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的夏天

　　两人的关系就这么奇异地僵持下来，黎晨成最开始的烦躁慢慢到麻木，只有金朝每天坚持不懈地在中间打马哈哈，勤勤恳恳地当起中间人。
　　“曦哥又在做作业呢？”金朝面露羡慕地看了黎晨一眼，酸溜溜地说：“帮晨哥做的？你怎么对晨哥这么好！”
　　白曦：“我自己的。”
　　“啊……这么用功！不愧是我曦哥。”金朝尴尬地笑了笑，被黎晨阴恻恻的笑容看得心里一紧，悄摸着撞了下陈峰。
　　陈峰在一边看金朝笑话看得起劲，乐得直不起腰，故意问他：“你撞我干撒子？”
　　金朝：“……艹”
　　“艹屁啊。”陈峰笑得欢快，兴冲冲地提议道：“下节课课间□□们别去跑了，去小卖部吧？”
　　“不去，没钱了。”金朝蔫了下去。
　　陈峰：“放屁，今天玩游戏才见你换了个新皮肤。”
　　“就是因为没忍住买了新皮肤所以没钱了。”金朝不好意思地一笑，“买皮肤是因，没钱是果。要不...你借我点？就十块钱？”
　　“借十块还十五。”
　　“尼玛你开高利贷呢！”
　　陈峰恶毒一笑：“借不借？爱借不借哦。”
　　“晨哥～”金朝眼巴巴地看向黎晨。
　　黎晨双手一摊，弯起一双笑眼：“大家都是同龄人，你没有的怎么会觉得我有？”
　　陈峰从包里掏出张十块钱故意夸张地甩了甩：“哎哟，怎么办咯，看来只有爸爸我能借你咯。”
　　金朝盯着钱一咬牙：“我借！不就是五块钱嘛！我借还不行吗，曦哥你去不去？”
　　白曦听到叫自己，抬起头来看向金朝。
　　“我们准备课间操逃了去小卖部，要不要和我们一起？”金朝又复述一遍。
　　一旁的黎晨突然笑了声，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白曦，嘲道：“你不用再说一遍，他知道你在说什么。”
　　“嗯？什么意思？”
　　黎晨轻抬下巴：“你问他呗。”
　　“曦哥？”
　　金朝他们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白曦知道黎晨是在暗讽他。那双向来看起来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埋进了一丝失落，半垂的眼皮掩盖了眼里的情绪，语气还是那般平淡：“我不去，谢谢。”
　　黎晨又嗤笑一声。
　　各班排队下楼去操场的时候，白曦突然被突然蹿过来的金朝抓住，金朝凑过来小声问：“曦哥，你喝什么，我给你买。”
　　白曦摇头：“我不用。”
　　“那我随便给你带。”
　　金朝飞快地往后看了眼，匆匆说完就三两下穿过人群跑开了。
　　白曦：……
　　三人从人群中钻出窜进一楼的厕所里，等出口处管理秩序的老师走了以后窜进教学楼后的小道上。
　　不远处的操场上以班级为单位的人踏着背景音乐排成几列往草地里涌。
　　到了小卖部，黎晨随手拿了瓶饮料，发现金朝还愣愣地站在货架前面。
　　“怎么了？”
　　金朝皱起眉：“我在想给曦哥买牛奶还是可乐。”
　　陈峰很怪异地看了金朝一眼，问：“他没和你说要什么吗？”
　　“没有，他说他不要。”
　　“你不是就十块钱吗？”
　　“对啊。”
　　“就十块钱你还给他买，你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陈峰看他的眼神顿时更怪了。
　　金朝耸耸肩，得意地一昂头：“哥对朋友一直都好，而且曦哥帮我提高成绩我妈还多给了零花钱，给他买瓶水也不过分吧。”
　　“卧槽，你得了零花钱还要跟我借钱？你钱呢？干嘛去了。”
　　“买皮肤了啊，你不是看到了吗？”金朝嘿嘿一笑，“其实我买了两个。”
　　“艹，你牛的。”陈峰无语地对他竖了个拇指，顺手从货架上拿了瓶可乐，又说：“那就买可乐得了。”
　　金朝又皱起眉：“可是没见过他喝可乐，只见过他喝牛奶。”
　　黎晨想了想似乎确实没见过白曦喝过什么饮料，于是在旁边抱着手说：“要我我就买可乐了。”
　　最后金朝犹豫半天，最后还是选了牛奶。
　　付钱的时候黎晨掏出一张五十递给老板，金朝惊了，瞪着眼睛十分气愤地叫道：“你不是说你没钱吗！”
