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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暑行宫二
午时过后,齐景宥去接孙雪莹一家了,俞晚落和太子等人闲逛山中美景。
看到了在小溪旁钓鱼的齐元淙。
他三月禁足期已过,上个月底就耐不住天热早早来了。
他依旧是赤足,但衣衫还算整齐,一脚踩在屁股下面的凳子上,一股吊儿郎当的痞气,又有些不羁散漫的味道。
“九哥!九哥!”
眼见是他敬爱的九哥,福王像个螃蟹似的就跑了过去。
上辈子,众人只觉得誉王齐元淙放浪形骸了些,可根据他之后的所作所为来看,这个人的心计手段远比想象中要深沉狠毒。
福王,就是被他当做刀子使了。
他本是孝仁皇后所生,但出生后不久,孝仁皇后就身故了,念他当时年幼,便交予了沈皇后抚养。
前后有两个皇后傍身,此等殊荣运气怕是盛国独一份了。
福王交予沈皇后抚养那会儿,萱王已经封了亲王,立了府,所以与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并不亲厚,但念着生母情分,总会格外宠着些。
而誉王又是他名义上的亲哥哥,两人自小相伴长大,可以说是被娇宠着长大,不谙世事。
齐元淙说当时先帝留下一封遗诏,不是送到萱王手里那份白纸黑字,盖着传国玉玺的那份,而是正正规规的明黄遗诏。
说以他当时的身份地位和杨沈两家的势力,太子之位本该就是他的。
先帝当时是迫于无奈才写下的传位诏书。
话里话外怂恿他起兵谋反。
而他,也就真信了。
当日她和齐景宥就在宣政殿听着这一席话。
俞晚落当初并不明萱王为何频频摇头,直到后来殿前对峙,齐元旭质问誉王,“勤洲兵变是怎么回事?”
他笑着:“听错了,是谣言。”
“马蹄印迹,捉拿的人又如何说?”
“七哥你去问问呗,我也想知道,说去遛弯的怎么来这儿了呢。”
“那你怎么解释,你此刻人在京都。”
“这不是来找他们回去吃饭,结果碰到十弟,看他那架势,怕是要造反,我就来救驾了。”
“这么巧?”
“可不是,这叫什么,天佑我大盛啊!”他举臂长呼,笑的恣意又畅快。
齐元旭还想继续追究下去,治他一个谋逆之罪。
可当时没有充足的证据,他又惯会巧言善辩,齐景宥又沉浸在失去父兄接连死去的消息,没什么气力,也不想刨根问底,连连摆手,说:“罢了。都是一家人,就算有动作,也是担心十,福王对我,朕不利,用心是好的,就是行事有些莽撞和欠妥了些,不过事急从权,可以理解。”
誉王俯身一跪,“陛下慧眼,臣,多谢陛下恩典。”
后来贺铎说,估计齐元淙当时是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毕竟福王逼宫是不争的事实,他以诛杀逆贼的名义名正言顺的登上帝位,什么遗诏都无所谓了。
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那时有齐元旭一直镇守勤洲地界,压制他的势力,没有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刚才我还在说谁敢往泉水里扔葡萄,简直是暴殄天物,原来是你啊,你在这儿钓鱼,呀!还烤上了,我能吃一口不。”
齐元淙歪着头,笑着往这里看了一下,“太子殿下近来可好啊。”
“牢皇叔挂念,一切安好。”
这时候誉王也看到了她,“俞二小姐?”
俞晚落稳稳当当屈膝,“是,给誉王殿下请安。”
可抬起头,他已经走了过来,整理了一下仪容,对着就是一个作揖礼。
俞晚落:什么鬼?
别说她懵了,福王更是倒反天罡:“九哥你喝多了,誉阳侯府的小姐,你冲她行什么礼。”
齐元淙虽目无下尘,但在皇权局势之下,深知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人前礼数体统做的分毫不差,尽管他眼底闪过一丝鄙夷不屑,但和福王莽撞的性子相比,就显得稳重多了。
“上次我犯浑,一直想着登门致歉,只是当时,当时那个,思绪杂乱,先去拜访了那什么,对对对,林迎汐林大姑娘,忘了,不知俞二小姐手臂上的伤现下如何了?”
俞晚落说:“劳殿下挂念,已经安然无恙了。”
“那就好,美玉有痕,始终是一件可惜的事情,只可惜这次没见到林姑娘,听闻俞二小姐与她交好,日后还请替本王多多美言几句才是。”
俞晚落:还没喝呢就醉了?
