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那朵小娇花[民国]

　　宋语芙这几天和社团的朋友去外地写生，才刚回来，就看到报纸上刊登了段老板那案子的情况。竟然是他儿子干的，而且之前工厂那场大火竟然是蓄意放火骗保……

　　宋语芙震惊了许久，竟然会有这么险恶的人。

　　自己只出门了几天，严警官就把案子破了呢。已经破了案，许多细节是不是就可以和自己说了啊？宋语芙想到落在警局的那个食盒。

　　她在写生的地方给灵烟带了些特产，先给她送去，两人说了会儿话。出来之后想了想，到常去的餐厅买了些吃的，用油纸包着，又去了警局。

　　虽然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但严非手里还有不少其他的工作，并不得闲。忙碌了一上午，这会儿刚从档案室出来，就看见几天不见的宋语芙和手下们聊得正欢。

　　“这陈氏饭庄的馒头夹肉那是一绝！大家都尝尝。那肉炖的软烂，再配上那酱汁，可香了！”
　　“也就是有宋小姐我们才能有这个口福，平时哪吃得上这些。”
　　“光就这酱汁我就能吃上好几个馒头！”

　　宋语芙来过警局几次，又总是带着好吃的，警员们很喜欢这位宋小姐。
　　忽听一声咳嗽，警局一静，几人一转头，就看到严非正沉着脸看着他们。
　　警员们马上把手里的吃的塞进嘴里，下一秒就四散到座位上干起活来。

　　宋语芙上前，跟着严非坐到他对面的座位上，奉承道：“严警官，你好厉害，这么快就把案子破了。”

　　严非却没搭茬，而是板着脸说：“宋小姐是把我的话当作了耳旁风？”

　　诶，这人。不过是送点吃的，这么严肃做什么。宋语芙心里不满，面上却赔笑说：“没有没有，保证是最后一次了！”

　　严非扫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看手里的文件。果然又听她道：“严警官，案子办完了总能跟我说说了吧。那儿子和死者因何起的争执啊？我看到的那个人和案子是什么关系啊？”虽然案件大致情况登了报，但只寥寥数语，说得一点也不细。

　　严非并不想让她了解太多，但她提供的那个人像虽不是这个案件的凶手，却是揭露了半年前那场大火的真相，让火中的死者不再蒙冤，他的家属也不必遭人冷眼。

　　严非正想着挑几个细节和她说，突然就见警局里进来个人。

　　是个脚步有些踉跄，形容狼狈的老伯，走进来便喊到：“警官，警官！我的钱被人抢了，那是我全部的积蓄啊。求你们帮我找回来……”说着竟是要跪下。

　　一位警员赶紧把他扶到椅子上，说：“您别急，跟我说说在哪被抢的，几个人，长什么样？”

　　“就在……就在南市街，我要去银行把钱存了，有个人突然冲过来把包抢走了，是个……是个方脸，小眼睛，颧骨有些高……”

　　宋语芙在一边听着，根据那老人的描述在脑海中勾勒出大致样子，然后不见外地在严非桌上拿过纸笔，画了起来。只画了个大概，走到老人面前，说：“老伯，你看是长这样吗？”

　　那老伯看见，说：“脸型是有点像，不过这眼睛位置好像还要再高些，鼻子也得再塌些……”
　　宋语芙把指出的地方擦掉，在按照老伯的描述一点点涂改。又修改了几处，见差不多了，就在轮廓上铺上了细节，完成了一幅人像。

　　“诶，差不多就，就长这样！”老伯有些激动起来。
　　这时旁边一警员看着画像，“嘶”了一声，说：“这人感觉有点眼熟呢。诶，老三，你过来看看是不是去年你在码头抓的那人？”

　　另一正整理材料的警员过来，看到画像，一拍桌子，说：“就是那小子！之前只会些小偷小摸，关了一阵子刚放出来，现在胆子倒大了。我知道他常去的地方，跟我走！”他叫了几个兄弟，跟严非打了声招呼，几人急匆匆地出去了。

　　负责记录的警员安慰了老伯几句，让他给了住址，就把人送了回去，说等抓到了人再联系他。

　　一旁的宋语芙见因她一幅画像快速出动的警察，心里的激动久久不能平复。

　　她从前画些肖像画，大多只为自己的兴趣，若是被画的人看到夸她几句，心中就更得意些。上次留下山上那男人的画像，因为后来严非并没有和她透露办案过程，还没有直观的感受。

　　但这次却是真真实实在眼前发生的，也许因为这幅画像，警官们能以最快的速度追到那人，保全老伯的积蓄。

　　宋语芙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有些热腾了起来。

　　严非看她的表情，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情，刚要开口说几句感谢的话，就见她突然起身，双手撑在他桌上，眼睛亮亮地望着他，说：“严警官，你们警局需要我！”