　　黎晨等着老板找零，回头轻轻一笑，弯起眼慢吞吞说：“我说的是没有十块，没说我没钱啊。”
　　“艹。”金朝看着前面笑得得意的两人，恨恨地骂了一句。
　　回去的路上陈峰忍不住问金朝：“朝儿，你和白曦是亲戚吗？或者你们认识很久了？”
　　“不是啊，就高中才认识的嘛。”金朝不知道陈峰问这个干嘛，只是如实回答。
　　陈峰更疑惑了：“那你对他这么好？你难道……喜欢他？”
　　话一出口，黎晨也忍不住去看金朝的反应。
　　金朝先是一怔，随后跳起来按着陈峰破口大骂：“艹啊，你在说什么啊？劳资是纯纯的直男好不好？你有病吧！你别自己弯说别人也弯。”
　　陈峰表示自己也很无辜：“先说明我是直的哈，就是觉得你真的对白曦太热情了，不信你问晨哥。”
　　陈峰朝黎晨努努嘴。
　　黎晨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欣然在里面再搅和一下：“你可能是爱而不自知。你就是以为你是直的而忽略了这个可能，你心里确实喜欢的，性别别卡这么死”黎晨很认真地在搅和。
　　金朝气得想跳脚，也不顾周围有没有人，就开始吱吱哇哇地解释：“我对白曦真的没有那种喜欢，我喜欢女的！我对白曦好是因为他值得！他值得！”
　　金朝手舞足蹈地在空中胡乱比划，就像网上追星女孩安利自家爱豆一样：“你们都没有去了解曦哥，曦哥他真的是特别好一人，虽然看起来不爱搭理人，但是他特别好说话。作业给我抄，我问他题也会和我讲，几遍几遍地讲也不耐烦，提醒我作业，借我文具，我卷子丢了都是他去办公室重新帮我拿的，还从来不背后说人坏话。”
　　“啧。”黎晨和陈峰同时咂咂嘴，陈峰忍不住感叹一句：“这是陷得深了。”
　　金朝恶狠狠地卡住陈峰的脖子，松开后很认真地再次解释：“还有，曦哥他身体不是有点问题吗，也从来没看到他搞过特殊，学习好长得好人也好，上帝却偏偏给他关了扇窗，平时安静的外表可能都是他的保护色，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心疼他。”
　　“病？”陈峰有点印象，“什么病来着？”
　　黎晨也有点惊讶，他这学期才转来还不知道这件事。
　　金朝看了眼黎晨，说：“我也是之前去办公室翻到了他的体育课申请表，好像是什么障碍，名字我忘了，病症说是太紧张或是过激运动就会丧失语言能力，感觉像什么心理疾病，不太懂。”
　　黎晨想到上次在巷子里，白曦好像确实是不能说话，但当时他没在意太多。
　　“想到心理疾病我就想到电视里那些童年遭受创伤的孩子，曦哥又这么好，所以每次一看到他就有一种想保护他的感觉。”金朝又看了眼黎晨，似乎意有所指。
　　黎晨看出点不对，一巴掌啪地打在金朝的脑门上，语气恶狠狠地：“别看我，我又没欺负他。”
　　金朝面露怀疑，幽幽地问：“没有吗？”
　　“没有，都是他自愿的。”黎晨依旧面不改色。
　　“这么久也没见他有过什么问题呀？问题应该不大吧。”
　　陈峰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一直以来都是听说白曦有病，但似乎没人亲眼看到过。
　　“谁知道呢，这种病他不说话谁也发现不了，可能就因为这样他才不爱说话。”金朝想着又觉得白曦更加可怜了。
　　陈峰猛地抖了下，搓着胳膊后退一步一脸嫌恶地骂道：“艹，金朝你别做出那种表情，怪恶心的。”
　　白曦刚跑完操喘着气回到教室，就看到桌子上的牛奶。他看了眼黎晨，后者懒洋洋地倚在座位上，眼皮都没抬一下。
　　顿了下，白曦拿着牛奶去找金朝。
　　金朝游戏打得正欢，随意冲白曦摆了摆手：“曦哥，那牛奶我买的，你尽管喝。”说完又继续投入进游戏中。
　　白曦拿着牛奶在旁边站了会儿，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就回到了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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