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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间古玩城
10月30日阴
【他们渐渐分不清里面和外面,这时候如果有人跳出来告诉他们一切都是假象,会发生什么?】
【空间会让他消失的。】
【空间会平等地攻击每一个入侵者,但更想让他消失的,其实是那些已经被规则驯化的人。】
岑越返回算命先生的铺子,人却不见了。他走进隔壁翡翠店,这家店冷清,或许老板得空会留意留意周边的动静。
“老板,你有没有看到隔壁算命的老头啊?”
“刚刚走。应该是去斜对面找人聊天了。”
斜对面也是家卖珠宝玉器的,品类杂乱,看样子什么都收藏一些。算命先生见一人血淋淋地走进来,瞬间大惊失色。
“诶呀客人,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他眯着眼瞧了瞧,“原是刚才的小伙子呀......跟我走,送你去诊所看看。”
他拉着岑越踏上外边的青石板街,脚底抹了油似的。
“慢点,我疼着呢。”岑越又出了身冷汗。
“东西还没取到吧?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算命先生大叹一口气道。
“先生啊,你这又是讲的什么话?”
岑越还担心着白木枝那边的情况,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拖着算命先生从诊所告辞了。伤口用止血钳简单处理后消了毒,包扎得很粗糙,连破伤风都没得打。不过能够在古玩城中找到一个小诊所已是万幸。
算命先生替他付了问诊费。那是一种看不清面额的纸币,这是他第一次在空间中发现除积分外的交易货币。好像这个空间并不是系统批量生产的,而是被精心设计,为某个人定制的一样。
“我只有这个了,能保平安,还望先生不要嫌弃。”他摘下自己手腕上的南疆结绳送给他,“我们得快些赶去寺庙,我朋友还在那里。”
第九层被他手中划过的火柴瞬间点燃,木制书架、纱窗、经书都是易燃品,火舌飞速蔓延。
她就知道霍祈年要发疯。
她背对着他,将《三世书》藏进袖口。
灼热的空气将她带回了那个干燥的秋季,她站在天台门口看着黎浔淹没在火光中,周围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可惜她与岑越并不能通感。所以她感受不到他失血后的颤栗,他也同样无法体会到此刻的窒息与焦灼。
房梁开始坍塌,只剩外部一层石墙支撑着高塔,狭小的阶梯被浓烟迅速填满。她猫着腰,用袖子捂住口鼻,一层层往下走。
霍祈年不见了。而她的脚步越来越虚浮,鼻腔中居然充斥着墨水的味道,一定是缺氧导致的幻觉。
梵天被激怒,手臂经过大火的淬炼变得滚烫,于是它放任它们继续延展,寻找塔内的猎杀的目标。
沿路唯一的河流不知何时冻住了,那只小舟孤寂地停在冰面,张生和崔莺莺也不晓得去哪儿了。没有流动的水,宾客也就没有了退路。
他跟着算命的来到寺庙门口,却见顶上已经冒烟了。三两个僧人拿着水桶正往里冲,门口卖糖葫芦的婆婆说她已经通知救火队来了。
“先生就在这里等我吧。”岑越接过僧人递来的毛巾,蘸了缸里的水,转身闯入塔中。
梵天的每个手掌中都雕刻着一只眼睛。
她几近脱力,迎面撞上一个高高瘦瘦的人。但紧接着,后背传来更加剧烈的刺痛。
有什么弄湿了他的衣襟和下巴。不是汗,而是从她口中喷出的血液。
岑越背着昏迷的人,跟着算命先生来到一户人家的家中。
灶神画像下,燃着一盏油灯。他将白木枝从塔中取出的《三世书》打开,翻到中间空白的两页,那张生和崔莺莺便纵身跳入书中。二人的画像跃然纸上,长亭与垂柳也一一浮现。灶神满意极了,怒容转为笑颜,挂着画像的墙壁缓缓转动起来。
算命先生被墙后的白光照的睁不开眼,自言自语道:“真想和你们一起走啊......南洋和港城到底长什么样呢?南疆又是什么地方?它和南洋是都在南边么?”
岑越背着白木枝,转过身想与他道别,却见那面墙又往回转了。他伸手拉住边缘,只见算命先生的那双眼仿佛被泼了蓝墨水,眸子的颜色渐渐发生变化。
这绝不是什么“水墨画瞬息万变”所能解释的,他与周遭格格不入,嘴里念叨着“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直至与画室中的肖像重合。
西厢记在上演着送别,而算命先生念着出征的诗句。如果算命先生和售票员都是黎樊......可是他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空间中?
