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杂事

　　刘志把小狗狗安置在了阳光走廊里，怕夜里冷还给拿了个小毯子盖上。
　　刘志早起醒来先是给菜浇了水，再给三个小狗添上饭。三个小狗刚到家不适应，晚上没人照看着，狗窝里、地上撒的到处是尿。刘志想关在屋里也不是个办法，外面这么大的院子跑的不是更快乐，计划着也做个像张发亮家的那种小彩板房放院子里。
　　早餐前，刘志给张有树发了信息，醒来了就来家里吃饭。
　　刘志烧了一大锅的八宝粥，等着待会盛出来一盆留着他们早上喝，剩下的就送到钱玉那边，可以分给老人们喝一些。喝粥最好配点咸菜，刘志没有腌菜，不过之前在超市买的一点儿泡菜、酱菜之类的，盛到小碟子里放桌上。
　　刘志把大锅架到车上送去村委会，即使刘志已经起了很早，在村子里也算是晚的了，钱玉他们已经吃过早饭，在门口坐着捡豆子呢，看见刘志来了，钱玉热情道“小刘啊，吃过饭了吗？屋里有馍馍小菜，吃点儿？”
　　刘志把后备箱的大锅端了出来，“嫂子，已经吃过了，早上煮了粥，你们吃点。”
　　钱玉掀开锅盖，铺面而来的粥香，里面是棕红色的八宝粥，能明显看到粥里有花生、枣、杏仁、核桃、莲子之类的，粥熬的有段时间了看起来软烂浓稠，闻起来甜甜的。
　　刘志“熬的有点晚了，嫂子你看要不晚上吃？紫米放的多，也没放糖，喝起来可能没这么甜，到时候可以自己加糖喝。”
　　钱玉哪能不明白刘志什么意思，这小腿高的大锅，撑死他们几个也喝不完，多半是给村子里老人喝的，而且粥稠的和米饭有一拼了，热的时候多加点儿水，二十个人喝都没问题。“有心啦，等晚上叫他们上这儿来喝粥，晚上一起呗？”
　　刘志拒绝了，主要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之前许雨庭老吆喝着没肉吃，他打算今天卤些肉，放家里吃“嫂子，我今天想卤点肉，你知道咱村谁家卖肉啊？”
　　钱玉把锅盖上，等着待会抬屋子里去，“你买啥肉？牛肉要去隔壁村李二狗家买，不过不知道他今儿宰牛没有，猪肉都是赶集的时候买的，鸡鸭这些村里家家户户都有，找谁家要一只吃就行了。”
　　刘志是打算卤些牛肉后，在卤些鸡翅鸭翅之类的小零碎，平时当零嘴或者下酒菜都可以，这么问下来，可能还要去一趟镇上买些鸭货、鸡杂之类的，毕竟村里也没卖的，想到这算了一下时间，要尽快出发了，对着钱玉说“谢谢嫂子，我去看看。”
　　钱玉叫住了准备走的刘志，“哎呦，别急，我把二狗的电话给你，你打电话问问，家里还有老卤汤，你等我回去给你拿一瓶子。”
　　这儿卤菜喜欢用老卤汤，卤汤从第一锅一直传到现在，经过反复多次的卤制，卤汤中酱香味更加浓郁，同时多种肉质的味道融入到汤底里，让卤汤味道更加鲜美，上次去钱玉家吃的卤牛肉就是如此卤制的。
　　刘志拦住了钱玉，“嫂子，等待会儿许雨庭醒了，叫他来拿，我现在去买些肉，再晚怕来不及了。”
　　钱玉一拍手，“那你快去吧，待会儿叫小许来找我就行！你去吧。”
　　刘志回到家随便吃了几口，就冲着许雨庭的房子喊了句“我出门了，待会儿有树来了你记得开门，吃完饭去村委会钱嫂子那拿卤汤。”
　　许雨庭蒙着被子应了一声。
　　结果刚听引擎声消失没多久，门铃就响了，许雨庭拖拉着鞋，头发炸的像鸟窝一样，懒懒散散地去开门。
　　门外果不其然是张有树，小伙收拾的板板正正的，穿着整齐站在门外，看见开门的许雨庭，亲切的叫了声“许哥，还没起吗？”
　　许雨庭让开路，叫张有树进来，鼻音浓重的说“昂，结果被刘志叫起来了，你但凡早一分钟，我都不用起床了。”
　　张有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从猪场下来，以为这个点儿你们都醒了。”
　　许雨庭恨不得下一秒栽到地上，“你也太早了，我一般12点起床，夜里睡不着，早上起不来。”说着还打了个哈欠，眼睛都挤出了泪水。
　　许雨庭口齿不清的说“刘子做好范了，咱们去吃吧。”
　　张有树好像才反应过来，刘志不在家一样，看着院子里的树，问许雨庭“嗯?刘哥不在吗？”
　　许雨庭拉开厨房的门，三只小狗在门口转来转去，许雨庭蹲下身撸撸狗头，“哎呦，溜溜，冬青，阿福摸摸，摸摸。刘志不知道干啥去了，急急慌慌的，刚走没多久。”
　　张有树也蹲下身子，摸了摸阿福的下巴，摸摸阿福的肚子，鼓鼓的，看样子吃的很饱。
　　许雨庭拨开三只小狗，打开门让张有树进来，然后把门关上，防止小狗跑出去。桌子好摆着几个小菜碟，旁边放着一个大瓷盆盖着盖子。许雨庭打开一看是八宝粥，盛了两碗坐下。
　　对着张有树说“今早儿是粥，还不错，喝着暖暖胃。”
　　张有树坐在许雨庭旁边，端起碗喝了一口“谢谢许哥。”
