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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学院13
周雨眠复又被拖进藏书阁,鬼差还贴心地关上了大门。她有那么一刻觉得眼前这一幕十分滑稽,好像介于冥府要案事态严重和学风不正私德有亏之间。
大祭酒古井无波地道了一句惭愧,而后对虞泠与谢浔道:“你等先退下。”
虞泠偷偷看了一眼乐夫子的脸色,正要依言退下,却被执政官拦住。
“今日之事还未理清,谁也不许走。”
谢浔没有动。他好像任何时候都可以站得这么笔直,好像问心无愧似的。平时看起来玉树临风的背影现在只剩下道貌岸然,让周雨眠多看一眼都牙疼。
执政官面色阴沉地打量着谢浔与虞泠,似乎在揣测他们说辞的可信度。半晌,他站在谢浔身后,忽然发难,在他膝后猛地一脚,让他不得不半跪下来。他哎哟一声,身体还随之晃了晃。
执政官眼中瞬间升起一丝鄙夷,他冷声质问道:
“这里是何地,你们岂能不知?忘川学院那么多地方你们不去,偏要在今日在此地幽会?这可不会是巧合吧。”
谢浔老实回话道:“确实不是巧合,我们也并非是今日在此地幽会,而是日日都在此地幽会......”说罢,他无辜中带着一点好奇:“今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
鬼差仿佛也被这一番不要脸的说辞震惊了,凑过去低声问周雨眠:“你朋友?牛*啊!”
周雨眠把后槽牙咬得嘎吱响:“......不认识,不熟。”
鬼差见她如此便更好奇了:“那到底是不认识,还是不熟?”
周雨眠幽幽地瞥了他一眼:“我劝你不要瞎打听,知道的太多容易短命。”
鬼差:“嘿哟,你还忽然升起了,刚才我们不是聊很开心?”
周雨眠:“刚才我心情好,现在心情不好。”
他们小声说话之际,执行官回身猛地抓向虞泠。乐夫子飞身上前阻拦,却被执行官灌满灵力的一击打退。虞泠被掐住脖子,执行官强横的灵力依旧毫不顾忌地入侵她的灵魄,逼得她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泠儿!!”
下一刻,就轮到了谢浔,他也跟着惨叫一声。
鬼差看着他们俩,又看了看周雨眠,欲言又止。
周雨眠冷眼看他:“有话就说。”
鬼差一脸真挚道:“他配不上你。”
毕竟周雨眠刚遭受同样待遇的时候可是一声没吭过,他还以为根本不疼。也不知道是周雨眠太能抗,还是这两个家伙太废。
周雨眠点点头道:“......你很有眼光,不愧是我兄弟。”她看了看鬼差手里的绳子,抬了抬自己被系着的手:“是兄弟就给我松开点,手疼。”
鬼差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执行官。好像上司没有看到自己这边的小动作,他便准备依兄弟所言放放水。没想到执行官像是背后生了耳目一般,冷声道:“周正,你话这么多,是想去拔舌地狱做客?”
鬼差被吓得一激灵,悻悻收回了手,有些抱歉地看了看周雨眠。
周雨眠倒是没在意,反倒是笑了笑:“巧了,你也姓周!”
鬼差捂住脸。心说我的姑奶奶,你怎么还敢说小话啊!没听见执政官说什么吗?
执行官立在藏书阁中央,他身形魁梧,稍微走近大祭酒一些,便衬得大祭酒身形瘦削,哪怕他不释放灵力,在气势上也极具压迫性。他垂下眼帘,质问大祭酒:“方才我查探他二人灵魄,大祭酒猜猜,结果如何?”
可惜大祭酒不为所动,他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落入执行官耳中就好像是嫌他们太烦,没事找事,而大祭酒不得不敷衍。
“此二子灵魄上均有那罪神的灵力,是也不是?”
“既然心中有数,大祭酒可还要和我虚以为蛇?”执行官不耐地摆了摆手:“速速把钥匙交于冥府,莫要等我带人来将你这破落学院夷为平地。”
大祭酒闻言,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坐了下来。这样的姿态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嘲讽,让刚放了狠话的执行官有些下不来台。
他甚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怎么样?”
就在执行官脸上挂不住又要发作时,大祭酒才再次缓缓开口。
“我这座藏书阁,除了那些古书之外,确实还藏有一件朔泽冥君的旧物。但并不是你想要的那一把钥匙。”大祭酒将眼神转向谢浔和虞泠:“你们二人大约已经见过了,是吗?”
谢浔:“正是。”
虞泠:“没有......”
