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徒弟养出只忠犬怎么办？

　　两日之后，水云阁分为两个课堂，主人家在楼上，客人在楼下。

　　上午时间无人打扰，顾贤之尝试教萧重桦云州每个学府都有基础课程，却发现异常顺利。

　　他出于好奇临时出考题，萧重桦答的虽然没有全部正确，在其这个能上学府的年纪孩子里，也算名列前茅。

　　想起对方离家前学过木械的相关内容，他不禁好奇：“重桦在家时，当真只认了字和阅读木械的课本？”

　　其实通过后者，顾贤之能推断出这孩子出身不算太差，只是疑惑对方为何要主动离家？

　　关于上次记忆太短，他所了解并不多，而过去的自己留下来的记忆，那只能几乎没有。

　　况且他就算想起来也是模糊，最多感到熟悉，不会真觉得那些记忆属于自己。

　　萧重桦窥探不到顾贤之内心，他对于师父的提问，用颔首回答。

　　“那可真是天赋异禀啊。”白发人感叹徒弟的聪明与同族不相上下，但也疑惑一件事。

　　既然学习理解速度那么快，为何还有如此多的疑惑？

　　难不成是缺少课本教导？

　　回想这孩子的经历，貌似是八岁就离家从北冥国一路流窜到南明。

　　那么看，也不是不能理解。

　　白发人心里叽里咕噜分析完，重新将视线投向身侧，发现小徒弟还在认真看书。

　　看来是真喜欢学习啊。

　　不过他们这半天没休息过，虽说跟他脚步会辛苦，但还是得劳逸结合。

　　所以顾贤之起身回后方自己屋内，挑挑拣拣这几日老友们送的礼物，找出些食物才重新回到萧重桦视线里。

　　而推门一看狼崽子尾巴翘起来摇晃，他扯扯嘴角，来到自己位置上重新坐下。

　　“现在是休息时间，重桦来跟我一块尝尝他们送的这些东西味道。”顾贤之随便挑个拆开，“还好他们大多知道我爱实用些的东西，不然水云阁又得腾地方摆放那些物件。”

　　萧重桦回忆楼下的架子，其实那上边摆饰并不多，大部分塞的都是书本。

　　他为此开始琢磨师父喜欢什么。

　　实用的话……

　　除了食物还有什么呢？

　　感觉书本对于师父来说，也不算太实用的东西，毕竟其足够聪明。

　　狼崽子想着想着，感觉到嘴唇有触感，回神一看，就见师父在伸手投喂自己。

　　“张嘴。”

　　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听话张口，轻轻叼住那块糕点，然后往后扯，让其脱离师父的手。

　　这套动作看得顾贤之怔住。

　　他能理解妖族成人会保留本体习惯，过去喂同为狼妖的大徒弟时候，对方也没这样做过。

　　这两狼妖如此对比，完全能看出他们谁更野，保留本体习惯更多。

　　回想方才萧重桦的行为，顾贤之莫名其妙想起来之前在明光城时候，闲着无事喂过的那只野生大黄。

　　两者动作一对比，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他赶紧闭眼摇头，在心里劝自己别多想。

　　正常正常，妖族只是代替人类成为新的人，他们本质上还是动物。

　　又不是所有妖族都能跟上学习人的步伐，重桦不过是流浪久没人教才会如此。

　　‘顾贤之，你别多想。’

　　白发人心里让自己冷静，狼崽子则在这时开口问还能不能吃。

　　他觉得应该是方才想着那只大黄的原因，总之手没有快过脑子反应，直接又去投喂。

　　本以为这次狼崽子又是叼走，结果没想到对方会舔他的指尖。

　　瞬间，他从位置上起来并后退，瞪大眼睛瞅着那人畜无害的狼崽子。

　　不是不是不是，这孩子怎么舔人啊！

　　再怎么保留本体习性，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怎么跟那些最初化人形的狼妖一样！

　　“你……！”顾贤之没怎骂过人，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看到狼崽子疑惑地歪头之后，他气又消下去。

　　算了算了，就是个没被好好教过的小孩，别生气。

　　于是他深吸完气，来到萧重桦面前，像敲门那样敲敲对方额头：“重桦，虽然我长得年轻，而你也年纪小是妖怪，但这不是方才那样做的理由。”

　　“你要知道礼节，不能随随便便地舔人，那不礼貌也冒犯人，你会被打骂的。”

　　萧重桦瞧见师父这副苦口婆心的样子，眉眼中都是不悦，他听话认真思考，却不明白。

　　“因为我喜欢师父。”他说。

　　“喜欢也不能舔！”顾贤之这次改弹额头，“你要是抱那还好说，舔是不准的，尤其是对别人。”

