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世邀赛

　　25

　　孙翔的目光同样落在了门外。
　　那巨大的人山——真正意义上由人组成的山——一眼看去简直恐怖到令人汗毛倒竖。
　　这些人长着和他们一样的面孔，像是生怕他们认不出来一样，还穿着他们这次出国之前才特殊定制的属于第一届荣耀电竞世邀赛中国代表队的队服。
　　可在这里就像是被流水线加工出来的货物，一批一批送到这个诡异的空间，来完成这他妈的该死的阅读体。
　　这是他们失败的下场。

　　那股难以克制地恶心感再一次浮了起来。

　　正沉默间，原著队的叶修已经上前一步关上了门。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门后的景象带来的震撼中，没有人来得及阻止。
　　唐昊瞪着眼：“你怎么能关上呢！”
　　原著队的叶修靠在门上，似笑非笑：“不然呢，去加入他们吗？”
　　从刚才开始就隐隐存在的火药味进一步升腾了起来，苏沐秋赶紧劝道：“都别吵了。”
　　可没有人听他的。
　　所有人都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孙翔僵坐在原地，目光茫然的落在了屏幕上。
　　得益于第一个愿望还在生效，弹幕似乎也能实时看到他们这边的情况。
　　这会儿也是一头雾水——而且他们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拦，并不能看到门后那令人惊骇的一幕——但这并不妨碍这些看不到的观众被房间里焦灼的氛围影响，开始也变得想攻击些什么。

　　孙翔坐在一片混乱中，他感到一切似乎都在远去。
　　那种遥远的恍惚感几乎让他放弃思考。

　　他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正被众人围着的叶修。
　　那个人表情微微皱着，像是在思考什么的样子。
　　而所谓的原著队却只是焦灼地站在旁边，目光中含着期待和担忧地看着他。

　　世界在这一瞬间静了下来。
　　他突然道：“喻队，你之前说苏沐秋是记得的？”
　　喻文州顿了顿，点了一下头。

　　他没有告诉孙翔这其实大部分也是猜的，但好在对方没有否定。
　　他看起来太需要一点希望了。

　　孙翔看向不远处正在劝架，似乎和记忆里的形象完美吻合的那个虚构的领队。
　　“诶，”他说，“我觉得他肯定不只是猜到了真相。”
　　喻文州没有回应，他的记忆里并没有孙翔口中的这个人。
　　而且对方似乎并不在对他说话。

　　孙翔顿了顿，放任自己沉浸在那种遥远的恍惚感里——那让他感到久违的宁静。
　　“因为你也猜到了，你却并没有消失。”
　　喻文州苦笑。
　　孙翔看懂了他的表情：“你可能不记得了，你写在了笔记本上，你说我们才是同人，我们是这里真正的阅读体。
　　“但你现在还在这里，说明这并不是他消失的原因。”

　　他又顿了顿，他的余光看到了那扇门，就难以克制地想到了门后的光景。
　　“连那扇门都可以打开，连那样的景象都可以让所有人看到却没有任何人消失，”孙翔皱着眉，“还有什么比这些东西更加不能让人知道的——”
　　两人都顿住了。

　　孙翔兀地睁大了眼睛，一字一顿道：“他不是因为系统的强制而消失的——”
　　喻文州的神色变得郑重了起来。

　　孙翔攥住了胸前的衣料，困难地呼吸了几口——突如其来的巨大后怕扼住了他的气道，让他近乎窒息。
　　他的额头上浮起了一层细汗，脸色惨白，目光却亮得惊人。

　　“他是，”他慢慢地，咬牙切齿地说，“——自己要求消失的。”
　　他猛地站了起来：“苏沐秋！”

　　苏沐秋这才抬起眼，慢吞吞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26

　　——阅读体是什么？
　　——阅读体是一种出自同人圈的文体。指的是小说人物读自己的小说，然后发表吐槽或评论。
　　——全书有多少章？
　　——《全职高手》全长一千七百六十八章，逾五百万字。
　　——全部读完吗？
　　——嗯嗯。

　　“……我们才是阅读体。”
　　叶修笑了一声。

　　从刚才起他就注意到他的存在感变弱了——还得亏喻文州刚刚提醒他被系统盯上了，这才能拖到第六章。
　　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摆明了不想让他们在这个故事甚至都还没有展开的时候发现这里的真相，于是用了些肯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科技手段。