大祭酒:“......”
什么叫烂泥扶不上墙?听见这异口异声毫无默契的回答,周雨眠分明从正占着上风的大祭酒眼中看见了一丝尴尬。作为忘川学院的一员,她也跟着觉得了一些尴尬,她腹诽道,大祭酒啊!谈正事的时候,你搭理这些丢人现眼的弟子干嘛......?
谢浔叹了口气:“大祭酒,您所提到的东西,可是在您身后书架的暗格之中?我等不知那是罪神旧物,擅自开启过一次,还请您责罚。”
这样谦恭的态度似乎让大祭酒颇为受用,他点了点头。
“无碍。罪神不知所踪,此物无人可驭,如今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你去将它取来,给执行官看看。”
“是。”
谢浔走到大祭酒身后,在书架上摸索了一阵。只听两声清脆的咔哒声,暗格开启。他从中取出一个平平无奇的黑色木匣。匣上沉积了一层厚重的灰尘,只有开口处有一些干干净净的手印,想来是他们近日偷偷开启过的缘故,至少表面上来看,与谢浔之前所言基本吻合。
执行官大步上前,近乎粗暴地掀开了匣子。
一阵凉意扑面而来,执政官本能用手挡了挡,发现那只是一层温润的水汽。
匣中泛起深蓝色的荧光。
周雨眠探头去看,发现那是一柄古剑。剑身古朴,并没有多余的花纹点缀。唯有蓝色的暗纹若隐若现,流光萦绕。
“此乃冥君魂刃。”
执政官啪地合上了匣子,脸色阴晴不定。
“不必怕,它不在朔泽冥君手中,与废铁无异。”
魂刃在冥府并非什么稀奇玩意儿,无论是鬼差、地仙还是鬼神,只要入了冥府,一定会有一把自己的魂刃。它是自身灵力所化,形态各有不同。只是越是力量强大的鬼神,凝出的魂刃形态就越古老。
每一柄魂刃的主人只能是凝出它的本尊,它对主人之外的任何人都不会服从,因此大祭酒说这柄遗存的冥君魂人无人可驭。从前冥府地狱之中也收缴过一些罪囚的魂刃,大多是依照罪名轻重来一并处理,有的直接销毁,随主人身形俱灭。罪行没有那么重的罪囚,便会在赎罪结束后归还魂刃。
朔泽冥君的魂刃能留到现在,也是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个对外公布的明确罪名,所有内情都是绝密,连当时身为看守他的阿鼻大地狱典狱官奚农本人都不清楚。所以他也并没有权利擅自处理这柄剑,直到冥君叛逃,他也因看管不利卸任了典狱官的职务,却还是在履行当年未尽的职责,将它存放在身边,等待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到来的结局。
大祭酒阖了阖眼:“是一柄好剑。不知者不罪,还望执行官不要为难弟子们。毕竟他们两个触碰了魂刃,身上自然会沾染朔泽冥君的灵力。”他站起身,慢悠悠地将剑匣放了回去,然后对上执行官的双眼,露出了几分恳切:“执行官请回吧,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弟子们还要上课,不可再耽搁了。”
“慢着。还有一人。”执行官回身将周雨眠提溜起来,甩在藏书阁正中央的地面上。“她呢?她也碰过魂刃?”
大祭酒也偏过头看着周雨眠:“你可有话要说?”
周雨眠莫名其妙:“我?”
“啊,这个嘛。”谢浔歪了歪头,接过话茬:“她是我的心上人......我们一起做过一些,嗯......比较亲密的事,然后她蹭到了一点灵力,也是有可能的吧?”他没有看黑着脸的周雨眠,反倒是看着大祭酒。
有可能你个头啊!!你这么说很容易让别人误会的啊!!你怎么做到这么理直气壮的啊!!周雨眠无能狂怒!
大祭酒:“......”
执行官:“......”
鬼差:“......”
乐夫子:“......”
虞泠:“......”
一阵诡异的寂静,无人接话。除了谢浔,其余人看着周雨眠的眼神逐渐微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好像刚才她的愤然离开和眉头紧锁咬牙切齿都有了非常合理的解释。本以为是越狱悬疑重案,结果是弟子的桃色大三角。
“不是的!”周雨眠张口要辩,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又闭上了嘴。
大祭酒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
“执行官见笑了。既真相已明了,还请执行官撤出忘川学院。”
既然没有实证表明三名弟子与冥君有关系,执行官也只能暂且回去复命。之后,冥府派数十名鬼差驻扎忘川学院,名曰保护学生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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