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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
黑羽快斗皱着眉看向那空了的座位——本该在那的人已经没来三天了。
原本计划在校就询问君特的信息,结果在他苦苦等待了一个早上之后,意识到了不对。
那个身体虚弱、整日病恹恹的同学,百分之九十九是生病请假回家了,而剩下的百分之一,是和君特手拉手一起去杀人放火了。
心急的黑羽快斗曾向白马探提出去雾野凇家里的提案,被“容易打草惊蛇”“看门就撞见君特”为由否决了。
直到今天。
黑发少年翻看着国际新闻,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则上——《幻术师君特将于七日后在纽约举行演出,票已售空》。
好吧,看来美国人的审美也不怎么样,黑羽快斗这么想着,耸耸肩,举着手机就往白马探面前怼,道:“现在,不用担心某位幻术师两针扎死我们了吧?”
新闻第一句就是君特已抵达美国。
白马探似乎有点不情不愿,他挣扎几下,最后还是叹息一声同意了。
这可真奇怪,黑羽快斗跟在侦探的后面,手中抛着一枚硬币,白马探似乎很不想让他知道雾野凇的住所,为什么?
不,不是这种无聊的理由,少年皱起眉,思考着原因。
银白的硬币在空中翻滚,散发粼粼闪光,上上下下牵动着少年的思绪。
是不想让他和雾野凇深交。
其实仔细想想,自雾野凇转学过来的一个月里,他们其实也没说过几句话,更多的时间,雾野凇身旁一定会有一个叫“白马探”的人。
雾野凇像是死在学校的缚地灵,安安静静地坐着自己本分事,不会有多余的动作,比如从未参与过校园活动,那怕是值日也只会做完后直径离开。
可能是不太习惯日本的习惯,但黑羽快斗认为主要原因不是这个,它只是怪异的分支而已,更多的就需要某棕发侦探来解惑了。
小巧的硬币越抛越高,在下一次落下之时被一只手精准接住,白马探摩擦着细密的纹路,让开半个身子道:“上车吧,黑羽同学。”
修长的腿跨进车内,白马探坐在黑羽快斗旁边,车门“砰”的关上了。
黑羽快斗系好安全带,没看身旁的人,静静听着他口中露出的地址,眼睛注视着慢慢后退的景色。
将近十分钟的路程转瞬即逝,黑羽快斗仰头看这栋六层高的住宅,感慨雾野凇住得这么偏,至少在他的记忆里,附近是没有新干线的。
但这里足够安静,安静到连车声和鸟叫都听不到的那种,十分适合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两三天都没发现,直到上门拜访的邻居闻到奇怪的味道才意识到不对劲,然后报警和腐烂的尸体来个面对面。
他们在等待电梯下来,司机已经被白马探劝走了,毕竟不知道要聊多久。
电梯门缓缓打开,白马探按下标有“5”的按钮。
轻微失重感传来,抖动一下,电梯开始上升,黑羽快斗看着荧光屏的数字不断增加,一句话都没说。
狭小空间内的气氛突然变了,像是加多了水的水泥一样粘稠,挤压着脆弱的身躯。白马探垂下眼帘,知道这一劫他注定躲不过。
这是黑羽快斗对他们的“清算”。
仇恨啊,令人畏惧又令人强大的力量,白马探心中叹息,脑中闪过曾在英国破掉的关于复仇的案件。
二十岁出头的少女正处芳华,她腼腆、羞涩、有着浆果般的红唇,素白的裙摆宛如随风飘扬的百合,暗中散发着幽幽花香。
微微抿起的笑里带着蜜,眼眸中流转着包容万物的星河,她经营着一家花店。
大大小小的盆栽里种满了各色的鲜花,它们重重叠叠,猗猗娭娭,将少女的形象搭上柔和的阳光。
人们都说,她家的花开得最好,最艳丽,而她就是被神明赐福的仙子。
白马探在这家店买过一束薰衣草,不是送给女性,只是为了接近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店主。
他怀中抱着花,鼻中被清香和泥土的味道所铺满。
店内的花比外面的更多,更茂。葱葱郁郁的叶中掺夹着斑斓的花瓣,色块与色块堆叠,还飘逸一股莫名的气味,可能是馥郁的花香让人沉沦,白马探感到头晕目眩。
他环视四周,盯住那即使在一群颜色中也十分夺的小型灌木月季,粉紫的花瓣如百褶裙般倚叠,自内向外的逐渐变浅。
‘客人,您的花。’少女递出打包好的薰衣草,纤细白皙的手指上有淡淡的疤痕,像是被植物的刺所划伤,她注意到客人一直盯着那盆月季,疑惑地问道:‘您是想再买一盆吗?’