　　他告诉站在旁边的王杰希他们是阅读体本身，对方前脚点了点头，后脚却回头看他：“你刚才说什么？”
　　叶修摇了摇头。

　　“冒昧问一句，在你们的世界，阅读体的完结率怎么样？没有完结的阅读体又去哪儿了？”
　　也许是这被特殊处理的对话让系统放松了警惕，它坦然道：“《全职高手》的原文即使是在小说里也比较长哒，所以完结率并不太高，未完结的阅读体大家会被冻结在最后一刻，等待重启哒！”
　　叶修抬起眼：“那如果再也没有重启呢？”
　　童声：“会被封存哒！”

　　“我整理一下，”叶修随手拉过最近的椅子坐了下来，他姿态闲适，丝毫不想受困于这个诡异空间的人，“我们来到这里，来完成这篇阅读体，你承诺完成阅读就可以从这里离开。

　　“但事实上，很少有人能完成阅读体，这并不取决于我们能否读完这篇小说，而是取决于背后的人——也许是作者，也许是导演，能不能完结这个故事。

　　“更大的可能，我们在竭尽全力为了离开这个空间而努力阅读的时候，却因为这篇阅读体的中断，而无意识地被永久地凝结封存在了这个空间，对吗？”

　　系统没有说话。

　　叶修换了个姿势：“随便猜猜，不要紧张。

　　“摆在我们面前的现在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按你说的，我们继续阅读，完成这个故事，但介于我们已经知道了真相，后续可能会变得很无趣。因为你无法真正承诺我们最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系统的指示灯闪了闪，并不反驳。

　　叶修笑了笑：“第二条路，要不要来玩一个游戏？

　　“以阅读结束为最终的胜负判定方式太长了，在五百多万字之后。不如我们先来一场游戏，以相对较快的方式来确定一下接下来的方向。

　　“如果我们赢了，就立刻结束这一切，如果输了，那么没有人会再影响阅读，一切可以照你的想法发展下去，无论是完成阅读还是中途凝结。”

　　系统的指示灯又一次闪动了起来，看起来像是在计算这两种方式的可行性。
　　没一会儿，童声道：“计算可行，路径二将作为非典型阅读体重新载入。

　　“确定游戏规则，

　　“第一，叶修不参与本次游戏，对世界刚性节点进行模糊置换处理。

　　“第二，游戏限定时间为六章阅读，六章内找到并唤醒叶修为获胜，其余情况属失败。失败后叶修意识回收，不再投放阅读体。

　　“第三，细节规则由重启后系统自动生成。

　　“一切解释权归空间系统所有。
　　“原空间规则自本规则发放后废止。”

　　说完了这些，童声又一次欢快了起来：“还有需要补充的嘛，叶修大大！”
　　“这游戏规则也太不公平了，我们赢面儿也太小了。”叶修笑了一声，“那我——指定一个可以记得一切的人吧。”

　　投影仪的指示灯闪了两下——似乎在计算胜率——之后，很干脆地同意了：“可以在以下人选中选择一位队员保留记忆。”

　　周围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起都停下了动作，像是火山骤然爆发时的庞贝，那些生动的神情和将出未出的动作就那样突兀地凝结在了时间之外。
　　起码一小半人身上的颜色都褪去了，变成了一副由黑白灰组成的素描——显然他们被排除在了选项之外。

　　叶修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似乎有些烦躁地坐在会议室的一角，看上去对现状完全摸不到头脑。
　　那是他们最小的队员，狂傲自我得有时候简直像是欠一顿社会的毒打。
　　但他的目光笔直坚定，就像是再大的困难也不会让他放弃。
　　他一直知道他能做得很好，就像接过那张传奇的账号卡时那样。

　　他不是阅读体的观众，他知道在那个可能没有多少阅读体到过的未来，可能有一段辉煌的关于这个第一章表现得像个反派一样的人的描述。
　　可就像开启一篇小说总比完结要简单，无数篇阅读体可能会以各种各样的笔触去描述他在故事开始时的可恶，却鲜少有能走到最后，看到他一步一个脚印站起来的印迹。

　　可他不是，他是他们的领队，他是这个故事的主角，他知道在他生命里发生的一切。
　　他知道那是不一样的。
　　就像他知道，他没有辜负一叶之秋。
　　他做得很好。

　　叶修笑了笑。
　　他说：“我选孙翔。”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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