岑越试图将一切与黎樊相关的事物串联起来。黑森林里,蓝眼睛组长将骆敏敏关在仓库里,防止她的怨念引来怪物伤害到其他人。可惜这并不奏效,反而更加助长了她的怨念和痛苦,使森林中的怪物完全失控。
白木枝说那是因为未解决的问题总是会以不同形式重复出现。但也许不止如此。
这可能代表着,现实中骆敏敏所接受的镇压式的治疗,短期内或许有效,却存在很高的复发风险,甚至最后适得其反。
而且白木枝之前也说过,黎樊使用的暴露治疗也行不通,所以这是不是意味着,倒数第二个案例可能并没有取得理想的结果。
人鱼也是一样,她困于俄狄浦斯小镇,售票员用放映电影剖析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和创伤,代表着一种暴露治疗。而人鱼石像和玻璃生态缸则代表她在现实中被禁锢、压抑的状态。
心理治疗的局限在于,它只能改变病人内在的思维模式,无法改善病人所处的客观环境。
黎樊所能做的事情是有限的,除非装置空间能够改变现实世界,否则它就只能算是一个发现问题的实验工具。本质上,装置是在为他的研究创造便利,而非改善来访者本身。
要让病人创造属于自己的安全域,是漫长且困难的。
是否他发现了这一点,加上研究进展不顺利,和长期接受来访者的负面信息而不堪重负,所以选择离开。
岑越将自己的想法和猜测写在医院的空白病历本上,随后将本子压在白木枝的枕头下面,独自离开。
白木枝在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中醒来,翻了身,后背还是隐隐作痛。枕头边缘漏出一个白色三角,她用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将它扯了出来。
她慢慢用混沌的脑子阅读上面的字迹,逐渐清醒过来。
她接着写了下去。
蓝眼睛的算命先生,念着的那句诗,如果代表出征和无惧牺牲,那应该不是送给我们的诗。他留在了霍祈年的空间里,或者说他死在了那个空间里。所以作案现场才会那么干净。
研究上的受挫和工作中的压力,都不足以杀死他。以他的专业素养,不会那么容易被来访者牵动情绪。
一定还有什么关键点,我们没有找到。
此外,霍祈年是否还躲在空间里,要怎么引他回到现实世界呢?他没有成功让她消失,会不会又采取其他行动?
刘琦他们即便是顺着当年的案子查到了他,也没有证据能证明黎樊的死与霍祈年有什么直接联系。所以就算他出现了也不会怎么样,最多是接受一些监视和问话。
医院楼顶的露台上,咖啡师正忙着做订单。豆子被磨成粉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沁人心脾。岑越坐在一张圆桌前,靠着旁边的玻璃护栏放空。伤口愈合得很快,但他还是有些低烧,医生说可能是感染导致的,为防止情况加重,给他注射了抗生素。他此刻有些疲倦,没有理会手机上的未接来电。
过了一刻钟,有人穿过露台上散布的桌椅,在他对面坐下。
“怎么不接我电话?有心事?”白木枝问他,“喏,本子还你。”
他伸手把病历本挪到自己跟前。
“先别看了,好好休息一阵吧。”
白木枝停顿了一会儿说:“我担心他还会来找我,能不能让我去你家借住一段时间?我会再去找刘警官一趟,不过他不一定信我。”
“我没问题啊。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不管遇到任何困难,都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我尽力。”
“我也会尽力的。下个月就要入职新公司了,可能会比之前更忙。你多保重。”
“干嘛这么客套?生气了?”
“你说呢。”
由于两人都需要恢复身体,暂时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平静的生活。聊天群里季晓舟又开始疯狂输出,他说自己的积分排名又上涨了,已经快要进入前一百。不过最值得高兴的还是自己的毕业论文终于通过了,虽然过程不太顺利,最终结果还是好的。
所以现在看来,空间的积分排名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眼下最焦虑的事情,还没有想好下一个愿望是什么。最终还是应该回到现实,想要和朋友们一起好好生活,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医师。
W:[你就不想变得更有钱吗?]
一叶小舟:[你可是艺术家啊小白,别那么俗嘛!钱可以自己挣,但不是以这种伤害自己和伤害别人的方式。我已经改邪归正了,你可不能再引我误入歧途啊!]
W:[你之前可不是这么想的......]
一叶小舟:[诶,里面实在太危险了,你都不知道我遇到多少坏人。真没意思,大家都是宾客,相煎何太急啊......还是你们好。]
月亮:[你放假了来我家团建呀,坐车也就两小时,别太懒。对了,小白也在,我们可以在家吃火锅对吧。]
一叶小舟:[好你个月亮!我明天就出发,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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