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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见县令
送走二人后,席淮买了包桂花糕拎回家,他们住的这间小院是后来添置的,距离铺子不远也相对清净。
深秋时节,安静的小院子里,阿越正坐在院中看账本,其实现在招了账房基本不需要他花过多精力,但是他闲不下来,也找不到其他事情做。
现在的生活太安逸了,他隐隐不太习惯,总觉得从前好像不是这样的。
不多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阿越没动。“我们阿越掌柜辛苦了,来吃块糕。”席淮把手里的桂花糕往桌上一放,偏头看向阿越。
阿越转头一笑:“放那儿吧,我等会儿吃。”
席淮看着阿越的笑容,心头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那你记得吃。”说罢进了屋子。
他在屋子中沉默的站了会儿,觉得阿越最近有点奇怪,身体在恢复可能记忆也在恢复?那要是恢复记忆了还会像以前一样吗,他不可避免地想到要是真有一天阿越想起以前的事情,想要离开,那他怎么办?
可是一个人失去记忆,性格会发生很大变化吗。
心头躁郁难当,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席淮打水开始做家务,抹桌子拖地叠衣服,本就干净的桌面擦得锃光瓦亮,一套做下来也没耽误多少功夫,又翻出书来看想找点写作灵感,书翻得哗啦啦响一个字没看进去,心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儿觉得阿越没有以前爱他了,以前还会费工夫煮面给他吃,跟他说话也没有不搭理的,一会儿又想他们本来就是包办婚姻盲婚哑嫁的,还不知道人家什么身份,就算不喜欢了想走也正常。
听着屋子里的动静,端坐在外面的阿越心里也不平静。他最开始答应嫁给席淮,本就只是为了求个暂时的庇身之所,虽然失去记忆但他还记得处境危险,权衡之下才会暂时委身一个村夫。虚情假意给他些甜头,他喜欢乖巧可怜的夫郎那便给他一个乖巧可怜的夫郎,但最近兰越枝越来越不想再演了。
这不应该,时机还没到,兰越枝反思自己最近松懈了。他看着桌上的桂花糕思索要不要去示好,幸好还没来得及去就有人叩门来访,不然他们的关系将会更难以挽回,比起本性恶劣席淮更厌恶假意迎合。
是村长孙子大牛,来找席淮本来是要替爷爷告知他县太爷想见见他们,还没得及说后脚县令遣的的差役就告知了,“那劳烦席掌柜跟我们走一趟。”
席淮一人打点了二两碎银,“劳烦两位小哥稍候片刻,我跟我夫郎交待几句。”
差役自然无不可,他们又不是来拿人的,又兼席掌柜会做人。“去吧,席掌柜和夫郎感情真好。”
从镇上到县里来回至少要一天,席淮还是叮嘱阿越晚上关好门窗注意安全,阿越也嘱咐快去快回。差役骑马来可没多余给他们坐的地,考虑到他们三人中还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席淮租了辆马车,大牛扶着村长上车,一行人就出发了。
村长:“此行县令应当会问你沤肥之法,可准备得当?”
席淮:“村长不必担心。”
村长:“你是个稳妥的,那我便不再多说了,若对答满意,县令或有嘉赏。”
一行人在赶在天黑闭城之前入了城,差役嘱咐明日席淮他们早起拜见,顺带给他们推荐了一件实惠的客栈,便回差署复命。
在客栈安顿下来后,席淮跟小二要了热水洗去一身劳顿,这才有空想起逛逛街市。桃源县不愧是县城,跟村镇不可比拟,进城以来只见一路夜不闭户,街边商贩叫卖游人如织,灯火通明一片繁华之景。
时间还早,问过大牛他们不想去逛夜市,他就自己出门了。一路闲逛看到各种卖小食和小玩意的摊子,有糖酥油饼,也有钗环口脂,席淮每看到感兴趣的都想带回去给阿越尝尝,不知阿越现在在做什么,睡了没有,一个人终究无趣了些。
正当时席淮眼睛一亮,看上了旁边摊位上的一个白蝶贝兰花簪,簪子上贝母雕刻的蝴蝶栩栩如生,与盛开的兰花相互映衬煞是好看,用料虽然便宜但胜在精巧别致。老板见有客人驻足摊前连忙热情介绍起来:“公子随意看,每一支都是我们自己做的保证好看又独一无二,送心上人最合适不过!”
手工原创啊,席淮点点头,就要向着那根簪子去,视野中突然出现了另一只手拿下那根簪子,席淮转头看去,见是一锦衣男子,长得平头整脸,身边还跟着一娇小男子。席淮现在勉强能通过身形分清男人和双儿了,那二人直接无视席淮跟摊贩老板道:“就要这支了。”
又转头打情卖俏:“这颜色衬你,你戴肯定好看。”
那双儿娇笑道:“可是与今天穿的衣服不相衬。”
“怎么会···”
席淮耳朵精神受到污染,忍无可忍打断道:“不好意思这支簪子我先看中的。”
平头男岂会愿意在佳人面前丢面子,被打断说话这才转脸看向席淮:“你谁啊?”上下打量几眼看对方穿着普通,蛮横不讲理:“你说你先来的就是了?簪子先到我手上自然就是我的。”转头看向小贩:“你说是不是啊?”
