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木

　　To：亲爱的月亮

　　“叶予佳、吕菁。”陈班招了招手，在我们进教室前喊住了我们，“来办公室一趟。”
　　学校出了新安排，高三学生中，成绩位列前茅者统一安排在宿舍楼一楼的靠门宿舍，同时，可延长晚自习40分钟。
　　这是为优异成绩者提供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
　　“汪雨的选考三门是班里第一，她是要去的。你们俩，一个第二，一个第三，而且关系又这么好。我就想把选择权交到你们手上。因为虽然说这个政策听上去是为了你们更好的学习，但是毕竟延长了自习时间，并不是每个人都吃得消的。所以，这第二个人选，我想由你们自己抉择。”
　　“学校是安排每个班出两个人去新宿舍，但是班级第一是必须要去，所以汪雨没得选。你们还有得选。”
　　“你们看……怎么样，考虑一下？”
　　吕菁和我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踌躇。
　　我看到陈班眼中的期许，也听出到吕菁语言中的渴望。
　　当吕菁隐约表达想去，我默默不言表示退让的时候，陈班仍旧确认了几次。
　　这时，心中的化为清晰。我明确感知到了陈班的心意——她想我去新宿舍。但是这次选考，我只是班级第三，好似去了，身份不够、底气不足。
　　我始终不擅长在二选一中做出选择，但凡选项中有我，我便退出。
　　是的，我在选择时，总是最先放弃自己。

　　吕菁最后看了我一眼，对着陈班说道：“我想去老师。”
　　“还是吕菁去吧。”我也紧随其后，看着陈班说出这句话。
　　其实我也想，只是，我总在犹豫中主动拱手让人。

　　白日渐短，黑夜渐长。
　　我们走在回教室的长廊上，吕菁肉眼可见的开心，摇着我的手臂说，一定好好学习，把握多出来的四十分钟。
　　我很羡慕她的敢要敢说，羡慕她的勇气。
　　这是我人生前半程，一直缺乏的品质。
　　我并不开心，但为她高兴。

　　次日中午就开始了新宿舍的搬迁。
　　吕菁拉着我看了看新宿舍，其实并无区别，她和汪雨选了个同一张上下铺。
　　从此我们的携行相隔一个楼层，我在208，她在101。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我放下洗漱杯，轻声打开门，吕菁踮脚进来，站在木色储物柜旁等我。
　　她通常比我早起，我总能在洗漱时，听到她的脚步声，渐渐的，我养成了下床就开锁的习惯，这样她一来，便不用再敲门，只管轻轻推门进来。
　　以前，她总占我床铺横栏边轻拍我，喊我醒来，绵柔的呢喃足以消除早醒的倦怠。
　　我们打着手势示意，室友们还在睡，轻手轻脚，迎着月色。

　　凌晨五点半的月亮是我们的慰藉。
　　透亮、皎洁。
　　“哇，你看，那边的月亮。”
　　“好美啊，好亮！”
　　“太美了，要是天天能看到就好了。”
　　“诶，你看，那边的云。”
　　……
　　“嘘——”
　　“她们还在睡觉。”
　　聊到兴致处，总有一个人将手搭放在唇上发出嘘声，这时我们就像鼹鼠低头，颇有些“鬼鬼祟祟”。
　　偶尔可以从208到201的楼梯口处的这段廊里听见些许窸窸窣窣的声音，每逢这时我们会加快脚步，力图要做拿到食堂第一批物资的人。
　　天空是雾灰色，时常嵌着深灰蓝色的石块状云团，看去坚硬、沉峻。
　　呼出的雾气将周围的树木掩在朦胧中。
　　空气很冷，手怎么都搓不暖。
　　整个脖子缩在棉服衣领里，强劲的寒风吹在脑袋上，有点隐隐发疼。
　　但拿在手上的鸡蛋灌饼暖暖的。
　　我们总买饼食，可以捂手。
　　拿到食物的那一刻，我们都像三岁小儿，相视一笑，再美滋滋的咬上第一口。
　　那是一天的美好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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