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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账
焦荆芥坐在屋里,颓败黯然地靠着窗子,双眼布满红丝,眼底一片青黑,他已经一天两夜没有合眼休息过,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已经申时了,按照以往试炼大会的进程来看,这个时辰应该快结束了,一切都无法改变了,今天一过,他与阿宿就会分开,甚至今后都永远见不到了。
焦荆芥干涩的眼角溢出泪水,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喂,你是什么人,这里不准任何人靠近。”屋外传来声音,是守门随从的声音。
“让开。”这声音焦荆芥听着有点耳熟。
焦荆芥起身朝屋外走去,还未出门,就突然看到门外的结界破了,他忙快步走出屋,看到重亦站在院里,旁边倒着两个随从,他惊道:“寒公子,你这是?”
重亦道:“焦荆芥,跟我去神农堂。”
焦荆芥一时无法理解,重亦走过去一把拉住他,“别耽误时间了,跟我走,你不想知道苍宿做了什么吗?”
“你知道苍宿?”焦荆芥惊声道,刚想再说,却看到重亦手腕上的伤,虽然血已经不流了,但是看上去还是触目惊心,他忙拉住重亦,“寒公子,你手怎么受伤了?”
“这些之后再说。”重亦道,“现在先跟我去神农堂,我提醒你,你最好有个心里准备,接下去要发生的事,你不一定接受得了。”
焦荆芥有些理解不了这话,但是要去神农堂正是他所想的,当即便带着重亦只奔神农堂。
神农堂正堂前的偌大庭院站满了人,有世家子弟也有平民百姓,全都注视着院中心的济人台,那高出院落三道石阶的石台上站着焦氏的十位子弟。
此时他们已经经过了焦氏七位长老和城主共同设立的三道试炼,接下来便会公布最让人期待的试炼结果。
七位长老和焦常山商定后,由焦常山亲自公布,焦常山从主椅上站起,朗声道:“焦氏试炼虽然对你们来说是极其重要的检验,但并不是人生的全部,你们都表现的很不错,看得出你们平时修炼并未松懈。尤其是信石和辛夷,你们的表现十分出色,我很欣慰。不过修为虽然重要,但焦氏终究是术医世家,过于重视术而轻视医,和舍本忘祖也并没有什么区别。这次的三道试炼,医术,医心,修为,大家多数是医术和修为较为突出,可能你们觉得医心并不重要,也没什么好考量的,但其实这才是最重要的,不论以后你们有多大的成就,本心才是决定一切的,我希望大家以后能紧记这一点。”
焦常山说完这些,看了一眼台上的十人,最后目光定在焦信石才道:“经过我和七位长老的商议,根据各位的表现,最终决定选定焦信石作为第七十四代城主。”
此话一出,围观之人都纷纷大声恭贺起来,然后议论道。
“我早说会是二公子了,果然就是他。”
“哎,我还以为会是焦小公子呢,毕竟他的表现真的让人惊喜意外。”
“要说惊喜,最让人惊喜的还得是二公子,他的医术和小公子不相上下,但是修为却是远胜,简直碾压其他人,当时我就知道,城主之位非他莫属了。”
“只是可惜少公子没来参加,否则我觉得最有可能成为下任城主肯定是他。”
“是啊,少公子要是来就好了,他怎么就突然放弃了呢?我听说他之前还在勤苦修炼呢。”
“可不是吗,我心里最支持的还是少公子,我想很多人也是更希望少公子做城主的。”
“但也没办法啊,是他主动放弃的。”
结果宣布完后,焦常山便让人安排各位贵客和市民到前庭喝茶休息,只留了焦氏族人在场。
济人台上,其余的焦氏子弟都纷纷对焦信石拱手道喜,只有焦辛夷站着不动,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起。
焦信石察觉到,主动朝他走了过来,笑着道:“辛夷表弟,你今天的表现真是令人眼前一亮,不过才十六岁就有如此修为,若真的再过几年,只怕我还真要输给你了。”
焦辛夷抬眸看着他,眼神冷漠,神情也疏离,“等再过三年,我会向你提出挑战,这个城主之位,你做不了多久。”
焦氏的城主之位有两种换任方式,一种是城主主动提出退让,由新一辈通过试炼选出最合适的一位;还有则是焦氏弟子可以像城主提出挑战,两人会在族中长老的监管下进行比试,谁胜出便可成为城主。
这是为了保证焦氏的氏主永远都是族中最出色的人,也避免了人才埋没。不过虽然还有第二种方式,但已经几十年没有人试过了,基本快要被封存了。
焦辛夷突然这样说,焦信石也愣住了,果然他是真不喜欢这个小表弟,简直比焦荆芥还要讨厌。但他面上还是笑着,“辛夷表弟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好事,只要你能胜过我,我自然是会退位让贤的。”当然前提是能胜过!对于这点,焦信石完全不担心,且不说他的天赋在族中就是出类拔萃的,何况他背后还有苍宿相帮。
焦常山端过桌上的雕花精美做工精细的黑色木盒,朝济人台走去,台上其他人已经向两边屏退,只留了焦信石一人在台上。
焦常山走近,对焦信石道:“信石,跪下。”
焦信石连忙跪下,焦常山道:“这里面是城主章印鉴印以及百宝堂钥匙,信石,以后这些就由你来掌管。接管过这些就意味着承担起了作为城主的责任,诸事都要以城民以焦氏为先,记住了吗?”
