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师范

作者:张唐不知道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学子军训


      隔日清晨的学子宿舍。
      公鸡方方打鸣,就听一道嘹亮的哨声破晓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震天响的连续不断的铜锣敲击声。
      韩教头穿了一身红色短打,搬了一把椅子翘着二郎腿的坐在巷口,旁边还有一只香慢悠悠的在燃着。
      老干拿着铜锣和另外三个舍管人不急不缓的敲着震耳欲聋的铜锣,他们各自在自己分管的苑落中催促着学子起床。
      听着这哨声,徐三的眼睛猛的一睁,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一把掀起谷迟芳的被子道:“快起床,换上衣服。”
      说罢自己跳下床从后门去洗漱,走了两步后,突然又急刷刷的停住了脚步,回头喊道:“快起床,不然一会儿有好果子吃了。”
      这熟悉的节奏让他的身体做出了熟悉的反应,但他刹住了脚步,必须改掉。
      洛知舟也从床上起来,那哨声实在刺耳,刺得他耳膜生疼,但自幼教养的君子之风还是让他不急不缓,慢斯条理的起床,正要拿上平时的衣物时,就听昨晚上只说了一句话,并且已经洗漱完毕的徐三提醒他:“书院发的短打。”
      昨晚老干查房时,不仅叮嘱了他们明天要早起,而且要换上书院发的短打,束好发。
      学子们面上都应下声来,但心中对于此事还是觉得甚为怪异,猜不透学校到底要做什么。读书人一向都是束高发、着长袍、挂美玉,只有那粗鄙的武夫和农夫才会穿短打,就是那下流的商贾都不会穿......这简直有辱斯文!
      岳习安同洛知舟一般不急不缓的换衣服,虽心中不耐这红色的短打,但仍黑着脸换上了。
      他与洛知舟点头微微致意,而后拿着洗漱物品共同往后门走去,见多个学子围挤在一块洗漱,声响大、动作大,紧凑在一起,十分不雅,后边还不断有学子加入进来,二人不由得紧皱眉头。
      连怯怯的孔七闻也抱着洗漱物品咬牙挤了进去,正好谷迟芳和徐三洗漱结束,给他腾了个位。
      洛知舟与岳习安对视一眼,君子之风尽显,他们退到身后,礼貌的让别人先洗漱。
      徐三路过二人时,顿了顿,道:“二位最好快些。”说罢便拉着谷迟芳雷厉风行的离开了。谷迟芳也是少爷身子,从未挤过这么多人的洗漱,刚刚起床还未清醒,就被徐三拉着起床洗漱,现在还是耸拉着眼皮。
      二人点头,并未开口说话,未洗漱不言语,一派翩翩君子风范。不像徐三那个粗鄙之人一般,不过都是一个学校为了徐老先生与周老先生忍忍便是。
      期间洗漱的学子换了一批又一批,而二人仍一派君子之风的站在一侧,十分谦让。

      学子宿舍楼的巷口外,一炷香已燃尽,韩教头看着仍只有零星几个人站着的集合点,慢悠悠的又点上了一炷香。
      两柱香燃尽了,来了快半数的人。
      三柱香燃尽,点燃第四柱香时,韩教头起身,喝到:“全体都有,站直,按你们的学子宿舍序号一对一排列下去,每行八个。”见学生仍旧云里雾里的,他扯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来,“二十个数以后还没有自己位置的,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二十、十九、十八......”
      韩教头的数数语速十分快疾,学子们一顿,就已经过去了三秒,虽不知道韩教头要做什么惩罚,但作为学子生来似乎就难以违背夫子的意识,而且韩教头身上那股亦正亦邪的还带点混子味的气势让自幼学习圣贤书的学子们有些畏惧。
      但由于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加之同窗之间也不太熟悉,学子们你推我挤的找位置,还是在二十个数之后才勉强按要求排好队。
      勉强排着队列的学子们,若单独拎出来,都是各有风姿,至少也都是站的十分养眼的。但他们稀稀拉拉、歪歪斜斜的在一个队列里,就显得十分疏散、萎靡。
      韩教头吹了个口哨:“哟,排个队都排成这个虫屌样,啧,明德书院的学生不过如此嘛。”
      学子们听得面红耳赤,正欲回击,就见韩教头高喝道:“全体都有——立正,抬头,挺胸、收腹。”
      韩教头的口令有着特殊的节奏,学子们虽不熟悉,但字面意思都能理解,反射性的就听口令立正、抬头、挺胸、收腹。
      “不错,还能听懂人话。”韩教头夸赞。
