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鹤唳

作者:不溯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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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竞赛


      没过几天,颜总便通知覃非弋参加物理竞赛的决赛了,地点在京城。
      临走那天,林泽邀覃非弋和杨之野一起在校门外的小店吃烧烤。
      “老板,来三听啤酒我要给他们践行!”林泽将手中的串往盘里一摔,十分豪气地喊到。杨之野哈哈笑了两声,问他:“泽宝,你成年了吗?”
      林泽瞟了一眼覃非弋,向杨之野使眼色:“嘘——”
      杨之野扬眉看了看覃非弋,见他好像在发愣居然都没出声反对,也就由着林泽去了。
      结果直到林泽和杨之野都噗嗤一声拉开了啤酒的拉环,覃非弋才回过神似的,皱眉道:“阿泽,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林泽手一顿,和杨之野面面相觑。
      杨之野笑着看着覃非弋:“怎么了非弋,刚刚点的时候看你也没反应啊。”
      “刚刚……没注意。”覃非弋微微蹙着眉,回忆了一下。
      林泽终于觉得不对劲儿来:“弋哥,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连杨之野都从覃非弋紧蹙的眉头间看出了些许担忧。
      听到林泽的问句,覃非弋顿了一下,说:“没事儿,吃饭吧。”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
      早上覃非弋拖着行李箱正准备出门,覃秋的房间突然传来玻璃杯摔碎的声音。半只脚跨出家门的覃非弋听到动静立刻跑回去,只见覃秋倚在床头喘着气,玻璃碎片混着水洒了一地。
      见到覃非弋折返,覃秋眼里仿佛闪过一丝慌张,随即解释道:“没事宝贝,妈妈只是不小心把杯子碰掉了,快去学校吧,我自己来扫了就行。”
      但覃非弋已经出去把扫把和抹布拿来了。覃秋垂眼看着地面,扫着扫着覃非弋才觉得不对,问:“妈,药怎么多了?”地上圆圆滚滚地躺着不少药,之前拿的感冒药有这么多吗?
      覃秋解释道:“哦,我昨天见病一直没什么气色,就又去拿了些。”
      见母亲语气没什么不自然,覃非弋点了点头,打扫完后就出门了,走之前对覃秋说:“妈,那你小心点,我先走了。”
      覃秋跟到门边,和以往一样温柔地笑着:“宝贝拜拜。”
      覃非弋回忆覃秋目送自己出门时的眼神,那目光让他莫名地有点慌张。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吧,覃非弋把一些不好的念头挥出脑海,勉强展颜道:“不想了,吃饭吧。阿泽,把酒放下。”
      林泽还试图挣扎一下,覃非弋直接面无表情地把易拉罐给他拿走了,顺便看了一眼看乐子的杨之野,那眼神明晃晃地在说:就是你给我带坏的是吧?
      杨之野:???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啤酒。
      最后三个人还是气氛融洽的吃完了这顿践行烧烤。
      下午,覃非弋和杨之野就要跟着带队老师去机场了,在校门口分开时,覃非弋抱了抱林泽,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亲了亲他的发顶,只听林泽小声道:“男朋友拜拜。”覃非弋悄悄笑了一下:“拜拜,小男朋友。”
      目送覃非弋坐上大巴车离开,林泽站在原地不舍得都不想让他走了。这时同学们也陆陆续续来上课了,恰好遇到范语曦来了,林泽还被她笑了一会儿:“哟,就这么舍不得啊?让覃非弋给你一起打包带走啊。”
      林大校草表示现在十分高冷,并不想搭理她。但是想了想,感觉这个主意不错。
      “没事,只有四天。”林泽揣着手想。弋哥不在,我现在就是一个封心锁爱的酷盖。

      第一次坐上飞机的覃非弋看见了林泽所说的云潮。
      上层的天幕依旧是蓝色的,只是白云遮住了地面,一望无际地延伸出去,像平静的海面,有的地方翻起几朵白色的浪花。
      太辽阔了,覃非弋看着窗外想着。天地间再没有任何杂物,只有白色的云。阳光给云层染上了温度,翻涌成白金色的浪潮。
      覃非弋突然想到,假如有在这种地方行走的人,一定会很孤独吧。
      在酒店休整一天后,覃非弋他们便投入了竞赛。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竞赛考试接近尾声。覃非弋拿着笔在草稿纸上奋笔疾书,今年的竞赛题难度对他来说属于常规范畴,题目很新但是思路不是很难。
      思考到最后一道题时,覃非弋突然觉得心慌,好像有什么东西陡然坍塌了。
      考场外天气很好,京城比家里要热一些,太阳已经灿烂到了接近毒辣的程度。覃非弋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紧抿着唇,室内明明开着空调,他却感觉自己正在阳光下暴晒,产生一阵一阵的眩晕。
      好在努力调整了一会儿,覃非弋觉得好了很多,最后那道题还是做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杨之野过来和他讨论这次题的难度,覃非弋想起刚刚的不适感,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心慌的感觉依然存在。
      回酒店之后,覃非弋借口说身体不适,没有跟着杨之野和木一帆出去玩,而是给覃秋报了平安,早早就睡下了。
      竞赛行程很快结束,第二天醒来后覃非弋已经没有不舒服了。大家一早来到机场,准备返程。
      上飞机之前,覃非弋给林泽和母亲都发了消息,林泽自然是回不了的,可是覃秋也没有回应。覃非弋将手机关了机。
      坐在飞机上,覃非弋静静地看着窗外云卷云舒,猜想林泽小朋友有没有想他。同一时刻,林泽也时不时看看教室的挂钟,想着覃非弋什么时候下飞机。
      相隔千里,覃非弋和林泽都在计算着重逢的时间。
      结果刚从机场出来,覃非弋便接到了覃秋的电话,那头说话的却不是覃秋:“覃先生是吗?你母亲上课时昏迷,目前还在抢救,请你尽快来第二人民医院。”
      覃非弋一怔,好像没听懂对面在说什么似的:“啊?”
      对面的人又急切地大声道:“覃非弋先生是吗?你的母亲覃秋,现在在第二人民医院抢救!”
      覃非弋听懂了,但是好像又没有听懂。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车水马龙都模糊了,脑子突然嗡的一声好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了。
      杨之野站在覃非弋旁边,也听到了电话里的话,一把抓住他的手,拉着他跑:“快走,我陪你去。”

