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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婚
“所以，你真的希望我们在一起？”
叶晓梅看着我，认真地点点头。
我觉得这真是太戏剧了。
真的好想喊一句，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我！
我明明不值得你们喜欢。
叶晓梅说得太对了。
我是薄情寡义的人，我只爱我自己。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变成这个样子。
好像在时漾离开之后，我就神神叨叨的。
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失心疯强吻了叶晓梅。
除此之外，我对得起时漾，对得起苏雲，对得起顾年。
就好像一个孤独的聋哑人处在全部都是正常人的世界里，听不到声音也表达不出东西，只能靠眼睛来辨别是非对错。
做错了事情，别人只会用同情的语气说句没关系，之后依然对我不理不睬，也没有耐心纠正我的错误。
就好像我的错是应该的，一定会犯的，最后的结局是注定的，我的人生也是被谱写好的。我看着周围的好朋友，好女孩一个一个离我远去，我却什么办法也没有。
因为我是哑子，所以没有人会听我倾诉。
因为我是聋子，所以我听不见，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那你知道我的想法吗？”
门嘎巴一声被打开，无人驾驶系统机械的声音响起。
“已到达目的地，请整理好您的随身物品，避免遗漏，祝您生活愉快。”
“我的生活不愉快！”
我面朝着出租车离开的地方，蹲下身竭斯底里地大喊。
叶晓梅不语，只是默默将一只新买的手机塞到我怀里。
“梅梅，你是个很好的人，但我不是。你跟我在一起，只会遭来横祸。”我泪眼婆娑地将那只盒子递给她，摇摇头说，“我算是看清了，我总是让人失望，让人讨厌，我是个坏蛋。”
“你不是！”叶晓梅两手捏着我的肩膀，她想直视我的眼睛，可我总是将头越埋越低。
“小落，你是一个优秀的女孩子，你努力，坚强，乐观，当年时漾离开，你只用了几个月就想通走出来了，现在有人误会，你也千万不能沉溺在别人所说的言行里，你要继续坚强起来，自证清白。”
“怎么证明？就连苏雲都断定了我的罪名，而吵架一事确实是我有错，就算证明我们是清白的，我欺辱躁郁患者的过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叶晓梅怀抱着我。
“小落，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太善良了，所以不能原谅自己。但是请先放过自己，放过和苏雲曾经的点滴，不要再陷在自责和悲伤的情绪里了。”
“你明白，小檀是怎样的孩子，你坚信她不会因为和你一个小小的摩擦就会做傻事，所以无论那些执拗的判断从谁的口中说出，你也要明确事实，坚持你的内心所想。”
叶晓梅的一番话犹如惊蛰春雷，将我从病态的心理之中惊醒过来。
“对。”
“对，对不起。”
她笑起来，满意地看着我，拉起我的手往车站走去。
“你看，我们在哪里？”
我这时候才终于注意到，这里花树垂铃，郁郁葱葱地生长在道路两旁，尽头正是嘉水艺术学院的大门。
“要去当面和苏雲说清楚吗？”
我咬了咬唇，往前迈了一步，又缩回去。
“上午忙了那么久，饿了吧，我知道附近有家好吃的火锅店，我们先去吃饱，再联系她也不迟。”
她冲我眨眨眼。
我开心地扑进她怀里，眼里含着热泪。
她俯下身帮我擦擦眼泪，我们离开那条小路，向左拐进入一条大十字路口。
“听到我喜欢你，是不是很震惊呢？哈哈哈。”等红绿灯时，她笑得花枝乱颤，没个正经样。
“梅，我不信你会喜欢我。”我一看她那样就懂了，“你说那些话，是为了安慰我吧！”
“是啊，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臭屁，我喜欢男的。”她说，“我只把你当亲妹妹——我们家落白委屈得都觉得没有人喜欢了，如果我不说喜欢你，那你就彻底死心了。”
“你大坏蛋，吓死我了！”我装作生气地在她的胳膊上捏了一把，随后大方地笑起来。
但我们之间的感情依然不同寻常，不是吗。
“其实，我和苏雲是准备要相互表白之后在一起的。”我低下头，说这些的时候，心里依然很痛，“我不明白她听到了什么，对我的转变会这么大。”
“喜欢你，欣赏你，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感情不能勉强，如果她真的喜欢你，又怎么会不坚定地和你走在一起。”她说，“也许她过去很好，但人都是会变的。小小的蝴蝶振翅可以引发海啸，一个小小的意外也会改变人的决定。”
“是啊，正如小檀喜欢你一样，她三年来，一直都在等，等她变得漂亮，变得优秀。”小檀的事情尤在昨天，但我心里压抑的乌云已经驱散，阳光终于让我能看清方向，“小檀离开了痛苦，对她来说也许是正确的选择吧。”