“记住了,叔叔。”焦信石点头,眼神却看着那木盒,目光灼热。
焦常山把盒子交到焦信石手上,焦信石贪婪地看了看,又抬头看着焦常山,这些氏主信物是给他了,那还有血契呢?苍宿大人说过,只要他成为城主,焦常山就会把血契也转移到他身上。
果然,焦常山又道:“还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伸出右手来。”
焦信石把木盒放在一旁,伸出右手,焦常山右手覆上去,两人掌心相对,焦常山道:“这是只有历代氏主才能知道的秘密,当我把它转移到你身上时,你自然会明白一切,与此同时,你也要守护好这个秘密。”
焦常山开始默念咒语,然后一道红光由他的额心开始朝右手臂移动。焦信石看着那移动的红光,心里不免紧张起来,那红光延着两人手掌相交处进入他体内,他就感觉到掌心一阵刺痛,仿佛有东西钻了进来,随着血契进入身体,他的脑海中瞬间出现了许多关于血契和苍宿的事。
对于苍宿是如何成为焦氏的契妖和如何能解除血契,他一下子全都知道了。
焦常山收回手,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从今天开始,你就正式成为焦氏氏主,神农城的城主,信石,好好肩负起这一切,不要让我和长老们失望。”
“我一定会的。”焦信石对着焦常山连磕三个头。
“起来吧,七位长老对你还有教诫。”
“嗯。”焦信石站起来,刚准备走,突然两个人影从远处飞身而来,站在了济人台上。
其余人立刻骚动起来,“少公子!少公子怎么突然来了?”
焦常山浑身一震,连忙转身,看到真的是焦荆芥时,几步走过去,厉声道:“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怎么打破那个结界的?”
焦荆芥看着焦信石手上的黑盒,不由颤声问:“父亲,你已经把血契转接给堂兄了吗?”
焦常山斥道:“你不要再胡闹了,试炼大会已经结束了,信石已经是新一任城主,你先回房间,有事之后再说,别在这么多人面前失礼,听到没有?”
“父亲……”焦荆芥难忍悲痛地喊道。
一旁的重亦道:“焦城主,你们焦氏在选举城主时,都不看品行的吗?”
焦常山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苍白手上沾着血迹的年轻人,缓和了神色问道:“请问这位公子是?”
“重亦。”重亦整了整衣装,好在他一向穿深色衣服,今天这身是全黑,沾了血迹也看不出来,不然若是像白境那样的一身白衣,看着就有些吓人了,解释起来也麻烦多了。
“寒公子,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焦常山问道。
重亦抬头看向后面的焦信石,从他和焦荆芥现身后,焦信石就如同石雕一样呆愣在那里,现在被重亦这么一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却绊得一屁股摔在地上。
“那得好好问问你们的新城主焦信石了,问问他都干了什么。”
焦常山转头看着摔在地上的焦信石,问道:“信石,他说的什么意思,你做什么了?”
“我……我没有做什么,是他在胡说,叔叔,他是疯子,在胡说八道,你别信他。”焦信石焦急的说道。
“哦~”重亦朝他慢慢走去,“你说我是疯子?那为了练术法杀了二三十人,怕我把这件事抖露而派人来杀我的你,又是什么?”
“什么?”焦常山震惊不已,“寒公子,你说什么?”
重亦道:“焦信石为了练习换血术,以活人练习,杀了二十多人,地点就在城郊的荒村,被我撞见,他怕我把事情暴露出去,还派了人来毒杀。”
“这怎么可能?”焦常山完全无法相信,“信石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寒公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有骗你的必要吗?城郊的尸体被我烧了,倒是不能带你去看,但是派来杀我的那两个人还在锦绣楼躺着,你要不信可以把人带来亲自问。”重亦道,“不过最直接的方法,你亲自问焦信石就一切清楚了。”
焦常山转头看向焦信石,急声问:“信石,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当真做了那些丧尽天良的事?”
“我……我……没有,我没有……”焦信石惨白着一张脸,呆滞地摇着头。
可是他那怕的浑身颤抖的样子说的这话完全没有一点说服力,焦常山难以置信悲痛不已的几步走过去,一把揪住衣领,厉声怒道:“你真的做了那些事?你真的以活人练术?”
“叔叔,我……我……”焦信石畏怯地缩着,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无异于承认了,焦常山巨怒不已,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大哥离世前让我照顾好你,我以往都是如何教导你的,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其余焦氏族人弟子都震惊万分,一时都鸦雀无声。
七位长老纷纷走到台上,有的悲痛万分,有的怒气冲天,有的还在追问:“信石啊,你真的做过那些事吗?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我们焦氏以救人为本,你怎么反而杀人呢?你真是万死难赎啊你!”
重亦鼻子嗅了嗅,扫视了台上一遍,冷冷道:“苍宿,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显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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