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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离家
容夫人才从外面回来,听说大将军已经回了,便泡了一壶养生茶给他送过去。待她进了书房,就看他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院子沉思叹气。
容夫人便问:“这是怎么了?进趟宫还让你叹上气了,又是什么事情闹心了?”
大将军转身,看她托着圆盘进来,坐在桌前。
他便也走过去坐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夫人,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道从何说起。
容夫人见他这样子,便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欲听他详说。
大将军就把在宫里跟陛下的谈话跟她解释了一遍。
他说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这也怪我。自她及笄之后,我就一直担心,这婚事恐怕没那么容易。原来我还想着,这事儿不着急,反正她还小,还什么都不懂。但现在看来,想拖也没那么容易。”
容夫人端着茶杯,听了他的话,也感叹说:“前两年你在西北没回来,虽也有些人来介绍或来打探口风的,府上总归倒也还算清净。自年初开始,知道你要回京述职,一波又一波的人,往府上来说项。自己家有就介绍自己家的,自己家没有就介绍亲戚家的。要说,这本来也不是个坏事,有更多可参考的对象总是好的。但我也担心,各家利益关系错综复杂的,情势易变,为着权势来的人,往后并不一定能真心待她。所以看来看去,也终归不放心。”
她叹了口气,放下茶杯,又接着说:“我原想着,太子皇子的,自有各家贵女争抢,我们不去淌那个浑水就是了……早知道这样,我之前就不该犹豫,早早挑个合适的,给她定下来的,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如今陛下这一张口,往后还有哪家敢来提亲?”
大将军:“陛下也没有明言赐婚。总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只是看我没答应,便让你改天进宫,去陪皇后娘娘说说话,估计是想让皇后帮忙劝劝你。”
“这还不是逼婚?”容夫人生气说,“别说二皇子我瞧不上,就是太子,我也是不会同意的。太子再怎么好,以后登基迟早三宫六院,我们秋水去做个添头么?”
大将军气道:“什么添头?怎么说话呢?我们秋水就算进宫那也是……”
容夫人呛道:“是什么?整日的争奇斗艳争风吃醋,就算当皇后都没有一日安宁。皇后与陛下还是少年知交的情谊呢,皇后这么多年还不是对着飞扬跋扈的高贵妃忍气吞声。你真当她是个泥人?什么大度包容,都是狗屁!不过是进了泥潭脱不了身只能忍着。我们秋水什么性子你不知道?进了宫还不被拆骨剥皮了?”
秋水本来有事找母亲,听白露说母亲在父亲书房,就找到书房来看看,没想到一走近门口,就听见他们说什么逼婚什么进宫。
她推门而入,急切问到:“什么进宫?我不进宫。我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大将军不满的看着她,说:“什么喜欢的人?我也听你母亲说了一些,不就是海宴寺那个穷书生么?你也不想想,但凡家境尚可的考生都去住酒楼了,能在寺庙挤通铺的,家里日子能过得去么?你嫁过去跟着挨饿受冻么?”
容夫人也搭腔道:“秋水,你就听我们的。我们也不是看不起穷人,你父亲手下多少穷苦出身的将士,你父亲还不是待他们亲如手足。但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得为你未来着想。”
秋水只是跟母亲提过一次,想探探她的态度,想着如果她态度尚可,就让她先见见晏良。没想到,她却并不赞同。
如今看父亲这态度,想来也是断然不可能接受他了。
秋水一时难受,含泪说:“父亲又没见过他,怎知他不好?他虽家境不显,也是有志气有才华的,他日定能高中,未来怎能轻易断言?”
大将军气道:“志气才华能当饭吃么?你从小锦衣玉食,从没过过一天吃糠咽菜烂履破衣的日子,不知道人间疾苦。我把话放在这里,就算他来日高中,我都不同意你嫁给他!你趁早断了这念想!”
秋水看他根本不讲道理,气得也拔高了音量,赌誓说:“我才不要嫁给什么劳什子皇子。我就要嫁他,此生非他不嫁!”
大将军火冒三丈,疾言厉色道:“好,好,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你要嫁给他,就不要认我这个父亲!我当没你这个女儿!”
秋水哭着说:“不认就不认!”
容夫人看吵急眼了,拉着丈夫劝道:“有事好好说,这么急赤白眼的做什么?”
容夫人才拉住丈夫,转头准备劝解女儿,就发现人已经哭着跑出去了。
她便赶紧去门口喊侍女:“白露!白露,你让小满跟着她。别让她乱跑。让小满也帮忙劝解劝解她。”
白露在偏房,听见夫人喊,立马放下手头活计出来了。听了夫人吩咐,她赶紧应声去找小满去了。
小满看姑娘去找夫人去了,便自己去厨房找了点点心吃。正吃着,就被白露姐姐抓了个正着。
小满赶紧放下点心,擦擦嘴,说:“白露姐姐,这么急找我什么事啊?”
白露看着她嘴角没擦干净的点心屑,嫌弃的说:“平日里是不够你饭吃么,半下午的来厨房偷吃?”
小满羞赧低头,又抬眼不好意思的说:“我正在长身体么,容易肚子饿,嘿嘿。”
白露懒得说她,只吩咐她:“姑娘刚刚跟将军吵起来了,哭着跑出去了。你赶紧去找找,找到人了也宽慰劝解哈啊。”
小满听了,拔腿就准备出去。
刚出了厨房门口,她又跑回来问:“我能问问他们是因为什么事吵起来的么?不是我八卦,我总要知道该劝解什么才是。”
白露:“还不是你平日里由着她接触外面的人也不知道拦着。这正当谈婚论嫁的年纪,父母肯定跟自己考虑的不一样。偏她又是个犟牛脾气。跟大将军刚,她刚得过么?还总是硬刚!”