叶晓梅不做声了，她的刘海挡住侧脸，我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是，是我对不起她。我原以为将她的画带在身边就会万无一失，可却被随身携带的墨水玷污了。”
我们沉默了好久。
东方檀现在还不知道她们永远不会有结果。
她没有机会知道了。
也许是不幸中的万辛吧。
我鼻子一酸，眼泪又要掉下来。
这两天，我流了很多泪，我的眼圈依然是红的。
她递给我一张纸巾，又迎在前面推开火锅店的门，让我进去。
“梅。”我傻乎乎地看着她笑道，“昨天的事情求你忘掉。”
她拿着平板的手忽然一颤，不小心把锅底点成了特辣。
“你嘴唇还没好，再吃辣要上火了。”我帮她取消掉，又换上了其他。
她点点头，点完菜后，起身坐到了对面。
火锅热气腾腾，朦胧间，我竟瞥见她脸上有几点晶莹的泪花。
“梅，你咋了？”
“我没事啊！”她连忙说，“刚才不小心烫到了，都烫哭了。”
我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吃完，我们走到嘉水艺术学院的门口。
“我，我先走了。”
“你去哪？”
“回老家。”
“回老家干什么？”
“闪婚。”
“结婚？和谁？”
“和落岩。”
落岩是我的表哥，是我爸哥哥的大儿子，常年在国外深造，听说是个书呆子，戴着圆圆的大眼镜。
我还想问什么，叶晓梅已经将那只新手机放在我手心里，快速地说:“我今天起了个大早给你买好的，没有手机可不行。手机号在这里，放心吧，回头我会跟你爸算明账的。”
不等我回答，她就转身离开。
看着叶晓梅的背影渐行渐远，我打通了苏雲的电话。
“喂？”
优雅的女音传到耳朵里。
“我是落白。”
她立刻挂断了电话。
我早就料到她会这么做，她遇到事情总喜欢逃避，这是她一贯的性格。
该去哪里找她呢？我和她这么多年朋友，我了解她可能会出现在哪里。
除非她不想让我找到她。
我在学校附近，蓝渊常现场演出的演唱会厅的门口看到了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画着红色系的妆容，穿着小天鹅礼裙坐在门前的公共木椅上。
“这是我们过去经常来的地方，承载了我们好多快乐的回忆。”
我环顾四周，内心有千万分思绪。
“我还记得你在这里绊了一跤。”我指了指地下那处凹凸不平的设计。
“我记得我们就挤在那里要渊子的签名，最后出来发现姐姐不见了。”我在一处海蓝色的小舞台下停留一会儿。
“别说了。”她走过来，冷漠地打断我。眼神依然不与我相撞。
“苏雲，我爱你。”见她离我靠近了，我立刻搂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脖子里说。
我感觉到她的身体猛得打着颤。
“你放开我！”她嘴上这么说，四肢却像被人绑着动弹不得，使不出一点力气。
“苏雲，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告诉我！”
我死死拉着她不松手。
“你不信任我，我恨你！所以才想着放大你和东方檀的事情，让你也尝尝被全世界抛弃的滋味！”
“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信任你？”
“上次我父亲的季度演出，明明是顾年那群人逼迫我上台，导致我现在每次跳舞都不能完美谢幕，最后几秒的疼痛更是难耐！而你只想着去什么蓝渊，想着和顾年合作，你有想过我吗！”
“你说什么？”我放大声音，脑海里似有许多虫子在啃咬，我的头又开始剧烈的疼，“你为什么你从未跟我说过这些？”
“你整天在医大忙里忙外，我不想让你为我顾虑……”她的语气软下来，像是暴风雨里弱小无助的一根孤草。
“雲雲，你怎么这么傻？”我欲哭无泪，心被狠狠揪紧，“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无能的人？”
我忙，目的就是为了努力提升自己，好配得上她。
她让我等，我等啊等，等来的却是无止境的误会。
“我远比你想象中的恨蓝渊，落白，你却一心想着加入他们。”
“别这样，蓝渊不止是讨厌的顾旸，还有我们敬佩的渊子啊。我们曾经一起许下的愿望，要看着蓝渊越来越好的……”
“算了，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连我的话都听不懂，我还指望你能懂我什么。”
我的心立刻被她的话刺出千疮百孔。
我只是……在发病时，会变成那样……
一个学医的高材生，偶尔脑子不灵光，成了我最自卑的痛处。
可她竟然专挑我最痛的伤疤揭。
“好，好。”我放开她，连连后退，“苏雲，既然你认定我不配和你在一起，那就如你所愿。”
她背过身，几秒后，又扭头看我一眼。
“怎么还不走？”
“我只是希望你有点良心，叶晓梅要结婚了，她为人师表，请你不要再散布关于我们的谣言。”
“……好。”苏雲说。
雷声阵阵，倾盆秋雨瞬间浇在我身上。
她走进我，为我撑起一把伞。
就像我曾经为她撑起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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