      虽是夸赞的话,却让学子们无一人觉得荣耀,反而羞耻无比。在这个读书人少之又少的宣州,他们的存在无疑是被多数人夸赞、艳羡的对象,如今却被一个穿着短打的武夫模样的人羞辱,实在难以下咽这口恶气。
      但他们都是读书人,自由风骨,应该礼数周全,不留把柄,而不是如这个武夫一般。
      学子中一个身着短打的少年从后面上来,而后先对身后学子先行一礼,再对着前面的韩教头,做了半礼道:“敢问......”他顿了顿,似乎是不知道称呼什么,听到身后学子喧哗也有一个笑挂在嘴边继续道,“敢问这位武夫子,为何要无故辱骂我等学子,我等虽为学子,但也是自幼熟读圣贤书,知道何为礼义廉耻,如今得了武夫子的辱骂,实在心头有疑,不知何处得罪了武夫子,还望武夫子不吝指点才是。”
      尤其是“武夫子”的称呼一出,学子们纷纷掩面哄笑。
      这学子虽然说着恭敬的话,口称夫子,但言语中不以“夫子”敬称,而是起了一个“武夫子”这样不伦不类的词语来称呼。且神态倨傲,身体直立,无半丝学子对夫子改有的谦卑与尊敬,甚至大有笃定韩教头说不上来的意味。
      但韩教头是谁?他打过的不听话的新兵蛋子比这里书院加起来的所有人都多,不过三两句酸儒话,还真不够他掏耳朵的。
      至于“武夫子”这个蔑称,这些学子还真是高估大字不识的韩教头了,他哪能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不过是按字面意思理解是个习武师父,对于学子们的哄笑也没有联想到这个上面去。
      “既然你今天叫了老子一句夫子,老子就要好好教教你了。”韩教头摸着下巴,然后朝着那个学子绕圈打量。
      学子站的挺直,坦然接受韩教头的打量,不卑不亢,暗有得意,冷不防肩膀被拍了一下,用劲大而巧,只让他挺得更直。
      韩教头摸着那个学子的肩膀道:“啧,弱啊,这腿也不够有劲儿。”说着又一阵巧劲儿给他两脚踢了一下,学子一个趔趄被韩教头眼疾手快扳回来,站的如一树白杨一样。
      身后的学子们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被韩教头如手中提线木偶一般摆弄的出头学子。
      “老子这夫子当得好吧。”韩教头露出一口白牙如笑面虎一般温和。
      出头学子面色愠怒,咬紧牙关,不敢言语,方才的痛楚他比谁都来的深刻,丝毫没有之前落落大方的君子风范。
      “老子的好学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出头学子咬牙不语,目光充满气愤。
      韩教头十分不在意的转过头去,看着那一堆仍旧懒懒散散的学子道:“他不说话,你们就站着吧,明德的校规好像有一条不听夫子的话就要被开除来着。呀,这太阳真他娘好看啊,比那破地方的好看多了。”
      韩教头十分感慨的欣赏着太阳。
      迫于刚刚韩教头那一手和那一句似有若无的提醒,众学子冷汗淋漓,他们对于校规可是多次研读的,方才他们的行为都可以说是对夫子的大不敬,遂,对韩教头的污言秽语敢怒不敢言,也都乖乖的站好来。他们之中寒门学子不在少数,他们来是为了读书,而非与夫子置气。

      恰好,第四柱香毕。
      洛知舟与岳习安姗姗来迟,见众学子有序的排在前方,二人对视一眼,十分有涵养的走到前方,正欲行礼告罪,就见一个穿着短打的莽汉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对着太阳感慨。一个学子站在身后怒目而视,身后的数列学子也都面容严肃,不敢一动。
      场面十分莫名。
      他们不解的看向同窗,希望友善的同窗们能给他们一些提示。
      然而友善的同窗们并不敢给他们提示,只能使劲使眼色。
      韩教头看着姗姗来迟的,穿着长袍还挂着玉的少年夸赞道:“哟,好金贵的公子啊。”
      洛知舟和岳习安正要回礼表示感谢赞美,就听韩教头变脸一般突然冷着脸道:“站到他旁边去。”
      二人不解,但还是风度翩翩的慢行过去,而后站立。
      韩教头叹道:“真他娘让人火气大啊。”
      身后两个穿着短打的年轻些的青年男子上前一左一右对着洛知舟和岳习安,先把及地的长袍粗鲁的撩开,毫不客气的把穿着矜贵鞋子的脚踢成适合站立的姿势,而后抓住两个人的肩膀掰开,把下颚抬上去。动作粗鲁而一气呵成。
      玉石锒铛相撞,声音十分清脆,却刺耳。
      洛知舟和岳习安顿感羞耻,他们身为有名的官宦子弟,读的是圣贤书,行的是君子之风,何人见到他们不是赞誉和恭敬,如今却被两个粗鲁的莽汉撩了衣袍欺侮。他们顿时眸光羞耻而冰冷。
      “尔等岂敢!”岳习安忽的一下松开了遏制,颇为狼狈的撑着被用力抬过的下颚怒道,“可知我是何等身份?”
