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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尹玄雪忽然静默不语。
放在他腰间的手轻轻拍了几下。
他闭上眼睛，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回答他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类似于叹息的声音。
“他是朕的爱人。”
何少欢的睫毛控制不住的颤抖，呼吸在一刹那间错乱。
爱人？
这两个字，和他根本不匹配。
曾经他爱过尹玄雪，可对方视他如敝履，可不知道尹玄雪却给他安了“爱人”的头衔。
他没有欣喜，也生不出任何正面的情绪，他很像就这样说开，他想撕开尹玄雪虚伪的伪装，大声质问对方当初为什么要联合温无度一起杀了他。
可他不能。
在对方没有认出他之前，他不想坦白自己的身份，他想和过去的种种割席，最好永远不要再被提起。
“所以，我真的是替身吗？”
替一个，尹玄雪曾经厌恶的，亲手杀死的人？
他真的搞不懂尹玄雪究竟在想什么。
尹玄雪从背后抱住了他，不说话，对方比他高出一些，如同抱娃娃似的将他禁锢在怀中，从颈侧传来他匀称的呼吸声。
或许是默认，或许只是不想回答他。
何少欢闭上双眼，不再理会尹玄雪。
怀抱很温暖，怀中的人又软又香，让他忍不住想靠的更近一些。
楼少欢…何少欢…
少欢。
他心中默念着，将怀中的人搂的更紧。
第二日，何少欢睁眼，发现尹玄雪早就不在了，这让他松了口气。
他想找人问问行风被关在哪儿了，可其他人对这个问题都讳莫如深，他一个人无聊的站在梨花树下。
梨花都谢了。
白色花瓣飘飘洒洒，在他面前下起了梨花雨。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院中多了很多梨花树，整个院子都铺满了梨花。
这是他最喜欢的树，他曾经用这种花，去讨好过尹玄雪，可对方不知道是对花不感兴趣，还是对他不感兴趣，反正最后就是面无表情的拒绝了他。
这时，有人走进了院子。
何少欢发现了对方，却没有抬头看他，他现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对方脚步很轻，停在他的三米开外，轻声说：“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伤春悲秋？”
听声音，是姬清和。
何少欢终于抬头，“你是来看我死透了没有的？”
姬清和收起笑，“为什么这么问？”
何少欢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师父上次差点弄死我，你不会不知道吧？”
“姬清和，回去告诉你师父，我还没死呢，有本事就让他杀了我。”何少欢冷笑着说。
左右逃不出这深宫。
回不去原本的世界，也逃不出尹玄雪的挟制，倒不如一死百了。
“你误会我了。”姬清和叹了口气，“那件事，跟我没关系，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
“那你可以回去了。”何少欢波澜不惊的说，“我和你，连朋友都算不上，我是死是活，又与你何干？”
姬清和复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神色。
何少欢转身要离开。
姬清和忽然开口说：“温无度快死了。”
何少欢脚步一顿，脑中闪过上次看到的温无度，那个瞎了眼断了腿的男人，快死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姬清和又说：“难道你不想亲眼看着他死去？”
“我不认识他。”何少欢冷声说。
“少欢，”姬清和突然这么叫他。
何少欢敛下眼睑，藏住所有的情绪。
对方继续说：“曾经有个人也叫少欢。”
“他和长的也是一模一样。”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你不想知道他怎么死的吗？”姬清和凝眸，注视着他。
那双幽深昏暗的眸子，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他当然想知道。
可他总感觉对方是在故意试探他。
难道…姬清和已经察觉出了什么？
“当初温无度来找我，问我有没有什么假死的办法。”姬清和娓娓道来，语气非常平静，“因为早年他对我有恩，我便答应了他的请求，给了他假死药。”
“喝下这种药之后，这人就和死了没有两样，任谁也看不出他是假死。”姬清和掀起眸子，看着他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下药的对象是何少欢。”
“假死？”何少欢喃喃道，“…怎么可能？”
如果是假死药，他最后怎么真死了？