“林姑娘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何况当时誉王殿下已经登门致歉了,应该淡忘了此事。”
“是吗,有俞二小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吃鱼吗?刚烤的。”
“不必了,稍后还要陪和静公主去捉萤火虫。”
“一起啊。”
俞晚落安静了几秒,挤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笑来。
你看我是想带你的样子吗?
齐元淙能屈能伸这件事她深有体会,就如林迎汐一样,他短暂的做小伏低不过是为了日后的纵横谋划。
他依旧是笑:“开个玩笑。”
福王都搞不清了,有一个疑问从刚才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中,“六哥你今天怎么对俞二小姐那么客气,就算此前失礼,你也不能自降身价啊。”
“本王一向喜欢守规矩,懂礼节的人。但自己却不是很喜欢守规矩。”
俞晚落心想: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无论什么时候,誉王对他行礼之人,总是微笑着的,他有种与生俱来的高贵矜持,即便是喝的酩酊大醉,也会抬手将人唤起来。
那种姿态,慵懒中带着优雅,轻轻巧巧,像是托起一朵花,又或是随意拨弄着一片叶子。
孙雪莹是当日下午才到,在皇后宫里陪着说笑。
当中俞晚落去问安,听她说什么,“我也要装满萤火虫的琉璃灯。”
宸贵妃正好也在旁边,还看了俞晚落一眼,那意思大概就是‘我说什么来着,有一次就有第二次。’
她施以安慰的一笑。
现在回想起来,前世孙雪莹索要琉璃灯的时候,宸贵妃也在场,也说了相同的话。
孙雪莹的母亲就说:“你看,贵妃娘娘都要不来,你要是喜欢回去叫你哥哥给你捉。”
“不嘛不嘛,这都有现成的,怎么就不能给我一个玩玩,等我们回去,我就没有这个兴头了,哪还有什么萤火虫啊。”
俞晚落当时无奈,又怕她说自己不懂事,小气,就让人拿了两盏给她。
结果去选的时候,她又不满意了,十盏她都要。
她喜欢那琉璃灯喜欢的紧,自己还没稀罕几天呢,孙雪莹又咄咄逼人,给她委屈的,一下子就哭了。
事后齐景宥过来,看到这场景,哪还顾得上什么客人不客人,亲戚不亲戚的,把孙雪莹也给弄哭了。
两人在庭院里对着哭。
这次怎么说呢?
反正她不想给。
见她没说话,也没人帮衬自己,孙雪莹投过来的目光都带着怨恨的敌意。
结果没两天,俞晚落琉璃盏里的萤火虫全死了。
黑乎乎的一堆虫尸,兰香问她去哪儿,她说:“算账。”
今天不把姓孙的扒一层皮下来,她就不姓俞。
“流萤灯是不是你搞的鬼?”
孙雪莹正坐在湖畔的石桌上,欣赏自己刚得到的金镯子,“你自己没看管好,怪什么旁人。”
俞晚落冷声一笑,“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自己倒先招了。”
“你,”
孙雪莹反应过来,“好啊,你个小丫头片子,居然还会给我下套了,别人看不出来你是个什么货色,你瞒不了我。之前装的温柔和顺,做小伏低,表哥当上亲王之后,你这谱也敢摆到我面前来!”
她扑了个空。
俞晚落也不甘示弱,抓住她的手腕,对着膝弯就是一踢,她痛得大叫,“你放开我!放开!”
“认不认错。”
她死犟,“我,我不认,我认什么东西,明明是你,啊!”
手指的力度又重了一些。
孙雪莹痛得直不起腰,眼泪也掉了下来,“你好大胆子,竟敢对堂堂本郡主动粗,等我告诉姨母你就死定了!”
一语回神,俞晚落甩下了手,“我怕什么,贵妃娘娘也有两盏流萤灯,偏她的没事,我的死了大半,这事要被二殿下或有心之人知道,你猜他们会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孙雪莹揉着手腕,心中蓦地一突,“你敢!”
俞晚落一哼,“你看我敢不敢,反正萤火虫被毒死的事情是事实,啊!”
孙雪莹竟然钳住了她的头发,她反手也是一抓,两人对着叫。
“放手!”
“你先放,是你先抓我的!”
“凭什么,是你威胁我在先。”
“是你有错在先。”
“是你,是你顶撞我在先。”
两人也看不清脚下的路,踉踉跄跄,天旋地转,不知是谁先绊住了谁的脚,又是谁的脚先踩了空,噗通一声,两人摔下了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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