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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似挠挠头,“我想想该从哪里开始讲。”
“就从你讨厌猫开始吧。”不理凉凉道。
“我不讨厌猫!”
“哦,是吗,那我也不讨厌狗。”不理臭着脸回到卧室,本想回床上躺着,想了想一屁股坐在了飘窗上,大写的“血‘惨’字警告二次。”
何似跟着进屋,见他坐那,不由一愣。
两人位置对调,着实应了那句老话“风水轮流转。”
几步走到飘窗前,他看了看窗沿,又看了看床沿,似乎是在犹豫坐哪。
不理双手抱臂,“哟,别跪着了,地上多凉啊。”
意思是:你跪着吧。
何似忽然暧昧地笑了一下,坐在了窗沿上。
一米五长的飘窗,空间富裕的很,他偏偏挨着不理坐下。
“你刚才是吃醋了吗,因为误会了我和我哥的关系?”
不理偏头看他,“你刚才是去刷墙了吗?”
何似一懵,“啊?没有啊。”
“哦,我还以为刷墙的腻子落你脸上了呢,脸皮真厚。”不理收回视线,“别整这些没用的,先交待你的问题。”
何似摸了摸自己的脸,仰头望天花板,“我家是做生意的,商人么,一般迷信些。六岁那年,家里经常出事,我爸就找人看了看,具体说的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哥自那以后就不让我养猫了。”
“其实别说养了,碰都不行。我哥就跟长了雷达似的,但凡我在外面摸一下猫回了家肯定能被他知道,渐渐的,怕他发火,我就不敢碰猫了,但其实我很喜欢猫。”何似看向不理,“对了,我晃乐账号的事你知道多少?”
不理随口胡诌,“七七八八吧,直播也看了。”
“行,那我接着说。我不是杭州人,我爸祖籍山东,山东济南。你听说过吗,就是那个‘一城山色半城湖,四面荷花三面柳’的济南?”
不理看着他,满脸写着:你看我像知道的吗?
“那‘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你总知道吧?”
“我知道。”不理微笑,“我知道你就是不想好好说,一直在这转移话题!”
“哎,不是!”何似挨了不理一记踹,一屁股摔到了地上,干脆盘腿坐在地上接着说,“我只是想趁这机会给你讲讲我的事,让你多了解我一点。哎——别踹了!我接着说!”
“我大学上的国美,就来了杭州,本来以为趁着家远就能偷偷养只猫,结果我哥隔三差五就打视频查岗,我也不敢养。就一直到了毕业。那一天,我和画廊的同事聚完餐回来,在路上遇到了不理。”何似说到这,停顿了一会,脸上的表情不像在思索如何继续讲述,而像是在回忆一件美梦。
“我很难形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感受,但是那一眼,就是在街角与小巷明暗交接处见到他的那一眼,我感觉我的世界一下子完整了。好像我活到现在,就是为了见到他。你懂吗,那种多年渴望而不可及,终于得偿所愿的感觉?”
何似抬眼望向不理,眸光温柔,黑色的瞳孔中仿佛藏着亿万繁星,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不理一脸冷漠的打断了这段堪称感人的念白,“首先我听不懂你念的什么酸文,其次我也不想懂,最后我想告诉你,这样去讲你和一只猫,真的很恶心。”
亿万繁星被乌云遮住,一下子暗了。
何似撇撇嘴,“我就想说我是真心愿意养不理,但我哥不让,他查岗我就只能说些他想听的话了。”
这个解释直白多了,也还算合理。
不理觉得可以接受。
这时,何似又道:“不过,你都不看小说的吗?狗血小说里主角间经常有这样的误会——说言不由衷的话被听见什么的。”
不理微微一笑,“我不认字。”
他跳下飘窗,心情愉悦的爬上了床。
膝盖刚触到床沿,何似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你怎么光着脚!这是木纹砖,又不是木地板,你不怕拉肚子啊!”
“大惊小怪。”
不理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床上爬,脚踝突然被人捉住了。
“不行!跟我去用热水泡脚!”
“不去。”不理坐在床上,用另一只脚踹何似。
没成想,何似将他另一只也捉住了,“你真不去?”
不理也上劲了,“不去!你想怎么着,再把我绑起来?”
何似没说话,将他两只脚并在一起,抱在了胸前。
“不去就不去吧,我给你暖暖。”
“你......”
不理真的很想认真问何似一句:是不是有病?
但他问不出口,他忽然明白了自己迷迷糊糊瞎考虑的那些问题,为什么这么快就发现何似喜欢他,为什么这么笃定何似喜欢他。
因为何似毫无保留,直白的对他好。
像是将一颗真心大大方方地直接捧到了他跟前。
而他做了什么?
将人按在床上,像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样随口说“试试。”
不理一直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是个东西。
愣了片刻,他撑起身子,推了推何似。
“别暖了,我洗。”
“真的?”何似有点不相信。
“真的。”
“那你坐着别动,我去端水!”