　　许雨庭从不让人的话头掉地上，对着许雨庭说“别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行了，老叫哥，感觉把人叫老了。”
　　张有树从善如流“好，许雨庭。”
　　许雨庭咋摸着还是有点奇奇怪怪的，但是也说不上来，就这样吧。许雨庭思维跳的贼快，这会儿对着张有树说“你觉得老刘咋样。”
　　张有树嚼碎嘴里的莲子，“很热心的人，很温暖。”
　　许雨庭“诶呦，真是高评价嘿。”
　　张有树搅了搅碗里的粥，“就是有时候摸不清，他和人的相处这么没有界限吗？”
　　许雨庭夹了块咸菜，“不是哦，之前他可是我们学校的高岭之花，哈哈哈……”
　　张有树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粥。
　　许雨庭“不过他最近确实变了不少，你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
　　张有树“是啊，祖祖辈辈都在这儿。”
　　张有树毕竟是个社会构成简单，出了校门就创业的年轻人，一顿饭的功夫就让许雨庭了解的七七八八了，看似阳光开朗，实际上是个很敏感，同时又对未来有憧憬的人，他的人生没有遇到过太大的挫折，小时候的苦难就已然是目前来说最大的挫折了，看似没人疼爱实则方方面面都被保护的很好，导致他有些天真，这样的小孩如果放出去，那百分之百会被狼叼走，感慨了一下，许雨庭打算睡个回笼觉，不过睡觉前要先去拿刘志说的什么卤汤。
　　张有树则是回到了厂子里，走之前和许雨庭说中午和晚上就不过来了，厂子里最近会比较忙，厂子里的猪要赶在冬至前出栏一批，加上年前的一批，厂子里有四批猪需要照看，就在厂子里和大家一起吃饭就可以了。
　　许雨庭说会和刘志说的，叫张有树有什么事需要他们就打电话联系就行。
　　刘志从镇上的农贸市场成箱成箱的买了鸭货之类的，而且回来前打电话，从李二狗家买了半只牛带回来。
　　在棚子后面架起大锅，把许雨庭拿回来的卤汤倒到锅中加些调料，再把大块的牛肉放入锅中中小火慢卤。
　　许雨庭听到动静出来看看，“诶，回来了啊？你这干啥?这么大的锅。”
　　刘志看着灶台里的火，“醒了，卤牛肉，你不是说没肉吃，这够吃了吧。”
　　许雨庭看看旁边案子上落的高高的肉块，还有猪蹄猪肘子之类的，忍不住吐槽“你这是要开店吗？这么多?”
　　刘志回到棚子底下躺在榻榻米上看着天，“做好了给村里人分点儿，厨房还放了几箱子鸭货，你今天要帮我，不然可能卤不完。”
　　许雨庭躺在刘志的另一边，“你现在就天天干这些?你就不想干干别的?”
　　刘志把手放到脑后，“干什么？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干。”
　　许雨庭话题绕着绕着，有提到了对象的事，“你就不想找个人陪你?你就在这儿荒郊野岭，一个人到死啊？”
　　刘志望着天，也不知道想什么呢。
　　许雨庭认真地说“你要是对人小树没意思，你就该保持距离，你可别说你是把人当弟弟看，我看你也没和谁这么没有边界过，你的领地范畴内不是不接受人的进入吗？我来的时候双人游戏机，双人洗漱品，还时不时去找人家。”
　　刘志翻了个身，看着旁边灶台里的火焰，“不是你说的这样。”
　　许雨庭很严肃的说，声音平静没有起伏“听我说，如果真的只是把人当弟弟，就离人远点，人不缺爱，不需要你，你如果不能认清你自己的心，就不要祸害别人，不要拿着怜惜当借口，世上可怜人多了去了，如果不看清自己，别人可能更会受到伤害。”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柴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渐渐的整个院子都弥漫着卤肉的香气，刘志把煮熟的鸡蛋剥皮、海带打结，白藕切片，等着卤完肉在卤些素菜。
　　中午两个人没怎么吃饭，现卤好的牛肉晾一晾，尝一尝，不知不觉就吃饱了，也算是满足了许雨庭这个食肉动物的胃口。
　　下午两个人昏昏沉沉的躺棚子里等肉熟，大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苍老低哑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小刘，小刘啊?搁不搁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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