她弯了弯眉毛,眼里是侦探的模糊身影。
‘如果客人要的话,我可以给您拿。’少女笑着,手指抚摸娇嫩的花瓣,‘这盆已经老啦,马上就要凋谢了。’
‘我向您保证,它绝对会更好看!’
白马探失笑,拒绝了她,说:‘我只是好奇这些花为何能开得如此繁盛。’
‘它们被照顾的很好,是有什么秘诀吗?’
‘这个啊……’她露出能让人融化的笑,‘没有秘诀哦,只需要把最为真挚的情感注入其中,就可以啦。’
白马探没有说话。
他们第二次相遇,是在一个月后。
少女的面庞依旧动容美丽,含笑的唇,流波的眼,只是星星碎碎的血斑当做了素裙的点缀。
白百合变成了红玫瑰。
她那属于花匠的手没有拿起剪裁枝丫的剪刀,转而握住了剁人的斧,斧头锋利处已有轻微的豁口,面上沾染了浓稠的血液,液体顺着重力滴落在地,溅开细小的花。
没人知道看起来一掰就折的手臂是怎么抬起斧头,并且杀死比她强壮许多的男性,还砍了他的头的。
就像白马探顺着血腥味走进小巷,便看见这样一幅场景的震惊。
肌肉虬结的高大男人躺在地上,暗红在他背后蔓延开来,他的头与脖子只相接了一半,惨白的碎骨在血肉中露出一点,像是明亮的夜珠。
原本挥舞的斧头因为外人的闯入而顿住,斧尖低着地面,少女的眉头蹙起,忧郁的眼神里是僵硬的白马探。
‘是您啊,客人。’她说着,重新举起斧头,闪着红光的凶器破空而下,砍在男人的脖子上,发出令人颤抖的吱呀,以及摩擦硬物的声音。
‘我在报纸上见过您。’她摸一把脸,血液在脸上留下痕迹,‘是位很了不起的侦探呢。’
‘您是为我而来的吗,是要来抓住我吗?’
少女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浅笑,犹如风铃子的拂晓,她轻柔地说:‘您尽管报警好了,我是不会逃的。’
白马探同样没有说话。
事后他从警察那里打听到了少女的自述,巷中男人是她杀死的第七个,也是最后一个。
花仙子的眼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并不是恨和快意,那个警察努力地试图描绘出那种让他头皮发麻的感觉,但是失败了。
她说,五年前的夏天,暗夜的湿热伴随着雷电,七名疯子闯入她的家,□□了她和她的母亲,杀死了卧病在床的父亲,最后一把火烧了所有证据。
当问起为什么要砍掉头颅时,她沉默一会,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
她分离他们的尸首,用小刀刮下他们的面皮,将剩余部位剁碎埋进茂盛的树林里,然后呢?
警察回想起那些被团成球随意塞进空花瓶的、已经分不开的肉,理智的没有在问下去。
在每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少女都会于噩梦中惊醒,梦里的面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知道将她围得密不透风。
窒息的感觉是那样真实,她无法控制的想起令她呕吐的晚上,虚无的精神压力让她快要疯掉。
——直到三年前的偶遇。
她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川流不息的人群在身旁划过,被人撞了也没有反应,脑中只剩那恶心的脸。
粗犷的面容,拉碴的胡子,除了多了些皱纹,几乎没有变化,她颤抖起来,可怖的笑声跨过时间的隧道在她耳边回荡。
‘命运,’她说,‘这是他们的命运,也是我的。’
‘命运让我们再一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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