      原是不屑说出家世的少年,因被折辱,目光赤红,开始以家世相逼。
      此言一出,藏在众学子中的寒门商贾子弟,都不由得缩了缩。
      家世欺压,在学院中再常见不过。
      韩教头眸光一冷,脸上再无感慨与笑意:“今天站在这里的人就要听老子的话,不听的自去书院找院长退学,不要让老子亲自去。”
      “退学”二字如一口佛家大钟撞在了众学子混沌的灵台上,令人瞬间清明。
      在这个时代,被书院退学——无论是哪个书院退学,都是要被戳脊梁骨的事情,尤其是大虞最负盛名的两个文坛大家所办的书院。若被退学,怕是整个文坛都不会再有这人的地位了。
      岳习安顿时住了嘴,也如出头学子一般咬紧牙关,怒目不语,眸中似有烈火要灼穿韩教头。
      洛知舟藏在袖中的手也不由得紧握起来,但他隐忍的垂下眼眸。
      韩教头浑不在意的拿出三柱香,道:“等那个乖学子说了名字以后,再点三柱香。”
      身后的学子们十分惊愕,出头学子觉得自己的后背似乎都要被灼穿了。
      “敢、敢问夫子,为何?”一个学子小小声的出声。
      “大声点儿,没吃饭吗?”韩教头侧着头掏了掏耳朵不耐烦道,而后后知后觉道,“呀。好像是没有吃,那老子过来点。”面皮奇厚,无丝毫不好意思的模样。
      说着当真走过去了些,还一副侧着耳朵要仔细聆听的样子。
      学子面色涨红,闭着眼豁出去般大声喊道,“敢、敢问夫子,为何?”
      “哟,看着瘦的跟只小鸡似的,胆子挺大啊,叫什么名字?”韩教头看着那个头瘦弱的少年,抄了手,颇为赞赏的开口问道。
      “学、学生孔七闻,一班一号。”孔七闻仍是闭着眼睛豁出去般大声道。清嫩的少年音因为喊的过于用力,有些破音。
      “真他娘上道!”韩教头指着孔七闻道,“都学学,学学!以后有问题全部像他一样,说了自己叫什么,哪班几号,听到没有?”
      学子们怏怏的回答:“听到了。”
      “老子在地上撒把米,母鸡都比你们叫的大声。再问一遍,听清楚没有?”
      少年心性总是经不得激,为了这口气都卯足了劲大喊:“听清楚了!”
      “这才是小把爷的样子嘛。”韩教头十分满意,然后解释道,“这三柱香,一柱是因为一个人来晚了,一柱是因为两个人来晚了,还有一柱是因为有人与老子顶嘴。你们是一个书院的,谁犯了错就一起承担。”
      现在日头已上三竿,所有学子都没有用早餐,多数都为文弱书生,已然有些面色苍白,坚持不住。
      冷不丁那出头的学子,出声了,“学子冯时,三班七号,冲撞了夫子,请夫子责罚学子一人便可。”
      洛知舟低下头,敛住眸光,也道:“学子洛知舟,一班二号,冲撞了夫子,请夫子责罚。”
      二人都害怕因为自己的错,而连累了众多学子。
      岳习安也是想到了此处,按下心中耻辱,不甘道:“学子岳习安,一班五号,冲撞了夫子,请、请夫子责罚。”
      他一字一句都说的极慢,似乎是在往自己脸上扇巴掌似的,早间的君子得意早已全无。
      “倒是个敢认的,但你们全都是明德书院的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然一个错了,就得全部一起受罚,不仅今日,之后尽是如此。”韩教头道,“可让这三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实在不行,万一有人天天想做老鼠屎如何是好?”
      “不如你们趴下吧。”韩教头再次温和道。
      见学子们都一脸惊愕,尤其是那三个学子如同受了奇耻大辱的样子,就明白这些读书的又开始要要死要活了,赶紧道:“小吕,来给他们示范一下。”
      身旁肤色黝黑,但长了一对笑眼的青年应声走过来,活动了一下手臂,如一根木棍似的直直趴了下去,双足点地,双手支撑,全身挺直。
      “这个叫俯卧撑,今后不乖的小把爷,老子就这样对付他了。什么时候,你们三颗老鼠屎趴下去了,什么时候开始燃香。你们的同窗什么时候吃得上早饭就要看你们三个了。”韩教头颇为幸灾乐祸。
      还未说完就见冯时先对着身后的学子行了个礼,而后快速的趴下去,学着小吕的样子用足尖点地,双手支撑。
      洛知舟与岳习安也对学子们行了个礼,而后趴了下去,但长袍长袖使得他们好一会儿才找到姿势。
      二人耻辱的低下头,不敢抬头,心中十分复杂。
      三人皆为文弱书生,屡屡错手趴下去,小吕就会过来帮助他继续支撑,好不容易熬过了三柱香,三人已然大汗淋漓,面色苍白,腹部也空的厉害。
      韩教头让他们起身后,大声宣布:“老子姓韩,从今天起就是你们明德书院第一届学子军训的总教官,负责你们军训的全部事宜。老子脾气不好,今天相信你们也都看到了,最好不要轻易惹老子。以后,都给不用叫老子夫子,叫老子‘总教头’或者是‘韩教头’,你要是胆子有个屌大,也能叫老子‘老韩’。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屌软了啊。”
      这次是前所未有的震天般的回应:“听清楚了!”
      韩教头点点头,十分满意:“跟着小吕去吃饭,解散!”
      闻言,众学子顿时全然瘫倒在地,如一只缺水的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8266387/20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