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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去
青渺道人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妖物在何处?”
绪苒未先回答他的话,而是,率先询问他的身体状况,“师父,您的伤痊愈了没?”
他嗯了声,“我已无大碍,你在皇宫的这几日如何?”
她依照原主的人设,随意地说:“一般。”
“所以,妖物在哪儿,她有趁我不在的时候攻击你吗?”青渺道人担忧地表情凝固。
绪苒只好从头到尾跟他说了一遍,省略些跟任务有关的细节,大概的告诉了他现下的状况。
他沉思半响,“妖物回妖界了?是好事。”
“我本下山就为了除妖,既然她已逃回了老巢,那我也不多呆,你跟我一起回去。”
绪苒的肢体立即僵硬住了,未曾想到他会如此说,她迟疑道:“师父——”
青渺道人这次很坚决的拒绝了她:“不行,你还不到下山的修为,更是要在山上潜心修炼,不得贪玩。何况你此次是偷偷下山,门派中已然有了些风语,跟为师走。”
她试图辩解,“不,人界虽灵气稀少,我亦是有在努力修炼,只是进展的不明显而已。师父,我留在皇宫真的还有事,你不要让我现在走。”
她现在走了,皇后那帮人岂不是会把裴之槐吃了。
而且,“对了,师父。你上次和云孖打斗的过程中,毁坏了整个寝宫内殿,这几日我未让人进去,唯恐被人发现,一直在隐瞒。”
师父嗯了一声。
绪苒以为有望,他不会逼着她走了。
谁料,他竟然道:“我知晓了,内殿的事我去解决。等我解决的过程中,你也去把你的事情解决了,然后一同与我回山。”
“不,师父,我真的不能……”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两个时辰后,在此地会合。”
他是用命令的语气,一点儿没听她刚才的辩解,绪苒继续想抗议。
但在他淡漠的视线之下,她反抗无效,只能迫于压力的点了点头,同意了。
盯着师父离开的背影,绪苒的脸色一下耷拉了下来。
一想到还有两个时辰的倒计时,她丝毫没有犹豫地拎着手里的木箱,撒腿就往冷宫跑。
路上她一直在想法子,询问自己,如何才能破解僵局,这一切到底应该怎么办。
她心中惴惴不安,拎着箱子的手也下意识握的很紧,手心攥得通红一片她也未曾察觉。
她跑得越来越快了,心中也愈发地焦急。
木箱中原本放置地齐整的物件,现下也叮呤当啷地纷纷奏响,乱作一团。
绪苒双手紧紧地按住木箱,试图阻止它,可随着身体的剧烈跑动,箱子晃得更厉害,完全无法按住它。
她还没跑到冷宫中,离冷宫的地界还有约莫十几步远的距离,裴之槐便在院中若有所感的转头,侧着耳畔去听她发出的声响。
他似是知晓了是谁,便又继续低头,侍弄正在修剪的草木。
院中的草木经历了一场大雪,全塌塌地压成了一堆,裴之槐用手摸了摸它们,决定修剪一下。
杂草本因荒芜,长得巨高无比,快要赶上冷宫中的墙壁了,茂盛的长满院整个院落。
除了中间一条人行小道上,它们没沾染,其余地方,皆是它们的地盘。
裴之槐拿着修剪花草的专用器具,用手摸寻着,按照适合的位置进行裁剪。
绪苒发出的响动,由远及近,他听得越来越清楚。
手下的动作却不停。
他并不担心她的前来,何况,他已然习惯了她的到来。
无论是轻缓的脚步、匆忙的前来,慌张的小跑,他都能清晰地捕捉到。
他今日换上了新的冬袍,穿着十分暖和,比他往年加起来的所有衣物,都要温暖上百倍。
衣裳颜色较淡,袍子上所绣的却无比鲜艳,相互辉映下,衬得裴之槐愈加眉清目朗。
短短几日的变化,他与之前相比,俨然是天与地的差距。
“呼哈呼——”绪苒前脚踏进冷宫,刚停住步子,就不由自主地剧烈喘了起来。
一路上她甚至憋着呼吸快速疾跑而来,心中高高地悬着,半分没敢耽搁。
“裴之槐。”她的眼神紧盯着弯腰正在修饰草木的人,郑重地开口唤了一声他的姓名。
本不在意的他,听到这声呼唤,放下了器具。
他转过身,面朝着来人。
“嗯。”他声音很轻地应了一声。
绪苒两三步上前,把手中颠簸了半天的木箱递给了他。“我还剩下一个半时辰。”
裴之槐拎着木箱愣了瞬,歪头道:“是何意?”
“我即将要离开人间,可能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绪苒顿了顿,“你要多加小心。”
裴之槐沉默了一会儿,垂首神色不明。
转而他问:“这是什么?”
