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心革面，重新做攻

　　莫寻贪心的时候很贪心，总是怨愤世间的不公平，什么都想得到。但是这一世，他只想和主角攻受离得远远的，和陆盛安稳过日子，不再去处心积虑的贪图注定属于别人的东西。

　　他既不想和傅流争抢白月清的心，也没想过借着知道的先机去抢白月清的角色。可是看傅流临走前那个眼神，显然已经把他和陆盛都列为了敌人。

　　莫寻越想越觉得麻烦，一直到坐回餐桌前依然有些出神。

　　陆盛眼见着他漫不经心地夹起平时绝对不会碰的姜丝往嘴里送，忍不住屈指敲敲桌面：“回神。在想哪个妖精呢，这么专注。”

　　莫寻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弯儿，顺着陆盛的话把妖精和傅流那张脸画上等号，一阵恶寒。

　　陆盛看到他骤变的脸色，尾音惊疑扬起：“反应这么大，真被我猜中了？！”

　　莫寻放下筷子喝水压惊，赶紧打断了陆盛即将发散的思维：“瞎猜。我是在想，傅流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当着白月清的面把他的脸面丢在地上，他肯定已经记在了心里。”

　　“记恨我的人多了，他还排不上数。”陆盛没想到莫寻还会担心这个，他好笑道，“他如果能干掉那几个私生子，从傅老爷子手里把权柄抢过来也就算了，我还能高看他一眼。但是现在，呵。”

　　“傅老爷子倒是个人物，可惜后辈都不争气。傅氏是家族企业，本来盯着这块蛋糕的人就不少，傅老爷子越过其他人直接把总裁的位置给了傅流，多少人看得眼红咬牙，集团内部早就是一团乱麻，都盼着他出些意外。不过傅流这人确实命大，那么多人想要他的命都让他好好活到了现在。”

　　陆盛往日里鲜少会和莫寻说这些，莫寻也不喜欢听那些生意场上的事情和豪门恩怨。两个人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但是彼此间的交流少得可怜。真的算起来，除开那一纸合约，其实跟陌生人也没什么区别，可能还不如。毕竟人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反而会展现出更加耐心的一面。

　　莫寻剥了只虾，心想，可不是命大吗。

　　原书剧情里主角攻受每一次感情升温都是因为其中一方受了伤，不受伤不会谈恋爱。白月清还好，少有危及生命的危险，而且一堆男配排着队替他挡灾。傅流就不一样了，每次消失了一段时间后再出场都是一身血半昏迷，命悬一线的状态。知道的知道这是傅氏总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黑暗组织的杀手呢。

　　这么一想，主角攻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陆盛是因为看见莫寻在意才多说了些，他说得有些累，刚放下筷子，盘子里就多了个粉白虾仁，接着面前碗碟的位置被更换，手边多了一杯豆浆。

　　陆盛舌尖轻抵牙齿，压下心头涌起的又一次被看透似的异样感，但他什么都没说，而是端起豆浆喝了一口，随后不禁微微一挑眉。甜度刚刚好。

　　莫寻尝试过，书中内容他统统说不出来，所以就算是听了陆盛的话也没有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记忆中死亡后的场景太真实也太深刻，他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说服自己完全不去在意那些糟心的剧情。

　　陆盛见不得他想别人想得这么专注认真，开口时语气里带着微妙的酸和不爽，说：“你要是实在担心他反咬一口，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莫寻没想到有什么办法，疑惑偏头：“嗯？”

　　“傅氏集团没了，傅总当然也就不存在了。”陆盛挑眉，骄矜道，“你以为坐在你对面的是谁？”

　　莫寻看着他难掩骄傲和锋芒的意气风发的脸，被那种鲜活肆意的神采晃了眼。

　　莫寻眨眨眼，笑了起来。

　　他好像终于知道，为什么前世的他在和陆盛分手后，还会有意无意地从电视和网络上留意他的消息了：陆盛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他像是一轮太阳，肆无忌惮地释放光与热，周身的光芒始终灿烂璀璨，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能够强势吸引住周围人的视线。

　　而他也始终避无可避的被他吸引着。

　　莫寻习惯做好最坏的打算，所以会因为未知的事情忧虑不决，试图逃避。他依然觉得和主角保持距离不招惹也不得罪是最稳妥的办法，但是对于陆盛这么骄傲的人来说，让他毫无理由地躲着一个自己完全看不上的家伙，见了人就主动让步绕道走，这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或许陆盛愿意因为他增加许多忍耐，但是莫寻既不能代替他做决定，也见不得他因为一些不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受这种委屈。陆盛和他不同，他本就是天之骄子，本就应该一直骄傲恣意的。

　　“是，”一瞬间，什么书中剧情和主角光环全都被抛之脑后，莫寻笑着顺着他的话说，“天凉了，就麻烦陆总屈尊动动手指，让傅氏破产吧。”

　　现在已经入了春，温度只会越来越热才对。

　　陆盛看看窗外渐热的阳光，偏头，漆黑的瞳仁中跃动着细碎的阳光碎片，玩笑道：“错了，是天热了，再给他们添把火罢了。”

