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许仍怦然

　　最低气温来到了1°，最高气温也只有5°。
　　2012.11.18 周日
　　这天林初一睡了个懒觉，早上10点半才起来，还是被手机声吵醒的。
　　她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只伸出一只胳膊，反手在旁边的床头柜上摸了半天，把手机拿到了被窝里。
　　长长的头发盖在脸颊上，她眯着眼睛，点进手机看消息。
　　全是来自阮至的。
　　她露出难受的面色，随意翻了一下，然后一条一条回复了，回完之后就从床上蠕动了起来。
　　一点点挣脱了被子，靠在床板上。
　　阮至发来了不少消息，但都是琐碎的日常，她好像记得，他那天说自己夜里被蚊子咬了，他还说自己夜里梦到他和林初一办婚礼……
　　她笑了一下，就去洗漱了。
　　满脑子都想着他要和她结婚。
　　洗漱完之后，她嘴里含了一个包子，一般嚼一边手指疯狂在手机上飞舞，快速地和他聊着。
　　吃完馒头，他们从刚刚的结婚聊到了生孩子。
　　【你想要小孩嘛？】阮至试探地问。
　　【当然，我挺喜欢小朋友的。】
　　【那我们要不要以后也生一个。】
　　【好啊。我还想给他取个名字。】林初一想讨论名字，因为在日常多次发呆的时候，她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我想过几个，但……】阮至很快就回了。
　　林初一盯着屏幕傻笑了半天。
　　【我们讨论讨论呗。】
　　【好】

　　【有没有什么有寓意的字？】林初一问。
　　【？】
　　【就是比如说你喜欢的球星啊什么的。】她想起来他以前用过齐达内的头像。
　　【齐达内】
　　【嗯！】
　　【叫阮齐？】
　　【不行，得再加一个字。】
　　【加什么呢？】
　　【嗯……要不你上网查查？】
　　阮至真就上网去查了。
　　【好像没什么好听的。】
　　【嗯……你说，你希望这孩子以后怎么样呀？】
　　【健康，快乐。】
　　【嗯，那叫乐齐？】
　　【哎可以，挺好的】
　　于是他们的男孩就叫阮乐齐。
　　【那如果是个女孩子呢？】阮至问。
　　【我想想…】
　　【要不…叫若初吧】
　　【人生若只如初见？】
　　【对，寓意也不错。】
　　林初一蛮佩服阮至，竟然能想到诗句，而且“初”还是自己名字里的字。
　　【等等，不行，连上姓氏不好听】林初一说。
　　【那叫什么？】
　　【念初？念是想念。】
　　【可以，那就叫这个吧。】
　　他们的女儿就叫阮念初。
　　有一说一，这两个名字还挺好听的。
　　聊完名字，开始继续聊以后的生活。
　　她说以后不想和他妈妈住在一起，他就说不会的。她说以后想有一辆车，他就说会努力买给她。最重要的是她想要一场婚礼，梦幻般的，他就细细地和她讲婚礼现场怎么布置……
　　她说的一切，他都按照她的意思来。
　　他也确实把自己置身于她想的一切之中，越想越渴望那样的生活，他幻想她成为他的妻子，他孩子的妈妈，他心爱的枕边人。
　　他有热烈地爱过她。
　　她想要去爱尔兰办婚礼，因为那个国家是不允许离婚的，她还喜欢巴萨罗那，还想去法国看埃菲尔铁塔，她说了一堆自己的喜好。
　　他一条一条看过去，甚至去网上查了一下埃菲尔铁塔的照片，他一一答应了她，说以后带她去。
　　他问她婚纱要穿什么样的，她说想要精致的，不露那么多的……他也记下了。
　　他们那天聊了很多，特别开心。

　　下午的时候，爸爸说出去和朋友吃个饭，让她自己解决晚饭。
　　她高兴的差点合不拢嘴，立马给阮至发信息说自己能和他吃晚饭，那头也是马上答应了。
　　她已经彻底把之前对父亲的诺言抛在了脑后，还找了一堆理由搪塞，她认为，哪有19岁的人不谈恋爱的？
　　是父亲要求太高了，那个承诺从一开始就是不合理的。
　　可明明几个月前她还很赞成……

