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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环
天上已经挂起了璀璨的星。
谢遥他们没回那艘画舫,而是直接踏过河面到码头租了一叶小舟。也不知道谢遥捞上来的那条鱼最后进了谁的肚子。
谢遥在船头撑着船,船桨划开水面,划进荷花丛中。
商歌躺在船上数星星,真是幼稚。数了半晌,似是觉得无聊,又开始拨弄起路过的荷花。
他折下了一朵插在了头上。“好看吗?”他笑着,朝谢遥晃晃脑袋,“我看街上那些女子都爱在头上戴朵花。”
那么大一个花插在头上甚是滑稽,谢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有把荷花戴头上的?”
他依旧晃着脑袋,那荷花夹在他发间居然也没掉下来,只是随着他的动作摆着。“这下你不就见到了?”
“你也戴一朵?”商歌起身走向她,又折了一支想插在她头上。
谢遥斜了斜身子,躲开他的手。“我不要。”
此时他俩都在船头,小舟因承重不均开始倾斜,商歌被船斜得靠在了谢遥身上,谢遥正想将他推开,二人落了水,激出的水花溅上了船。
这河水也算深,冰冰凉凉,入了水身上的燥热感消了不少。
“这河里肯定也有藕吧。”商歌说了一句废话。
谢遥往水里潜了潜,河底有不少冒出来的藕须。商歌也潜了下来,他的头发向上飘起,夹在他发间的荷花往上浮着,黝黑的双眼衬着白皙的脸,再加上一身白衣,隔着夜间深蓝的河水看活像一只鬼。
他还朝谢遥笑了笑,露出两排白牙,更像鬼了。
谢遥不再看他,继续下潜去挖藕。有什么东西在荷花的根茎间闪闪发光。
她往那光芒处游去,用手拨开附在表面的淤泥。是一个木箱子,箱子看上去像是粗制滥造的,竟也没被河水侵蚀。闪着光的是木箱上的金锁,上面还镶了一个红色宝石。
谢遥把木箱子捞了上来,冒出水面。她爬上船,开始研究起木箱子。她的手刚刚碰到金锁,那锁就自己开了。箱子里面装着不少金银财宝。这堆闪亮的金银财宝里,却不知为何混进了一只色泽暗淡的指环。
谢遥将那指环拿了出来,她揩了揩表面的脏污,指环上刻着的文字显了出来,是她看不懂的文字,歪歪扭扭的,像鬼画符一样。指环顶部上刻着一个奇怪的纹样,她凑近了看,那纹样乍一看上去有点像是纠缠在一起的藤蔓,细看又似布满了吸盘的腕足,但逐渐的,这团纹样竟是在谢遥的凝视下缓缓流动了起来,倒映在她眼中的,就只余下一片混浊的迷雾。
突然在她耳畔响起了歌声,似从远方传来的,带着一丝空灵,又像是模糊不清的呓语。她的魂魄被这声音勾去。
有人在大声喊她,她才稍稍回了魂。
“我挖了不少莲藕呢。”商歌漂在水里,怀里抱着一堆莲藕,冲她笑着。
见她还痴傻着,他跳上船,把莲藕丢在船头,凑到她身边。
“这河底还有宝藏呢。”他语气毫无波动地惊叹道。他眼光划过谢遥手中的指环,有什么在他眼中闪了一下,谢遥没捕捉到。
“你的指环还挺奇特的。”商歌贴近了她,说道。
不知为何,谢遥觉得这指环还挺好看,便将它套在了食指上。
商歌将手敷在她手上,指尖抚摸着指环顶部的花纹。“这花纹更是奇特。”
他将手一转,牵住了她。
湿透了的衣服黏在身上,十分难受,风一吹甚至有点冷。这凉意促使她的头脑逐渐清醒。
“云散了,天上星星更多了,要躺下看星星吗?”商歌捏了捏她的手,问道。
她抬头看了一眼,撒满天空的繁星比那箱宝藏还要耀眼。
她拉着商歌躺了下来。这小舟确实小,两个人只能勉强躺下。
躺在船上看着天上星,余光可以瞥见岸边闪着的萤火虫。
商歌往她怀里缩了缩。他们的身体隔着两层浸了水的布料,谢遥能感受到他的体温,是温热的,有些舒服。
她转了转头,一只手抚上了商歌的脸,手指在他脸上划着。她本就觉得他生得好看,此刻仔细一看似乎更顺眼了些。他的脸就像是按着她的喜好捏出来的一样。她的指尖划过他的脸颊,停在他唇上。
商歌轻轻咬上了她的手指,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他漆黑的眸中什么都没有,只有她。
谢遥将手指从他口中抽了出来,划到他的眼尾处。“我还蛮喜欢你这张脸的。”尤其是这双眼睛,这双映着她的眼睛。这双勾人的眼若是盯得久了,说不定会让人陷进去。
商歌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谢遥没有听清。他又贴近了一些,谢遥揽过他的腰。
湿衣服贴上身上有些冷,只有商歌是暖的,他的衣服也是暖的。谢遥紧紧抱住商歌,商歌顺势回抱住了她。
这一路上他也没做什么坏事不是吗?虽不知道他跟着自己是有何企图,但就目前来说,他看上去像是一个好人。而且他身上真的很温暖,软软的,抱起来很舒服,让人不想撒手。
耳畔凑近一丝温热,是商歌咬了几丝她散落下的湿发,将脸埋在她颈间。
几声笑模模糊糊地传进谢遥耳中,也不知他在笑些什么。
没人撑船,小舟就顺着水流慢慢往前飘着。他们在船中相互依偎着,像是再亲密不过的恋人,又像是……富家女和她养的小白脸。
纪澄江在天香楼里喝酒,眼前是舞姬舞动着的倩影,他却没心思看。他在望着城中阑珊的灯火。
日后有缘定会相见。若是无缘呢?缘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可信吗?
他一杯一杯灌着酒,不知道喝了几壶。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遇淑的时候,那时她已是是天香楼的头牌舞姬,他被狐朋狗友来天香楼,说是人间仙境。遇淑就在台上跳舞,他只看了一眼,就懂得了何为人间仙境。
一开始遇淑是拒绝陪他喝酒的,她说她只跳舞,不陪人喝酒。可架不过他有钱啊,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花重金请她陪他喝酒,她终于答应了。
她学着楼中其他舞姬挂上讨好的笑,为他斟着酒。纪澄江不喜欢她这样虚假的笑,他让她在他面前可以做自己,不必去可以讨好他。她的笑容淡去,放下酒壶,一脸淡漠地坐在椅子上。“这就是真实的我,如何?”
“和在台上跳舞的你一样耀眼。”纪澄江为她斟了一杯酒。
遇淑并没有接过酒杯,她笑了两声。“你倒是很会恭维人。”
纪澄江自己把酒喝了。“我说话可好听了,你还想听吗?”
……
从那以后遇淑再也没拒绝过陪他喝酒,虽然只有他在喝。他们谈天说地,言笑晏晏,他想他俩应当成了知己朋友。
可他真的只是把遇淑当做朋友吗?
那在外人面前演出的暧昧让他晃了神,他配合遇淑扮演着痴迷于她的纨绔子弟,说的那些动听话是真话还是假话他自己都已经分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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