绪苒看着木箱,看他稍微有些吃力,于是便把木箱放在了地上。
她用力掀开箱子,自然地拉起他的一只手,细细地摸索着每一件物品。“你看,这个弧形的瓶子,就是茶壶,你房中居然没个茶壶,这多不方便啊……”
“你再摸这边的瓷器,是配套的茶盏,还有茶托……”
裴之槐被她带动着感受冰凉的瓷器,似乎脑海中也浮现出它们的形状画面,只是想象不出颜色。
绪苒拉着他的手,再度摸向另一端,“我今日还给你带来了一些火具,昨日烧水时想着出去给你买来,你不愿。好,今日我给你送来了。”
她兴致勃勃地跟他介绍:“这可比那堆破旧用具好使多了,你慢慢地摸一摸底下的铁架。”
……
绪苒耐心地把每件东西的名称以及用途,告诉了他,并随同他一起把箱子搬回了房内。
裴之槐沉默地接受了她送的东西,接着不发一言地站在桌子旁,聆听她摆动茶具的声响。
绪苒想了想,还是把信件从空间中移了出来。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俯下身凑近裴之槐的耳。
“现如今皇后一势对你虎视眈眈,整日在想法子取你性命,一切皆因她想谋反,现下她必须除了子嗣。”
裴之槐听着,眉头紧蹙,神情却不惊讶。
“不知你是否知晓登月祠一事,最近皇后连同朝中的大臣,上书让皇帝把冷宫中的人全派去南宁修建,我唯恐对你不利。
“暂时先想了个法子使得皇帝拒绝了提议,只是不知她们接下来会如何,你要加倍小心。”
说着,她把手中早已准备好的信件,交给了裴之槐,“这是我从皇后那儿拿到了一些她干涉朝政,和一些谋反的信,至于你想怎么办,全看你。”
“我此去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你,但是我会留意你的安危,你也不必太过担忧,必要时我会再次出现。”
裴之槐接过信件,睫毛颤了颤,不知在想何事,也未开口回话。
绪苒大着胆子,戳了戳裴之槐的脸。“嘿,你怎么想?”
他眉头一拧,神色立即凝固住了,肉眼可见地在压制着怒气。
绪苒立即收回了手,准备接受他的冷言冷语。
结果,他独自气了半响,又恢复了平静。
绪苒:???
不科学,他的脾气怎么变得这么好。
若是在第一面时,裴之槐绝对会把她杀了。
忽然,绪苒身体一滞。脑海中有道清晰无比地声音在震响,“为何还未归,速回。”
救命——才离开一个时辰,师父怎么就开始催她了。
她内心泪流满面,绝望崩溃。
她决定速战速决,“你的病喝了几天药,治好了。基本的物需差不多备齐了,如今,你不必再害怕一切,身后有我,你永不会死。往后每一年,你要身体康健,茁壮成长……”
归根结底依旧是在做任务,应当按照任务计划说。绪苒本来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一想到任务,她又连忙加了一句。
“你要成为盛京中的好人,摒弃一切不正的想法,走向正道。”
嗯,差不多交代完了。
绪苒仔仔细细地盯了他一会儿,转身便推门离开了。
如同她来时般,忽如而至,转而又消失。
裴之槐握紧了手中唯一由她留下的信件,不自觉地,纸张被大力地揉搓至皱裂。
他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眸。
眸子犹如琉璃,呈清澈地带光泽的金色,在暗淡房间下,如同夜明珠般闪烁耀目。
只是,双眼无神。
任由他如何仔细地望,也望不见绪苒离去的背影。
呆了半响,他阖上了眼。
“吱呀——”门又被轻轻推动。
裴之槐控制不住地先前迈了半步。
是谁?
“忘记了一件事。”绪苒重新探头,朝裴之槐弯唇一笑。
绪苒原本已经走到了半路,忽然想到,快到除夕夜了。
他又是孤零零的一人,自己总要给他留件东西,一是给他的新年礼物,二是让他,尽量不忘这段时日对他的帮助。
希望他在以后受苦的日子里,能记住,当年也曾有一人对他好。
绪苒想了边往回走,边想,能用什么不俗套又猜不出她身份的物件,送给他呢。
“统子,你觉得呢?”她思考不出来,把这个问题抛给了系统。
系统倒是不纠结,他的数据库里一大堆:「送礼物应当送:鲜花、香水、手表、亲手DIY的小物品……」
“打住!打住!!”
“就不能指望你。”绪苒心累。
最终,她站在裴之槐面前,缓步走向他。
伸出手递了个东西,“这是张护身符,我不在的日子,就由它保护你。”
裴之槐顿了顿,而后,伸手接过那张薄薄的纸。
“好了,我走了,下回见。”绪苒知晓他看不见,但仍旧朝他摆了摆手,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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