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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0
自白东秀醒来之后,美兰简直忙得炸开了锅,饭菜都极尽珍馐,每天换着各式种类和丰富花色,把身体能补的地方都补了遍,还非得亲自伺候,生怕出个好歹。而黑萨摩也显然被怠慢到只能啃酱菜的地步,心中十分地不平衡。
养病的时间并不长,短短几天,白东秀好得出奇快。很多人都轮流来看过他,包括曾经在壮勇营的兄弟,捎来伤药、衣食,说着宽慰高兴的话。只是所有人都仿佛有了默契,从不提起之前发生的一切,也决口不提有关吕云的任何事,气氛古怪到一如当年吕云刚死时的那段,令任何人都感到难熬的日子。
白东秀知道,大家是怕他又伤心寻死,但他已经根本不想死了。
那些一张张谨慎着却故作轻松的脸,白东秀看在眼里,只是笑笑,不想解释,也懒得多说。他们怎么知道,这世上他最想要留住的东西,原来早已经根植在他心里,一直不离不弃。
每当想到这里的时候,白东秀都会快活起来,偶尔还会一个人微笑,内心平静得仿佛细柳河畔的一池碧水,又像在暖日下缓慢融化的皑皑白雪,或是冻土下的竹节,掩埋多年,终于在春光里长出新芽来。
起初,谁都被他这个模样吓坏了,美兰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平静,甚至摔了饭桌吓得飞奔出去。直至后来时间久了,大家才对他这种转变又惊又喜,心中宽慰。
智善几乎日日守在东秀床边,除非商团有不得不要她亲自处理的事,否则煎药喂药、换药包扎都是经过她手,几乎寸步不离。
白东秀闲时也会和智善对上几局棋,或是与珍珠比试射箭,美淑来过几次,来来去去总是轻车软轿,前簇后拥,盘着身为左相夫人的端庄发髻,却仍旧喜欢缠着珍珠学武。金画师早在三个月前就奉王命前去昌洲作画,一直未归。倒是洪国荣自白东秀苏醒的那一天后,就再没出现。
据美淑说他最近非常忙,整夜整夜处理案卷情报,时常能看见他房中的灯火亮至天明。
倭人异动,江陵剥皮,宿卫所统领横死。
最近发生一连串的蹊跷之事足以令洪国荣焦头烂额,白东秀也在旁人口中听得一些。而他听后只是沉默,一如既往地平静,漠不关心,仿佛这世上已经没有值得他去注意的人或事。
再进宫时,已是十日之后。
白东秀一踏进宫墙就觉得四下都洋溢着紧张的氛围,官兵把守的位置和巡逻队伍都比原来增加紧密许多,森严戒备得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四面八方涌来千军万马闯入王宫。
转过训练营的高墙,那日日比试不断的训练场静如死地,侍卫们不知去到何处。默默绕过,径直行往大殿,一路所遇的巡逻卫兵都纷纷让道。他曾奉命编写《武艺图谱通志》,虽然完成后立刻辞去了官职,但身为朝鲜第一剑的他,在宫人心中的威望和地位依然存在。
大殿外的重阶上,金冠束发的男子含笑而立,等着他一步步走近。
李祘,他此时已不再是那个需时常站在白东秀身后接受侍卫们庇护的世孙,也不再是那个在老论们面前时时谨言慎行的少年,此刻俊美的脸上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威仪,龙袍之下,是年轻的帝王。
当初倭人偷袭,白东秀的伤势岌岌可危,数日之间,命悬一线,实在令人牵挂,总是想着那个曾经眉目飞扬的男子可还安然?直到再一次亲眼看见这张熟悉的脸,他才放下了久悬的心。
“已经痊愈了吗?”李祘站姿仍旧有着王者之风,他仔细审视白东秀,除了左手腕处还有包扎的痕迹外,一切如常。
“命还在,我已经很庆幸,怎敢劳殿下挂心。”白东秀在近前站定,连日来的调养使他气色愈加,身体也好得差不多。长剑挂在腰旁,朴素的剑鞘上刻有云纹。
“你是朝鲜的曙光啊,白东秀。”李祘轻笑,“寡人的身边能信任的人太少了,你真的不愿担任宿卫所统领一职吗?”
“小人心意已决。”
“好大胆,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寡人。”虽然说着责怪的话,眼神却是柔和的,仿佛调笑。顿了顿,忽然神色一转,认真地道:“出事了,白东秀,寡人现在非常需要你。”
白东秀面色未改,眼角瞥见有人越过长廊朝他们走来,是一身朝服的洪国荣。李祘朝他们俩点头,转身跨进殿门:“都进来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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