　　狼崽子换一个方向歪头盯白发人，耳朵竖直听话，但表情很呆。

　　他目光灼灼，随后在白发人再度叹气之前点头。

　　“我知道了，不可以舔别人，我会听师父话的。”他说。

　　顾贤之沉默，然后蹲下来。

　　他思考了很久很久，最终妥协。

　　‘没事顾贤之，至少重桦明白不准舔别人了，不是吗？’

　　他心里安慰自己，仰起头面对萧重桦。

　　“那要记得。”他说。

　　萧重桦颔首，但他抓抓衣服之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那我能不能抱师父？”

　　抱人没事，反正清河以前就喜欢搂着他脖子，跟个章鱼扒在身上，要他这么背着走人。

　　虽然曾经他试图挑战身体极限，让大徒弟体验骑大马补齐童年没成功就是。

　　不过萧重桦这么安静乖巧，应该不至于像大徒弟那样折腾他脆弱的老骨头。

　　所以顾贤之没多想就点头。

　　萧重桦尾巴立即翘起来摇晃，他这次没有克制，身后大尾巴摇得顾贤之能看清楚摆动。

　　乖小孩就是好哄啊……

　　白发人心里感叹一声，从地上站起来，捶捶有点酸痛的老腰。

　　不过现在几时来着？

　　他心里嘀咕着，看眼桌上那能看时间的木械，发觉已快到午时。

　　他脑子第一想法，是自己该去做饭，避免那三张嘴巴饿着。

　　不过在此之前，顾贤之还是有些好奇。

　　凌鹭这家伙怎么一上午没来找他？

　　原来这家伙真有耐心教人吗？

　　正当他怀疑，曹操便到。

　　“……贤之。”

　　顾贤之扭头看向外边，凌鹭表情透露尴尬。

　　“饿了？”他下意识问。

　　六皇子摇头，然后在欲言又止之后终于说：“……沈从华他不识字，我教不会。”

　　不出意料……

　　顾贤之昨日就隐隐猜到会有这个麻烦，不过他也不会全帮，毕竟他自己还有个徒弟得带。

　　“我只帮你这个下午。”他说。

　　……

　　午饭结束休息两刻钟，四人就带着书本聚在楼下。

　　萧重桦独自坐着自习，过程中他将书立起来，露出双眼睛注视对面的白发人。

　　他看着师父耐心地教别人的徒弟握笔写字，语气的温柔与教自己时候不相上下。

　　……师父他人好，对谁都温柔。

　　但还是好羡慕。

　　如果不是那个六皇子不懂事，他也不至于在这边独自看书。

　　想到这里，狼崽子看向那勾着嘴角旁观的东离国六皇子。

　　这人是故意的吗？

　　就这么看着师父忙活，也不学习。

　　明天会不会也会像上午那样，来打扰师父。

　　烦闷的心情堵在胸口，让他低下头继续看书上阵法内容缓解。

　　可师父又怎会在意呢？

　　对方关心的不止他一人。

　　萧重桦耳朵耷拉下去，顾贤之则在教沈从华写完最后一个字后，拍拍人肩膀鼓励：“写的不错，小沈现在试着自己再写一遍，怎么样？”

　　金发的犬族少年听到柔声鼓励，尾巴高兴地摇晃。

　　“那我自己写完，月哥哥能给我点奖励吗？”

　　狼崽子听见那少年话中有一字不对，垂下的耳朵竖起来。

　　而凌鹭见自己捡来的便宜徒弟如此冒犯无礼，赶紧出声：“谁让你喊他哥哥了，没大没小！”

　　“明明是你自己也……”犬族少年话还未出口，禁言术又封嘴上，张口无声说话怒瞪人。

　　两人的相处情况顾贤之看得头大，他本以为他们关系没那么差，结果现在一看，根本不是想象的那样。

　　他把少年封嘴的法术解开，叮嘱他好好练字，自己则带凌鹭出去单独谈话。

　　六皇子心情紧张，怕一直有的小心思被发现。

　　可老友没有在意那少年说的话，仅是教他：“凌鹭，你既然自己选择把人带回来养，还给予名字，能不能认真点对待？”

　　“你们龙族是在妖族里高高在上，但也不代表能把其他同族当做宠物来看。”

　　听着老友教育，凌鹭没再学母后那种傲气又漠视他人的气势，他软下来，老老实实接受听训。

　　“想着你回来，能兜底。”他在磨磨蹭蹭之后回答。

　　“这也不是理由。”顾贤之给凌鹭后背来一巴掌，“你要是不学好不认真，那就别踏进水云阁，知道吗？”

　　白发人明明长着过于年轻的脸，但教训人时候却散发长者的气势。

　　加上他们两人知道彼此年龄，所以其中长得年轻那方稍微凶点，另一方不管自己身高什么优势，以及彼此交友时间，都会老实下来。

　　凌鹭低头道歉，但也有点想不明白。

　　不对啊，明明这家伙曾经是他叫醒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话本上不是说，顾贤之这种沉睡多年醒来到陌生无同族的环境，在意的唤醒自己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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