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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下)
咖啡厅的窗外人来人往,一位在此穿着睡衣套装踢着拖鞋堪称奇装异服的女士手上拿着着一杯冰美式摇摇晃晃半天才喝了两口。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一大早就这么颓废啊?衣服都不换就出门了。”
“拜托啊小姐,我平常可是专上晚班的夜间工作者,你一大早就把我喊出来,我还不能颓废一点吗?能出来见你就不错了,还在意我穿什么衣服。”
穿着睡衣的女士在把冰块摇融化了三分之一后终于喝完了半杯冰美式,她对着空气打了个饱嗝,整个空间瞬间被苦涩充斥,让江常夏不禁皱了皱眉,“司徒静,你大早上的干嘛啊!”
“哎呀,你别急,让我再把早饭吃了。”司徒静说着咬了一口巧克力曲奇,“说吧,你又遇上什么烦心事儿了?是不幸被编辑退稿了还是又被你亲爱的导师骂了?”
“呸呸呸!”
对于这两件事江常夏都保持着极其高度的敏感,她立刻合上双手进行祷告,祈求佛祖上帝老天爷都没听到这段屁话。
“居然都不是啊?罕见。”司徒静已经把曲奇吃完了,在纸巾上捻了捻手指当作擦手,“难道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儿能让我们大学霸不得开心颜?”
“害,就是我妈非让我去相亲。”
“啊?你现在还是个学生相什么亲啊?”
“可不是嘛,还相到叶东了。我都不知道啥时候毕业,现在还差一篇小论文还没发表呢,感觉要申请延毕了,愁得我头发都要掉光了。要是毕业后想找到个好工作还得发个好点儿的期刊,哎,最好能多发几篇,有的期刊还收版面费,导师不一定能报销这钱,让我自己真的出不起,我们文科的可穷了,每个月发那点生活费我都攒不下几个钱…”
“等等!”司徒静在这一连串噼里啪啦喷射出来的话语中似乎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立刻打断了江常夏,“你刚刚说什么?”
“我太穷了出不起版面费?”
“不是这句,是前面那句。”
“离毕业还差一篇小论文还没发呢。”
“不是不是!!!你说你相亲相到谁了?”
“叶东啊。”
司徒静把嘴张成了O型,坚持盯着江常夏长达十秒钟后才恢复了活动:立刻从包里掏出mini款平板电脑跟折叠键盘“啪”地一下熟练组装后进行敲敲打打。
“欸?你干嘛啊?也没看你手机有信息阿,怎么突然要加班?”
司徒静在键盘上输出了整整一分钟,才心满意足地按下CTRL+S键。
“太劲爆了!让我突然就有了选题的灵感。”
“……。”
面对多年好友利用自己取材这件事,江常夏要不是手上没力气真想当场一拳扑打过去。似乎是察觉到了腾腾杀气,司徒静自觉掏出了手机在桌上扫码,而后推到江常夏的面前,“你渴了吗?饿了吗?要不要来杯拿铁润润喉?最好润完把你相亲的故事详细说说,展开八百字为佳。”
对于这种厚颜无耻的行为,江常夏用白眼相对,然后毫不客气地点下了最贵的雪顶乌龙茶,还加满了小料。
“怎么会有人在咖啡店点奶茶啊……嗯,蛮有品位的。”作为一个殚精竭虑的媒体打工人,司徒静十分懂得察言观色又兢兢业业,她话锋一转而后回到了她想要的话题中心,“你那相亲相得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
叶东突然跑到自己家里的画面历历在目,江常夏回想三秒之后给了个司徒静不喜欢的答案,“我,要了她的联系方式,就,现在暂时把她加回来了。”
“啊?!就这?”
又翻出平板电脑准备大干一场的司徒静颇为失望,正好此时雪顶乌龙茶端了上来,她殷勤地充当服务员跟江常夏中的传送带,凑出一脸谄媚的笑,“那你后续准备?”
“准备,可能会约出来见个面,应付应付我妈,然后……”
“然后!!!”
“然后回学校把小论文写了,最好今年能见刊,拿录用通知书也行。”
“谁问你这个了!”
“那你想问什么?”
“当然是,你跟她啊!你就没有一些后续的打算吗?”
看着江常夏默默摇头,司徒静把平板关上丢回了包里,而后趴在桌上,跟她拉近了距离,“说到底,你们当年为什么会分手啊?”
“性格不合呗。”
“没有什么具体原因吗?”
这一瞬间江常夏脑海里闪回了很多画面,但在咽下一口乌龙茶后,她淡淡地说,“原因就是,不合啊,各方面的。”
“啊,就是这么敷衍又不吸引人的原因吗?”
“拜托,生活又不是你写的狗血八卦报道,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原因啊。”
“你可以说我有时候写的报道很狗血,但不一定是八卦啊,我最近也会跟踪社会新闻的,我是一个有良知有操守有道德的职业小记者啊。”
“好好好。”
听到司徒静的各种俏皮话,江常夏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但看着她穿着睡衣顶着黑眼圈还不忘在休息时间记录灵感,又被现实拉回了现在。
好像一切都没变,好像一切都变了。
想到过去,江常夏不可避免地想到一个人。
那个让她今天特地把司徒静拽出来的人。
“你说,这面我应该跟她见吗?我妈都知道我们俩的事情了,感觉现在直接拒了也没啥关系的。”
“当然见啊!这得多小的概率才能在那么多人里面相亲相到前女友啊!”
听到司徒静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语气,江常夏又翻了一个白眼,在第三个白眼抵达之前,司徒静急忙换了一副嘴脸,“我的意思是,世界这么大,家长介绍相亲这种时候都让你俩再遇上了,真的很有缘啊!缘,妙不可言啊,你就当关心关心老朋友去见个面嘛。”
“你跟前女友当老朋友的?”
“不好意思啊,我没有前女友的哦。”
面对司徒静这套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自证组合拳,素来伶牙俐齿的江常夏竟一时之间找不到一个反驳点,她十分怀疑雪顶乌龙茶被司徒静下了毒药,阻碍了她的思考。
“等我有空再说吧。”
放弃是最好的出路。
在不想思考的时候,江常夏的拖延症就会发作,这个毛病之前只在学习时犯,现在居然带到了感情之中。
“小江江,人生苦短,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受过几年职场折磨的司徒静已经成长为了一名比以前更急的急性子选手,“姐跟你说,姐就吃过这种亏。有时候明明是我先想好了选题,写好了采访方案,结果被其他组抢先一步写成稿子发表,就会痛失一个10W+啊!那晚一步从手里流失的不只是时间,都是金钱啊!”
“这跟我现在面临的情况是一回事儿吗?”
虽说江常夏现在的大脑有些宕机,但她还保持着一些逻辑。
“怎么不是呢?”司徒静脑袋一歪,开始瞎掰,“你想,事业,爱情,怎么不一样呢?事业会错过,爱情也会。你想,你过了点发不出论文可能就延毕,错过了这个人可能就遇不上更好的,一样的啊!”
三道蜈蚣褶皱爬上了江常夏的眉头,她被司徒静绕了进去一时理不清这二者有什么关联,纠结了一分钟后又咚咚敲响拖延之鼓。
“不行,等我再想想吧。”
“时间不等人啊,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停,收起你的诅咒,我还想要我乌黑浓密的头发。”
这场临时紧急谈话就这么以拖延症选手在急性子再三催促拉上急刹车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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