅里,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沈清酌和他父母的一张照片,就连房产证书都找到了,都没找到照片。
南初又去问厨师。
厨师说自己来的晚,他来的时候,这个别墅里,就只有沈清酌一个人。
南初又问他沈清酌平时都住在哪儿。
厨师说:“他偶尔会来这里住,但大多数时间,都在国外集训。”
南初算明白了。
手机叮铃一声,是吱吱。
南初给她发了消息,问她最近怎么样。
吱吱:【我在欧洲,你看鸽子。】
南初点开她发来的一张张照片,少女正在喂鸽子,笑容很开朗,似乎已经没有过去的阴霾。
看她这么幸福,南初强忍住了冲动,不能告诉吱吱,她其实就是南初。
既然吱吱已经往前走了,不再困在和沈清酌的感情里,就没有必要再把她拉回来。
随便聊了两句,南初就没有再跟她继续聊天。
天色已经晚了,夕阳落下,霞光铺下海面,碎金子似的撒满。
一切都很美好,只是南初有些无聊。
明明这是人人都羡慕的生活,为什么她呆不住。
傍晚她去海滩踩了踩水,还赶海,捡了一堆贝壳回来,跟厨师一起煮汤当夜宵。
为了让姐姐和南女士开心,她还让厨师给自己拍了几张全身照,发到群里,她们俩倒是很羡慕。
这才到晚上,南初玩手机有点想吐。
再加上白天睡饱了,她晚上也睡不着,吃完夜宵,甚至干脆上了王者,打了把游戏,恰巧陆嘉禾也在。
陆嘉禾邀请她打了把王者,两个人双排,本来段位就低,陆嘉禾也厉害,很快就带她连赢了五把。
五连胜后,南初更感觉到无聊,在等待下一把开时,在游戏好友列表往下滑,终于找到了沈清酌。
点开他的主页,他竟然也是个王者,不过场次很少,看起来不经常玩,最近一次上线是一年前。
南初也好久没有打王者,自从上了高三,忙起来就没有时间打游戏,以前是很爱玩的,平常打辅助,特别喜欢打野露娜英雄,但她不会。
然而沈清酌的主页,挂这一个露娜英雄,他所有的场次,玩的就是这个英雄,还是个金标。
南初再次叹了一口气,就连玩打野,都玩到了她的心趴上。
可惜是个烂黄瓜。
“你叹什么气啊?”语音里,陆嘉禾问她,“沈清酌有为难你吗?”
南初解释:“没有,就是不太想玩了,感觉打游戏也没什么意思,我下线了啊。”
退出游戏,南初坐在空荡荡的别墅里,望着黑夜,听着海浪,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独的滋味。
她从小长大,都是活在人堆里,热热闹闹的剧组里,妈妈和姐姐的欢声笑语里,在学校,也是很受喜欢的小太阳,当然除了周瑾出事后,不过她换了个学校,也恢复了社交。
作为一个e人,是没体验过这么i的生活。
沈清酌,他一直都是这样吗?
南初在这个家里,只看到了满墙的书,健身房陈旧的使用痕迹,可以叠成小山包的奖牌。
她试图去找到沈清酌家里一丝活人的气息,但始终没有,直到靠近防火门时,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细听像女人的哼唧。
南初用力推开防火门,才发觉这是一个楼道,应声而亮,还能往下走。
那女人的哼唧声,软绵绵的,随着她每往下走一步,变得更仔细,更清晰。
走到最底端,进入南初视线的,是一扇门。
然而门后细细碎碎的声音,毫不掩饰的穿进了她的耳朵。
“哥哥。”
“求你了……”
“啊啊……”
接着,听到了沈清酌压抑的嗓音,以及低低的喟叹:“好。”
南初的脸瞬间一下变得惨白,僵在原地,她怎么也没想到。
沈清酌一直在家,而且还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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