小贩认出来人是唐家公子,招惹不起,进退两难支吾开口:“这······”
席淮看在眼里,垂眼意味不明一笑,再开口却是:“好,那便算你的。”平头男顿时志得意满,又听席淮继续道:“只是,你身边这位公子怕是收受不了这白簪了。”说着摇头叹息,惋惜地看了一眼那双儿就要告辞离去。
席淮信奉有仇要当场报,他今日心情本就不好还遇上这恶心人的玩意。文科生的嘴骗人的鬼,个个都是大忽悠,席淮尤甚。今日出门随意,他沐浴后只简单披件衣服,宽袖云裳,端起来的时候衣袂飘扬气质出尘,看着不像是空手白话之人,事关自身安危,齐荣自然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这位···请留步,方才多有冒犯,唐公子也只是一时心急,我代他向你致歉,不知公子刚才的话是何意?”
席淮只摇头不语,似是不好多说。
平头男啊不唐公子立马出言道:“荣儿,这等乡下来的倚赖货,休听他胡说八道!”
齐荣看他一眼未做理会,只等着席淮作出解释,席淮拂拂衣袖闲闲开口道:“簪佩结情,只可惜这位唐公子已有佳人在侧。”
周围有假装挑选东西看热闹的,一听这话还以为是个啥,男人嘛倒也正常。
本来没什么,但放到这两人身上就另当别论。
赠人簪佩历来有定情之意,兰乃花中君子素有高洁美名,而那唐公子双眼发黑一看就虚肯定没少行那事儿,观察这二人之间的关系不难发现地位只差,那唐公子上赶着还谄媚,这小公子骄纵很明显也不是那等对未来夫婿后宅有容人之量的。
果不其然那小公子脸色不好,转头看平头男一脸尴尬气虚样更是做实了此事,登时怒火齐发。眼见搅黄了一桩姻缘顺带恶心他们一下,席淮让出战场,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晦气离开。
第二日,三人早起收拾好后叫了早餐,顾及待会儿要见县令没吃味儿重的,差不多时昨日那两位小哥就来领着他们去县令办差的官署,大牛在外等着只让村长和席淮进去。
席淮一路目不斜视跟着走,近门前等着通传,进去后行礼拜见,听堂上出声叫“请起”这才直起身,他抬眼看见坐在上首的是一位三十岁许的中年男子,身着青色补子服,面有短须眼神清明,看着像是个好官。
县令开口道:“不必过于拘谨,本官听闻你们村用了那叫农家肥的东西,今年产出不错。”
老村长俯首拜道:“回大人,幸亏有那沤肥的法子才叫我们元溪村今年如数交上税,还能余点嚼头不至于像往年那般艰难。”
县令点头,看向席淮:“你便是发明那沤肥之法的人?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席淮:“草民不敢居功,不过是从书上偶得的法子,能富粮利民造福百姓,亦是草民所愿。”
县令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不居功还谦虚,倒是让人另眼相看。让席淮把农家肥的制作方法和何时适宜入土等详细讲解,或有疑问之处席淮也一一作答,令人记录在案。
看得出来这位县令是想做出一番政绩的,席淮心中思索过后就把他之前想过的觉得应该因地制宜发展经济的初步设想提出来,他认为桃源县山地多,适宜耕地少,不适宜种水稻,反而果木生长良好,可以尝试走水果品牌化道路,鼓励百姓规模化种植,经过一定的加工包装之后外销出去,为百姓谋得更好的生活也与您百利无一害。
县令听得这番悖逆之言,先是觉得荒唐,自古以来米粟是农民首要种植物,圣人言“谷与鱼鳖不可胜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
席淮先从侧面举例说明发展地方特产早有先例,羌族的牛羊鲜美闻名,其乳酪制品也有受众,喜食者往往也要追求味道正宗,批量生产宣传得当未必比不能争一席之地。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何如?水土异也。摆事实,桃源县山石嶙峋,少平原,从近些年的粮食产量就能看出来确实不适合种水稻,既然果木发育良好,未尝不能一试?
最后学会主动揽责,表明失败也不是他的过错。席淮提出可以先定点尝试,可以先从小村落开始,他已经自主承包了元溪村三十亩地作为果园,如果县令应许,就从元溪村开始。
县令明显被说动了,但这么大的事他不能仅凭几句话就拍板,还要仔细思量。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不卑不亢,说话条理清晰,若是此事可成将来必有他一番成就。本是想给些金银,但目前看财帛之物不是他所求啊。他挥手叫来自己的得力手下何师爷介绍给席淮,二人相互见礼。
这倒是令席淮有些受宠若惊,虽然没有明说,但以后若是有事这位何师爷就是一条可以够得到的路了。
村长早在之前就先出外厅等候,此刻席淮出来他也没有多问,一路出去和大牛汇合,略吃过餐饭乘上马车往回赶。
这边从席淮被差役带走,就有一人跟在后面鬼鬼祟祟尾随,直到出了巷子之后才没有跟随,此人就是李元宏。李元宏短暂得意于考上清河书院秀才,回乡之时看见席淮在山里捞食仍是个乡野泥腿子,他恶毒地想娶了个漂亮夫郎又怎么样?他们之前终究不同,以后差距还会越来越大,席淮就一辈子在地里刨食吧!
后来同窗提及流行的奶茶是在他家镇上还曾笑谈改天请客,没想到这店竟然是席淮开的,李元宏当场变脸说道:“都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别吃了不舒服影响书院小测。”同行人不知为何他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只能尴尬离去。
今天看见差役来带走席淮,李元宏打心底希望是席淮犯了歹事,就算不是他也看不得他好过,凭什么席淮一无所有还能开得起店?还有那个叫阿越的小双儿···
李元宏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看起来依旧是个规行矩步,温和书生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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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感情之路还要经历一些曲折的,他们开始就很仓促,一开始目的不纯,必然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要吃些亏才能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