“原来是这个事。”小满颔首表示理解,又皱眉解释说:“不是我不拦着,我没法拦呀。我都贴身不离的跟着了,他们俩又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我能说什么呀?”
白露也皱眉:“都说出非君不嫁的话了,还不算出格?你说说,什么才算出格?”
小满挠头:“不至于啊。我看他俩也就见了几次面,顶多是相处融洽,断不至于非君不嫁。她肯定是跟将军吵起来,气上头,话赶话才这么说的。”
白露叹气:“但愿吧。她的婚事本来就牵扯甚多,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咱府里呢。你可得把她看仔细了。”
小满似懂非懂点点头,问:“谁盯着咱府里了?”
白露一推她,说:“你赶紧去吧,还在这瞎问。跟你说你也不懂。你只需要知道,在外面,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是将军府的。”
小满嘴里说着“知道了知道了”,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白露看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着:“都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小满在清河边的水榭找到了秋水,她正坐在栈桥边上,晃着脚丫子看夕阳。
这个时间游玩的公子姑娘们都回家去了,水榭里空无一人。小满看着姑娘的背影,在远山夕阳的背景下,感到莫名的孤独怅惘。
她便也默默走过去陪姑娘坐着,看看夕阳,看看波光粼粼的河水。晚风微凉,吹起她俩的头发和衣襟。
秋水看了她一眼,说:“母亲让你来劝解我的?”
小满点头:“嗯。”
秋水便没再继续问,小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想了想,问:“姑娘当真喜欢那书生么?”
秋水低头看着河面,半响才说:“我不知道。”
小满:“我看得出来,他喜欢你。那姑娘想嫁给他么?”
秋水又抬头看着夕阳远山,说:“我也不知道。”
小满闻言,便知道所谓的“非君不嫁”肯定是气话。她对那书生或许有好感,但远不到论及终身的程度。
小满问:“那姑娘是因为什么跟将军吵起来的呢?”
秋水:“他们想让我进宫。”
小满惊得瞪大了眼睛,犹疑着问:“他们想让你嫁给太子殿下?”
“嗯。”秋水点点头,继续说,“可是你也知道,太子殿下心有所属。这不过是陛下和父亲单方面决定的政治联姻。于我于他而言,都不会幸福。”
小满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宽慰道:“姑娘你也别太担心了。将军和夫人不是那等势利的人,不会拿你的终身大事论交易的。”
秋水叹气:“我知道。只怕是陛下要促成这桩婚姻,父亲也不得不同意。”
小满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退而求其次,说:“姑娘你也往好处想想么。这太子殿下神仙一样的人物,若落在姑娘手里,那也是我们捡了便宜不是?况且,一辈子那么长,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为姑娘你回心转意呢?我们姑娘这么好,人见人爱的。是吧?”
秋水被她逗得笑起来,说:“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怎么想得那么美呢?”
小满也笑了起来,一会儿想到了什么,又说:“万一你之后进了宫,可得带着我。听说宫里人都老厉害了,我们姑娘不得跟小白兔进了虎狼窝一样么?唉,可怎么办才好?”
秋水伸手点了下她的脑壳,笑着说:“你也知道那是个虎狼窝,还把你姑娘我往里边送?你还跟进去?怎么,嫌三宫六院的美人吃了我还不够塞牙缝的?”
小满被她点得一歪倒,像个不倒翁一样又晃回来,不好意思地拿手摸了摸被戳的地方。
自己想想也觉得宫里不好,规矩森严,一个不小心被拿住错处就喊打喊杀的。不能跑不能跳,不能溜出去玩,这不能那不能,憋也得憋死。
小满感叹:“我也觉得进宫不好。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太子殿下了。听说他不近女色的,应该不会娶一堆美人回来让自己难受吧?”
秋水摇头:“你不懂。他又不是不喜欢女人,只是洁身自好罢了。既有心上人,自然要做出一副片叶不沾身的样子。但以后么,如果他娶到了他的白月光,就没我什么事了。如果他没娶到……可能别人对他无意?或者另有所爱……总之,他娶不到心上人的话,就不一定会像现在这样洁身自好了。”
小满听得云里雾里的,怀疑问:“是这样么?”
秋水肯定的说:“你要相信我的推测。外界传得再好,太子也不可能是个完人,说不定还有洁癖挑剔,吃饭不准人说话,睡觉不准人放屁等等坏习惯。”
小满听着,噗嗤一声笑了。
看她越说越离谱,小满也知道,姑娘不过是不想进宫。
她便说:“姑娘要实在不想进宫,我们去跟将军和夫人说说。他们若执意拒绝,陛下应该也不好强人所难吧?咱慢慢找,不着急,总会有合适的。”
秋水看着她笑了笑,说:“要真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你看那些个说媒的亲戚,自我及笄就开始来事,你真当他们是喜欢我才这么热衷的么?我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块与权势利益相连的香饽饽。如今爹爹回京,他们不得卯着劲儿的把这事儿给钉严实了?那容得我来日方长的。”
小满听了也愁得不行,抓抓头说:“要不咱跑出去玩?他们抓不到人不就没办法了么?”
秋水乍一听,觉得小孩儿果然异想天开。但细细想想,又觉得,跳脱出来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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