      第二人民医院,医生怜悯地看着眼前才十七岁的少年,却用生硬的语气道:“病人初步诊断是胃癌晚期,而且情况不太乐观。”
      如此残忍的事实摆在面前,别说覃非弋了,连杨之野都接受不住,他扭头看向覃非弋,只见他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紧绷着唇一言不发。
      这时没有人继续说话,周围都安静下来。许久,覃非弋动了动干涩的喉咙,问:“还有救治的可能吗?”
      其实这是句废话,先不说癌症晚期加上情况不乐观,痊愈希望本就渺茫,就算还有一丝希望,以他现在的能力,怎么治?去哪治?
      医生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说:“孩子,你母亲的病发现的太晚了,癌细胞已经通过血行传播扩散到了脑部,所以这次才会突然昏迷。”
      覃非弋垂眸,意思就是不用救了,只能等死了。
      “谢谢医生,我去病房看看。”覃非弋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了,好像不是自己在说话,而是什么机械操纵着他,慢慢向外走去。
      医生有些不忍,补充道:“当然如果病人心态好,术后发展良好,还是有恢复的希望的。”
      覃非弋点点头。杨之野怕他出事,跟了上去。
      走到病房外,覃秋刚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覃非弋隔着玻璃先看了一眼,只一眼,就差点让他腿软得跪下去。平日里漂亮温柔的覃秋,现在全身插满了管子,带着呼吸面罩,宛若易碎的陶瓷天使一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门口站着和覃秋搭档的老师,她是第一个陪覃秋来医院的人,见到覃非弋,眼睛立刻就红了,带着哭腔道:“小弋┈┈”
      “张姨,我没事。”覃非弋冲她点点头,“您还要上课吧?忙的话您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
      张老师确实还有课,闻言抹了抹眼睛,道:“你┈你真的可以吗?要不我请个假┈┈”然后她看了一眼覃非弋身后站着的男生。
      “没事的张姨,您先回去上课吧。我陪非弋就行。”杨之野冲张老师示意,说。
      张老师点点头,摸了摸覃非弋的手臂,说:“好孩子,交给你了。”走的时候,覃非弋听到她叹了口气。
      医生准许他们探望一会儿,杨之野陪着覃非弋进去看了两眼,让他和母亲独处一会儿,就站到外面给学校报告去了。
      覃非弋蹲在病床旁,握着母亲冰凉的手,艰难地开口:“妈,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他停了一会儿,把额头贴在覃秋的手背上,恍若梦呓:“我只有┈我只有你一个亲人啊。”
      好像半个小时前他都还是前途光明的少年人,即使遇到困难也还有闯下去的勇气。才半个小时┈┈他的人生好像就充满了无尽的风雪。
      杨之野先给老师说明了情况,又给自己请了半天假,转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心都揪了起来。
      覃非弋的家庭他了解一点,一个单身母亲拉扯大一个孩子,外公外婆很早之前就去世了,除了有个杳无音信的父亲,也没听说过有其他什么走得近的亲戚,所以说,覃非弋现在除了母亲,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杨之野靠在墙边,为覃非弋感到忧愁。突然,他想到了林泽。快让林泽过来陪陪他啊!
      可七中禁手机,现在还在上课,怎么联系林泽呢?杨之野思忖一阵,给他姐拨了个电话——杨之潇处在保研期,在家里无所事事。
      杨之潇听到杨之野说完前因后果之后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忙不迭地地收拾出门,不断给电话那边说:“弟弟你先别急啊,姐姐我已经在路上了。”
      杨之野苦笑道:“我能急什么啊,我还在病房外站着呢。”
      杨之潇“嘶”了一声,说:“对噢,你又不是覃弋弋。”然后“吧唧”挂了电话,打燃发动机,风风火火地冲进七中,找到了物理课上得正迷瞪、心心念念“男朋友快回来救我”的林泽。
      刚好下课铃响了,颜总前脚一走,杨之潇就冲进教室抓起林泽就开跑,小声说了一句:“覃非弋妈妈出事了。”林泽一下子吓清醒了,跟着杨之潇就跑,留下一群震惊的同学。
      一个陌生大美女拉着林大校草在走廊上跑引起了不少人注意,大家交头接耳地讨论发生什么事了,只有听到杨之潇说话的范语曦和向晚紧紧皱起了眉。
      林泽没有请假现在是不能出学校的,杨之潇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年她也是七中毕业的,对七中地形了如指掌,把林泽往学生常翻的围墙一推,就从校门跑出去开车了。
      林泽心急如焚,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一个助跑蹬了两下便身手利索地翻过了围墙,看到了杨之潇的车。
      车上,杨之潇一边飞快地超车,一边心焦地给林泽解释事情的经过,然后发现林泽的眼眶红了。
      杨之潇单手揉了揉脸,换了口气,说:“林泽泽,你不要哭啊,覃弋弋还需要你去哄哄呢。”
      “嗯。”林泽抽了抽鼻子,把那点泪意憋了回去。林泽说不上来现在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很难受。弋哥现在比我还难过呢,他想,我得去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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