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野

　　考了两天的试，终于给结束了。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坐等成绩出来。

　　考试结束的那一晚上，陆洺被通知去了社团做评委。表演台上的节目正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他们动漫社用去参加元旦晚会的节目，提前两个多月来彩排。

　　陆洺眼睛是看着上面，心里却想到了他的爸爸们，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到现在携手度过余生，内心不禁沉寂。

　　原以为自己只是要打酱油的，只需要在后面搬搬东西，打打杂。

　　哪曾想被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喊住了。

　　“那个谁，你去买一些饮料。”

　　陆洺还以为不是自己，别过了头。

　　“说你呢，怎么假装听不见啊。”那个女生的语气开始变重，脸上的表情都不受控制的变了形，仿佛下一秒就要走出来赶人般。

　　陆洺左看右看也没发现旁边有人，假装地看来过去，不太确定地开口询问：“你……你……你在叫我嘛。”

　　“除了你还有谁，我给你钱。”

　　话完，那个女生一个箭步冲上来，把钱塞给他走人了。

　　留下了陆洺在风中的一阵凌乱的思绪。

　　手里的钱被他紧紧的攥着，眼睛不停地看着冰箱里各式各样地饮料，对大家的口味都不熟悉，只能选择每个都拿。

　　到了冰红茶那一栏，他的目光停留住了，还多拿了一瓶冰红茶，钱不够就拿自己的钱垫付。
　　打包完的那一刻才是真的傻眼了，自己竟然一下子买了那么多，两百块的饮料。

　　老板娘给饮料套上了好几个袋子，还是害怕会坏，更害怕他拿不动，带着某个地方的口音开口道：“小同学，买的真的是多嘞，一个人拿的了嘛。老重嘞，要不你再喊一个人过来嘛。”

　　陆洺摇了摇头，拒绝道：“没，没关系的，阿姨。”

　　“你确定嘛。”老板娘又重复问了一遍。

　　“嗯。”

　　“哎呀，小同学真的是好，第一次见给那么多同学带饮料的。阿姨，给你一个小箱子好不好么。”老板娘把装零食的小零食全部倒出来，再将饮料放好在箱子里。

　　“谢谢，谢谢，谢谢。”陆洺在旁边帮不上忙，一直弯腰道谢。

　　“哎，小同学干嘛，不用那么客气。”

　　周围的人也纷纷看了过来，吓的陆洺搬起饮料就跑开了。社团离的远要经过篮球场，到了一半的路程他的头上就已经汗如雨下，甚至开始拿不稳，饮料重没有交通工具，对一个瘦小的男孩子来说是有点吃力。

　　陆洺停下来拼命地喘气，皮肤变的异常的粉白，手中的青筋突起，路过的人无一不多看两眼他。

　　湿了的箱子，无时无刻地提醒他要快点。途径篮球场时，陆洺的右眼皮跳了好几下，心里总在预感着什么。

　　果不其然，在他脚刚要跑开时，身后不知从哪传来的篮球重重地砸在他身上，痛的人“嘶”的一声，额头上全是冷汗，倒在地上。手中的饮料也不能幸免全部撒在了操场上，滚的哪里都是。

　　路过的江谨严都吓了一跳，人怎么就摔了，心都跟着抽搐般的痛，按奈不住要冲上去扶他了，总有人在他前面。

　　知道惹事的那帮体育生纷纷跑上去，把陆洺给围住，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询问没事吧，地上的饮料被踢的更远了，灰尘沾在了瓶表面上，看起来挺不想碰的。

　　陆洺拼了个命地摇头，说：“没……没……没事，你们不用这样。”内心只惦记着他的饮料，疼痛的感觉都被他忽略了。

　　越这样说他们就越吵，有一个还说要送去医务室。

　　陆洺直摇头，被一帮人围着想站起来都难。

　　千钧一发时，他看见了个从人堆里走出来的小白鞋，目光往上移，发现了对方就是那个自称是学长的男生，此时正穿着淡粉色的球衣，似乎跟他们是一伙的，手上还拿着他买的饮料。

　　“队长。”人群里，不知是谁起头喊了那么一句话。

　　“你还好嘛。”那个男生面露微笑地问。

　　“嗯。”

　　“你还记得我？”

　　“记……”陆洺刚要回答就被打断了。

　　“上次感觉你有点忙，可能没记住。我叫扬祈帆比你大一届，刚才打篮球我的队员们砸到了你，很抱歉需要送你去医务室看看？”语气那是一个温柔礼貌。

　　陆洺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男生，礼貌的让人不好意思拒绝。

　　半晌，陆洺终于反应了过来，道：“我，我有点赶时间，没什么事算了吧。”

　　“那做为道歉，这些饮料我帮你拿，好？”