　　严非：……

　　“若是我常常过来，帮你们画像，这样抓坏人不就更快了吗？”宋语芙想当然地说。
　　严非语气淡淡地回道：“宋小姐这是想当我这的警员？那要通过教练所的训练和考核才行。”

　　啊？她没想当警察啊。警察训练这么严格，自己可受不住。而且自己可是要当画家的。宋语芙心想，小声说：“我只是想过来帮忙而已……”

　　严非知道宋语芙画画像的技能于他们的确是有用的，所以也会要求一些有意愿的手下锻炼此项技能，有一两个有些天赋的已是画得有模有样，只是没有宋语芙画得这般好。

　　她知道宋语芙好奇心强，人胆大也机灵，还有画画的技能，其实作为警员来说是很难得的人才，他们警局每年也有招募女警员。

　　只是他知道宋语芙志不在此，况且警局要处理的案件复杂，保不齐有些让人难以承受。即使是他们这些见惯了人性阴暗和肮脏的人，有时心绪也会受到影响，更别提宋语芙这样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他并不想让她过多涉入进来。

　　“宋小姐今日帮了忙，我们自是感激不尽。但警局还不至于如此无能，要靠一个小姑娘的帮忙才能运转。警局事务繁忙，宋小姐以后若是无事还是少来，那些吃食也免了吧。”说着把她之前放在这里的食盒递给她。

　　听他这么说，宋语芙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刚刚的一腔热情被浇灭了些。只得怏怏地接过食盒，道了声告辞，走出了警局。

　　看着那道像抽干了水的小菜一样蔫巴巴的背影，严非叹了口气，回身继续处理文件了。

　　*

　　宋语芙的生日在八月二十四，正是在开学前几天，所以她几乎每年都会大办一场，邀请很多熟识的同窗朋友，也算是在开学前让大家好好玩一玩。

　　还有差不多半个月就到她十八岁生日了。之前灵烟在一家玉石店定了一块芙蓉石，想给宋语芙打一条项链。今日到货了，通知她去店里看看，顺便和打首饰的师傅确认样式。

　　这块芙蓉石是浅浅的紫粉色，清透无暇，成色很好，灵烟满意极了。她把在家画好的大致的样式给店里的首饰师傅看，两人商讨着用料的材质。

　　刚挽着母亲进店的周怜蓉一眼看到灵烟，立刻就想到了那次饭局。

　　那次不仅虚荣心没有得到满足，还让几个年龄小的看了笑话，每每想起还觉得羞愤不已。更让她受不了的是亲眼看到顾峥把灵烟带走，两人很亲近的模样。

　　从那之后她各种打听沈灵烟，得知顾峥是结交了她的父亲。自己的父亲也和顾峥有生意上的往来，凭什么她能得到关注？周怜蓉心有不甘，再看灵烟一副柔软可欺的模样，心想今日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为自己出口气。

　　她手上戴着一个翡翠镯子，镯子上还有她在家偷偷磕出的裂痕。她平时爱买首饰，而且喜新厌旧。这镯子戴了一阵就觉得腻了，想要新的，又怕母亲觉得她首饰多不给买，就自己故意磕了一下。

　　她缠着母亲带她来玉石店，说是看看是否能修补。心里却想到了店里遇见好看的，就央着母亲买，她面对掌柜的定是不好拒绝。

　　两人到了店里，周怜蓉先没提修补镯子的事，而是拉着母亲在放首饰的柜台前转了一圈。这时有个店员过来介绍。她挑了几个，说适合母亲，让她试试。周太太也是个爱美的，看镯子确实不错，就试了起来。

　　周怜蓉往旁边的柜台看看，也褪下镯子，试了几个，眼神一直往灵烟那里瞄。身子微微侧着，状似无意地往她那边靠。

　　灵烟没在意其他的客人，她原本手里拿着装钱和项链图纸的小手包。刚刚师傅给了她几块金属料子让她选，她便把手包放在旁边的柜台上，拿起几块金料和芙蓉石比对，心里想象着配在一起的样子，觉得都不太满意。

　　师傅转身去拉身后柜子的小抽屉，说应该还有几块其他的，灵烟也探身，想看看是什么样的料子，周怜蓉见没人看向这边，趁这功夫迅速把那翡翠镯子放到灵烟的小手包里，然后转身。心里砰砰砰地跳，带着紧张和兴奋。

　　正探身的灵烟感觉旁边擦过去一个人，再回身看见一个姑娘的背影，也没在意。过了一会儿，终于和师傅定了样式和料子，约定了来取的时间，忽然听一女声响起：“我的镯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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