　　等到天色渐晚，她穿上一件奶黄色的羽绒服，和阮至到街边找了一家地锅鸡的店。
　　他们等位就花了不少时间。
　　“我小时候，从来没有感受到过我家长很爱我，我妈不在身边，我爸对我很严格…”
　　“嗯，我也差不多。”
　　“我以前的性格不是这样的…”
　　“是什么样的？”
　　她咬着字说出来：“我很极端的…”
　　“怎么极端？”
　　“我小时候脾气很差，无恶不作，初中和小学里的老师都很讨厌我…”
　　“现在呢？”
　　“遇到你之后，我变了不少。我感觉每天都很开心，我想我体验到了人生美好的一面，我不像以前那样极端了…以前我有委屈都是憋着的，但我现在可以分享给你了，以前我难受都是没人哄的，现在有你能哄我了，以前是没人愿意抱抱我的…”
　　她说了好多好多，声音有点哑了，带了点哭声。
　　他静静地听着。
　　等她说完之后，他若有所思地说了句：
　　“我会陪着你的，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你不觉得…我很烦嘛。”她嘟囔了一句。
　　“嗯？当然不会。”他拉着她，眼神示意她进去吃饭了。
　　她泪汪汪地望着他，他拉着她，毫不迟疑地向前走，他的背影很坚定。
　　他们坐在一张木板长椅上，他久久拉着她的手。
　　桌上烤着晚饭，白烟缭绕，热腾腾围绕着他们，他们坐在一起，共进晚餐。
　　他脑海中一遍遍浮现着她刚刚的话：
　　“我很极端的…”
　　“我以前有委屈都憋着…”
　　“没人愿意抱抱我…”
　　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也觉得她说的这些，也还好，因为他都经历过，但还是难免会心疼她…
　　他觉得她经历的一定不止这些，只是还没到那么熟，没到那一步，就没必要把自己不好的事全说出来，他明白这些的……
　　他不断给她夹菜，夹鸡腿，问她喜不喜欢吃。
　　她点头，他就微微一笑，宠溺地看看她。
　　他打心底里觉得她漂亮，很特别，独一无二的漂亮，尤其是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面善，温柔，有一种独特的，说不出的美。
　　有点像古典的美女，柔美温婉。
　　她的每个五官都散发出柔和的气息，像一碰就会毁坏，像一掐就会碎一样……十分使人怜爱。
　　她的美貌也不止他觉得。
　　是叫女生看了都羡慕的程度。
　　黑云压下来了，不给天空一点透光的机会，路上各种颜色的灯星星点点，热闹的南屿满是欢声笑语。
　　她回家之后，爸爸还没到。
　　她给爸爸发了条消息【在哪啦？】
　　两分钟之后，爸爸说【路上，快了】
　　看到消息之后，她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然后她先去洗澡了。彼时8点刚到。

　　半个小时之后，她洗完澡，爸爸在客厅里看电视。她突然发现她和爸爸之间没以前那么多交流了，气氛也有点古怪。
　　但她也不愿意去调节，更不知道怎么缓和。
　　因为心里一直有一个念头：反正那件事不能说，不管什么情况下。

　　她洗完之后看了一下爸爸，转身就回卧室了。一边擦头一边玩起了手机。
　　她那时候喜欢打一款小游戏，叫俄罗斯方块，这个游戏大多数人应该不陌生，只是比较幼稚，但她一玩就可以是一个小时。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她玩了一个半小时，结束之后又发现自己错过了一堆阮至发的消息……
　　一条一条回完了，她就早早睡了。
　　那个周日，她过得很开心。

　　夜里，还做了一个美妙的梦：
　　她梦见自己坐在悬崖边上，救援队和家人朋友围着劝她别死，她冲着他们大吼了一声“滚”，于是剩下来的就只有阮至了，最后，他把她救下来了，在悬崖上热吻她……
　　他是她必不可少的存在，也是她的救赎。
　　她那时候发疯了似的想自己度过了黑暗的18年，在第19年遇见了人生的救赎，这一定很幸运很幸运。
　　她爱在脑海里盘点小时候的悲惨经历，一件一件回想过去，但已经没有表情，因为早就释然了。
　　现在她看来，小时候那些早都过去了。
　　现在她只觉得阮至是最重要的，她坚信他能拉她走出黑暗，她曾多次坚持地认为，他会给她小时候缺少的爱，他会很爱很爱她，会让她每天都无比高兴。
　　19岁，含苞待放的年纪，她那时候就是这么偏执地想着的。
　　当然，他也是，他也觉得他们能永远在一起。

　　当然现在不是了……
　　现在觉得那时候得是多么幼稚啊，果然是什么也没经历过，分手之后她才意识到爸爸把她保护得多么好，让她没经历过任何挫折。
　　如今她少了那份偏执，那份倔强，已经对他的那份爱情。

　　少年也许总是那样懵懂，那份偏执，执拗和倔强是往后不再有的，是能通过岁月沉淀而带走的特质，可能只是专属于某个时期对待事情的态度。
　　一切都是会变的。在这个世界，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随着年龄慢慢变化。

　　到了第二天，她又和往常一样去学校，和往常一样逃了一节课，和阮至玩了一节课。
　　一切事情都有第一次，逃了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
　　她目前好似习以为常了，偶尔出勤，全看心情。

　　11月下旬了，一天比一天多降几度，南屿的天气预报说，要下雪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