　　陆洺听见他的回答很是震惊，也可以说很好奇。

　　扬祈帆自顾自的捡饮料往箱子里放，那帮男生跟得到了指令般也跟着一起捡了，全部都给放回箱子里去。

　　不远处，耗子酸溜溜地说风凉话，“严哥，你说你这同桌也太受欢迎了吧，高三的学长都围着他转。靠，男女老少通杀了。”

　　江谨严盯的眼睛直冒火花，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真的超级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不上去扶起来，心情烦躁地只道了一句：“你有病……是个人看见摔倒的同学都会好心的扶一下的，好？”

　　耗子眼珠子一转，笑道：“严哥，你也会？”

　　“你这不废话？”

　　“……”耗子难过的砸了砸嘴，好人好事还真没见江谨严做过，越是这种情况人立刻躲的远远的，生怕下一秒连累到自己。

　　“他谁啊。”江谨严望着那背影，眼里尽是不屑。

　　“好像高三的，剩下的我就不清楚了。”

　　“哎，耗子你平时消息不是挺灵通的？现在怎么名字都说不出。”江谨严一口将可乐喝完，瓶子瞬间被他捏扁，“你说，都高三了还不好好学习，跑来操场上打篮球，还想勾搭小学妹呢。”

　　“可是，严哥你同桌是男的啊……”耗子一说完，那凉飕飕地目光就转向他，硬生生地把后面的字描述的模糊。

　　“你……”江谨严看着操场上你侬我侬的背影，心里那就一个不舒服，堵气转身走开了。

　　陆洺一站起来的那一刻，后背那是一个火辣辣的痛，饮料还想自己单独送回去，不麻烦别人。手还没有触碰到，那一箱饮料就被那个男生拿着了。

　　扬祈帆轻轻松松地抱着那箱饮料，回头说道：“走吧。”

　　陆洺只好跟着他的脚步。

　　原以为只是一场好心的帮忙，快到了的时候那道温柔的嗓音又响了起来。

　　“陆洺同学，请问一下我能要你的联系方式？”

　　“为什么。”陆洺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愣了几秒。

　　他先是笑了笑，又娓娓道来：“我，前几天一直在你们社团关注你，想必你应该知道吧。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是在跑操的时候，你的身影与我擦肩而过时，我就有点感觉你很不一样，想和你做朋友。”

　　朋友这个词在陆洺的脑海里一直浮现，自己也要有新的朋友了？还是别人主动要和他做朋友？沉寂的心忍不住的喜跃，他忍不住偷看面前的人，小声地像是说给自己听而已，“朋友，真的可以？”

　　“怎么不可以。”

　　听到这回答，陆洺的脸上瞬间不好意思了，被别人捕捉到自己的小情绪般。

　　“我只希望你不要嫌弃我。”

　　“怎……怎么会呢。”陆洺激动还来不及，朋友对他来说是多么的珍惜和可贵。

　　陆洺没能记住自己的微信号，扬祈帆主动拿出笔写给他了。

　　回到社团里，不少女生跑过来拿饮料，看见脏的不行的瓶面，吐槽了一句：“天啊，只是经历了什么那么脏啊。”手却是自觉的选自己喜欢的。

　　陆洺看着越来越少的饮料，害怕自己要给江谨严的饮料被抢走了，趁没人发现的时候，偷偷的拿了那瓶冰红茶出来。动作像个小偷，脸上的神情却像个小孩子，得到自己心爱的东西般。

　　“是打算给我的嘛。”倚在门口的人打趣道。

　　陆洺的第一反应是把饮料藏在身后，再去看那没有走的人，整个人诚实无比地回答：“不是的，我要送给别人的，你喜欢我可以再买给你。”

　　扬祈帆眼底闪过了一丝失落，但很快又微笑地说：“那算了，我留到下次可以？我得回去复习了。”

　　陆洺冲他点了点头。

　　两人走的时候却是分鞭而道的，不同路。

　　回到教室时，已经是傍晚末。比起窗外的风景，春风得意的少年更入人眼。

　　陆洺停在了窗边外的不远处，入眼的是江谨严和一大帮人围在一起打扑克牌。他托着下巴，翘起二郎腿身体偏向后，眼尾的痣不知几时变的更黑，侧脸也能看的清楚，大拇指和小拇指来支撑牌，样子看起来有点酷。

　　“我告诉你们啊，别想耍赖皮，今天输了白条谁也别想扯下来。”

　　说法很幼稚，陆洺听到他怎么说后，站在原地偷偷笑，风轻扶着他的脸带走了那份不知名的燥热，却留下了脸红的证明。

　　“说什么呢，严哥我们是那样的人？”

　　“今天不上课我就住着了，看你怎么着。”

　　“别废话，出你们的牌。”

　　“外面的人帮忙看一下主任，有没有来啊。”

　　江谨严收起自己一手好牌，心里暗想怎么收拾这帮兔崽子，让他们心服口服。他额间的一缕发掉了下来，嫌麻烦要剪掉，身体坐直目光望向窗外，久久都没了反应。

　　“干嘛呢，严哥到你出牌啊，一对k要不要啊。”