不理刚想阻止,何似已经跑没影了。
听着对面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他忽然开始思考到底什么是喜欢。他摸着自己微凉的脚趾,好像窥到了一点模糊的答案。
突然,微信铃声响起,不理看向被何似随手丢在床上的平板。
“谁啊?”何似问。
不理心说我又不认字上哪知道是谁,但他还是朝屏幕看了一眼,没成想还真知道,是覃子都。
他回了何似,何似说让他接,他就接了。
“喂。”
两边的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一愣。
“怎么是你啊,看头像我以为是你哥。”
“......是我哥的号,我没何似微信。”对面是覃子充,他说完明显顿了一下,“可是大哥,怎么是你接的电话,这个点了,你还在他家啊?你俩......”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现在在他床上,他在洗澡,你听。”
不理点开免提,拿着平板走到了门口。
“......”覃子充清了清嗓子,“那、那什么,你们......注、注意身体,我明天再打。”
“哟,这回不想扒他皮了?”不理嗤了一声,“有事说事,他听着呢。”
“你俩一块洗的啊?!”
“去你的!想什么呢,我逗你的。”不理抬脚扒拉了一下何似,“哎,说句话。”
何似:“你怎么下床了!快回去,我把洗脚盆给你端过去。”
覃子充当场石化:......真的是我想多了吗?这是我想多了的问题吗?你们进展是不是也太快了?一起洗澡算是热恋期的小情趣,但洗脚是什么情况?两口子过日子吗?!这更吓人好吗!
覃子都抬手拍了拍哥哥的肩:想开点,至少小两口感情不错。
——顺便体贴的帮他挂了电话,改发了条短信过去:录音及幕后主使已锁定嫌疑对象,确系非林绛女士,具体事宜待何先生空闲可回电详谈。
“他说什么?”不理甩着脚丫子问。
“说不是林绛,具体的明天电话说。”何似将平板丢到一边,捉住不理脚踝慢慢放进了盆里,“水温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可是你在干什么?”
何似用手捧水淋到他脚踝上,头也不抬,“给你洗脚啊。”
不理噎了一下,“我知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要给我洗脚,我自己可以洗。”
“那你好厉害哦。”
“......”
不理扬起一脚水,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你是不是有病?”
几滴水珠溅到何似下巴上,他笑着擦掉,“别闹。”
“谁跟你闹了,你起开,我自己能洗!”
“哎哎哎,我说实话!”何似按住不理乱动的脚,“我给你洗脚是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不理不动了。
“我想听你讲讲你的事情,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不理眨眨眼,面无表情扒拉何似,“那你还是别给我洗了,我没什么好讲的。”
何似不动,“那我给你讲讲我的事。”
不理一顿,“那你不如让我给你洗脚。”
何似:“那哪使得!我做梦都不敢想。”
不理:“我的意思就是——你、做、梦。”
“......哦。”
俩人你推我拦,这个脚洗的跟打仗一样,最后好不容易折腾着洗完俩人都累的够呛。倒完脏水,何似是真累了,也没再扭捏直接和不理躺在一张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不理却干瞪着眼,怎么也睡不着。
他满脑子都是何似满眼期许的望着他,说“我想听你讲讲你的事情。”可是他的事没有一样能对何似讲的。
单他就是不理这一件事,他就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不理偏头看着何似,发现这人闭着眼比睁着眼时还要乖巧柔软,好像永远不会对他恶语相向,永远百依百顺。
可是古往今来,多少男欢女爱都抵不过一句:人妖殊途。
他是不看小说,可他见过太多现实里的世态炎凉。这不眼前就有个大前车之鉴——办事处老巢、雷峰塔之下,被镇压的白娘子。
听说白娘子出塔的那天,姑娘一句不好听的没讲,就感叹了一句:“红尘纷扰,不如塔底清净。”
而后施施然飞远,羽化登仙了。
不理忽然想,干脆他也学一下这白娘子,当着这小白脸子的面变一回身,看看能不能把这倒霉玩意的魂吓掉。
若是吓掉了,就救回来,大家从此一拍两散。
要是没吓着,大家坦诚相对,到时候再来正大光明的讨论什么喜欢啊、未来啊这些破事。
深觉此法可行,不理思绪顿时安稳了下来。
眼见夜色渐淡,他凝神阖眼打算趁着天还没亮赶紧再睡会。
忽然,一声极轻的门窗开合声响起,不理猛地睁开双眼。
——有什么从阳台上进来了。
他偏头看了看还在沉睡的何似,悄无声息起身走出卧室。
空旷的客厅里不时响起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以及对话声。
“怎么还没解开?”低沉的男声问。
“这个拉链太小了,我抓不住!”高亮的男声回。
“小声点!你想把老大吵醒吗?用爪子勾!”
“哎哟!好好好,我试试。”
忽然一个怯生生的少年声,道:“老、老大。”
客厅里静了一瞬,一只双爪捂头的奶牛猫和一只伸着爪子做出打人姿势的橘猫同时转过头来,露出一只趴在地上的三花猫。
两只站着的猫一秒立正坐好,齐齐道:“老大,早上好!”
不理扫了眼窗外,“天还没亮呢,是够早的。怎么着,你们这是打算在何似家春游啊?”他视线落到三花猫的背上,不到手臂长的小猫背上竟还背了个等身的迷彩包。
“噗!”也不知道这话哪里戳到奶牛猫笑点了,他咯咯咯乐了起来,见不理挑眉急忙捂嘴,努力憋笑,“覃二哥让我们送东西。”
三花猫自觉上前,不理拉开迷彩包,里面只放了一样东西,他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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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白娘子的事没有一个字有依据,全是我胡编的(跪着谢罪)
一城山色半城湖,四面荷花三面柳。——清刘凤诰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晏几道《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