…温无度给他假死药，是想瞒天过海，骗过尹玄雪，救下他吗？
“你在说什么？”对方问。
何少欢这才惊觉自己可能说漏嘴了。
“没什么。”他说，“你刚刚说，温无度快死了，是什么意思？”
“我想让你冒充何少欢，救他一命。”姬清和神色出现一丝疲倦，“他的救生意志太单薄了，估计是尝试了那么多次无果后，想乘早了解了自己，去陪他吧。”
何少欢沉默着看向姬清和。
他不懂，温无度为什么要这样。
过去温无度十分厌恶他，要说温无度想杀了他，他肯定不会怀疑，但一开始姬清和就告诉他温无度为了复活他，用了巫族秘术，导致他眼瞎腿折，倒和现在这个解释投上了。
不管怎么样，他都决定去看看，过去他只想完成任务，或许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所以就算自己最后死在温无度和尹玄雪手上，也没有起过报复的念头，可要让他靠近他们，他是一千万个不愿意。
既然温无度都快死了，他就随姬清和去看看吧，他也想问问温无度到底是如何想的。
他点点头。
姬清和抿着唇，带他去了温府。
今日的温府，上下都是静悄悄的，死一般的寂静，路上的仆人皆愁眉苦脸，痛哭流涕。
何少欢脚步微顿，“姬清和，温无度真的快死了么？”
“嗯。”姬清和叹口气，“他试过太多次秘术，身体亏损太厉害，本来也已经时日无多，加上这次急功近利，失了分寸…”
“他就这么想让他回来？”何少欢问。
姬清和顿了顿，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轻声回：“没有人，不想让他回来。”
“…”何少欢不再和他闲聊，推开门走了进去。
床上的人脸色紫青，静悄悄的仿若没了呼吸一般，硕长的身体冰冷而僵硬。
何少欢停在半米开外的地方，问：“怎么样才能让他醒过来？”
姬清和叹了口气，“让他醒过来倒不难。”
何少欢看着他。
他继续说：“难的，是让他有盼头有念想。一个人一旦没了念想和牵挂，活在世上，与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
这一点，何少欢深有感触。
过去他还能盼着早点完成任务回家，可现在连沙比系统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更别说回家了，他现在只想摆烂。
“他的念想，是什么？”
“是你。”
何少欢瞳孔微缩，装镇定的说：“我？你搞错了吧？我可不认识他。”
“我的意思是，要你假扮何少欢，只要何少欢还活着，温无度就有生的希望。”
“我为什么要帮你？”何少欢问。
他这么问，只是不想姬清和起疑。
如果真的像姬清和所说的那样，当初温无度弄了假死药帮他从尹玄雪手底下逃脱，那他还得感谢温无度。
可他若是一口就答应了，反倒叫对方疑心。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姬清和眯起眼睛。
“我要你救出行风。”何少欢说，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难就难在，若是被尹玄雪知道了，姬清和可能就得得罪尹玄雪了。
可眼下，最重要的是救温无度。
姬清和顾不上其他，答应了何少欢的条件。
“好，只要你能按我说的去做假扮，何少欢，我就替救出你的行风。”
何少欢点了点头，姬清和突然凑近他，一挥袖，他突然感觉眼前一凉，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他下意识去抓最近的东西，抓到了一片布料。
“别怕，只是想改变你的瞳色。”姬清和说，“我怕温无度发现你不是他。”
何少欢：我还怕你们发现我就是何少欢呢。
“可他不是看不见吗？”
“以防万一。”
这群人，一个比一个奇怪。
等他能看东西了，姬清和又用巫术唤醒了温无度。
温无度的眼神很呆滞，双眼无神，连眨都不眨一下。
姬清和：“温大人，您看谁来了。”
温无度没有反应。
姬清和叹了口气，又看向何少欢。
何少欢点了下头，上前坐在温无度床边，问他：“温无度，你怎么了？我是何少欢…”
何…少欢…
温无度的眼睛渐渐有了神，涣散的眸子，有了焦点。
沙哑发涩的声音响起，唤了声他的名字，“少欢。”
“嗯。”何少欢张开唇，下句话还没出口，就被对方的怀抱堵住了。
那具干瘦的冷冰冰的身体，紧贴着他，发抖的躯干以及满身的药味，都让他的心颤抖不已。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不人不鬼的男人，是曾经不可一世的丞相温无度。
“少欢…少欢…”
对方一声声唤他的名字。
何少欢感觉自己肩头开始湿润，有冰凉的液体打在那里，对方说：“你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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