　　“……”

　　“严哥……”

　　江谨严摆了摆手示意不要，随后又从口中毫无感情地道：“起来。”

　　“？”

　　程晓憨憨地看着江谨严，仿佛不太敢相信。

　　“起来。”江谨严回头语气不耐烦地道。

　　“为什么。”程晓还一副冤屈的模样，看着江谨严，人还是默默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江谨严没有回答他，反而是冲着窗外的陆洺挑了挑眉，道：“不进来？”

　　众人：“？”

　　“耗子，他谁啊。”

　　“严哥他同桌啊，你不是喊他非主流的？”

　　“哦，就之前站严哥旁边那瘦不拉叽的男生啊？这头发怎么给剪成这样了啊，还不如那个非主流发型。”

　　“鬼知道啊。”

　　陆洺看那一大帮子人，还是害怕的摇了摇头。拿水转身，居高临下地看地表面的人，身后传来的吵杂声，他羡慕不已。

　　程晓挠了挠头，屁股都要接碰到那张椅子了。

　　突然，被江谨严给抽了出去。

　　“站着打。”

　　“不是，严哥你同桌都没有进来，这都不可以坐啊。”

　　“你很累？”江谨严扔了一对黑桃A出去。

　　“WC，严哥你心真黑，留了一手。”

　　“刚刚对K都不要，对五严哥你都吃我啊。”

　　“策略，你懂？”江谨严拿到出牌权，哪还有他们的事，同花顺一手就已经结束了的局。

　　“晕了，不能和严哥打牌。”

　　江谨严倦了，赶人道：“好了好了，贴完白条各回各的位置，不打了无聊。”

　　耗子几人心不甘地贴上白条，脸上露出来的肌肤都没多少。

　　晚自习铃声响起，陆洺才回的教室，跟变法宝似的偷偷从身后拿出那一瓶冰红茶，递到江谨严面前。

　　江谨严先是惊讶的看着他，便大声地问道：“给我的？”

　　“嗯，怎么了嘛。”陆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江谨严上下两眼轮流打量，这……这原来他还是惦记我的，不错，不错还能记得给哥带一瓶水，没白对他好。内心一顿的乱想，使他眉开眼笑地接过冰红茶，喝的时候都感觉变味了，变的格外的甜，一度怀疑里面的糖加多了。

　　刚才的堵气什么的全都抛到脑后。

　　吃完晚饭那会，陆洺才感觉到后背上火辣辣的疼痛，额头更是冷汗直冒，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为了不让其他人知道他假装的拿一本书看，可里面的内容他一点都看不下去。

　　“嗨。”

　　江谨严进门的那一刻，声音就到了。

　　“你有那么热？汗出那么多。”他望着陆洺满头汗的，内疚了般赶紧把空调遥控器拿出来，调好温度。

　　陆洺有点说不出话儿，就摇头否认。

　　可江谨严这热心好市民就觉得他是热的，温度调到最低去，宿舍里不一会就跟冰箱似的。陆洺又冷又疼的，没有盖上被子身体发冷的开始抖音，疼的他咬牙也没能阻止自己发出声音。

　　一次两次……

　　江谨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目光慢慢的转移过去，就开始察觉到不对劲，走过去后，不停地问：“你怎么了？”

　　“没事……啊。”陆洺脸色惨白，回答的有点勉强。

　　江谨严就更加断定他出事，手想着轻轻搭在他背上看看，却引的他猛的抖动。他眸不由自主地微眯，一把掀开了他的衣服，一道触目惊心地伤映在了他雪白的后背，是那么的刺眼。

　　“你这是怎么了。”江谨严担心地问道，手在半空碰也不敢碰。

　　“被……砸了……”被看见了，陆洺不好隐瞒只好坦白。

　　“为什么不早点说呢？”江谨严跟炸了毛的猫似的，东翻西找的去找有用的东西，自己以前用的什么跌打药，膏药贴，只要有用的膏药。从头到尾被他翻了个遍。

　　“就……就后来才感觉到。”

　　此时他是多么的庆幸，之前高一那会身上总有一些小伤，所以才有了常备药的习惯，隔了半年又用上了。

　　江谨严拿起之前常用的那一款膏药，轻轻地涂在他的后背上，揉开后的膏药带着一股轻淡的草药味，味道不算太怪。

　　“疼不疼……”

　　“不疼……”

　　“力气是不是太大了。”

　　“没有……”

　　因为两人的亲密接触，陆洺都要羞死了，心里更是一阵阵燥动难安。

　　他红着脸，忐忑地开口：“好……好，好了。”

　　“差不多，这几天需要我帮你涂？”脱口而出的话，本人都冷静了十几秒。

　　“不用，我可以。”

　　还好陆洺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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