　　陆盛爱吃中餐，反倒是莫寻，早餐更习惯吃吐司培根咖啡之类的西式早餐。他的用餐礼仪很标准，是为了摆脱自己曾经贫穷自卑的影子，请了礼仪老师下苦功夫学过的。等陆盛边说话边不耽误吃饭的动作迅速地解决掉剩下的灌汤包和粥之后，莫寻才刚吃没几口。

　　陆盛也不催。他靠在沙发靠背上，端着豆浆慢慢喝，硬生生把一杯豆浆喝出了品酒的架势。端看神情，他不仅没有不耐，甚至是颇为轻松愉悦的。

　　莫寻把嘴里的食物咽下，放下刀叉，想抬起手腕看时间的时候才想起来手表昨晚不小心摔坏了。他拿过手机，刚打开就看到了杨森一发来的一条好消息。

　　莫寻放下手机，继续吃，但是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莫寻吃完盘中的食物，起身：“走吧。再不出发，刘特助又该打电话来了。”他没有漏过陆盛刚才挂断电话的动作。

　　其实陆盛早就应该出发去机场了，但是他算了下时间，十点离开也能赶得上，他就想再多拖延一会儿。听到要分开了，陆盛兴致不高：“等会儿再走也不迟。”

　　莫寻弯腰，异常熟练地从他口袋里摸出车钥匙，在手上转了一圈，轻笑道：“我送你去机场，走不走？”

　　陆盛立刻就站了起来，结果动作太猛，牵扯到了身上某些不舒服的地方。他撑住椅背，微微皱眉，不信任地反问道：“你下午不去剧组了？周泽能同意？”

　　“周导不同意也没办法。主演高烧晕倒，救护车等下就到，全剧组停工一天调整休息。”莫寻伸手去牵他，“还疼得厉害？怪我最后没了轻重，这下更不能让你自己开几个小时的车去机场了。”

　　陆盛唇角上扬，看着第一次说要送他的莫寻不说话。

　　莫寻握住他的手牵了下，发现陆盛一牵就跟着走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手指挤进他的手指间，从握着改成了十指相扣。

　　离开餐厅，没走一会儿就是酒店的前台大厅。

　　宽敞的前台大厅里异常的热闹。

　　剧组今天上午放假，不少人都睡到这个点才起床下楼吃早餐。谁曾想，电梯门一打开，门外的白月清就高烧晕倒跌进了电梯里，把里面的人吓得不轻。那个电梯内都是剧组的人，他们赶紧扶住白月清，有忙着打急救电话的，有忙着联系周导的，一时间乱成一团。

　　莫寻和陆盛走进大厅里看到的就是躺在沙发上的白月清和收到消息后急急赶下来等救护车的周导还有围在沙发旁的剧组工作人员。

　　周导正皱着眉在大厅的挂钟和沙发上的白月清之间来回看，他一眼就看到了分外打眼的两人，目光从两人交握的手上移，看看莫寻，最后定在陆盛的脸上。

　　“周导。”莫寻淡定地松开陆盛的手，主动走过来向他颔首打招呼，只字不提星寰的陆总、剧组最大资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周泽对他们的关系心知肚明，但是剧组其他工作人员最多只是吃了微博的瓜，还不太清楚两人关系。听到声音冷不丁一回头，顿时被莫寻松手后立刻冷脸的陆盛看过来的眼神吓得一激灵。一瞬间，无不是站直了些，偷偷摸摸整理起凌乱的衣服。

　　周泽不冷不热地问道：“出门？”

　　莫寻：“嗯，送陆总去机场。”

　　周泽摸了摸修剪整齐的小胡子，嗤笑一声，正想再说些什么就被旁边的副导演抢白道：“月清突然发高烧，我们这都脱不开身。正好你和陆总是朋友，有你去送机我也能彻底放心了。今天剧组休息，不着急，路上开车慢些，注意安全。”

　　周泽被老搭档死死拽着袖子，瞟了人群外站着的陆盛一眼，移开视线，默不作声。

　　他只是见不惯这两个人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们有一腿的明目张胆的嚣张劲儿，再加上还记着莫寻受伤后陆盛约谈他时的霸道气焰，这才忍不住就想刺上两句，但好歹还记得对面是最大的资方，没准备真把人惹恼了。

　　副导演这话一出，工作人员眼中即将压抑不住的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瞬间熄灭了大半，都以为陆盛是来视察工作的，结果刚好撞上剧组停工这才一大早就离开。莫寻和他的关系不管只是朋友还是其他，总比他们跟这尊大佛来得熟悉，由他作陪再正常不过。

　　莫寻对周导的这位搭档印象很深，就凭周泽那性子和那张嘴，能这么年轻就在圈里取得现在的成就地位，这位副导演可以说是功不可没。他笑着接下了对方的好意，和人道了别。

　　莫寻走到陆盛身边：“在看什么？”

　　陆盛掠过那群悄悄投在他身上的心思各异的视线，最后看了眼沙发上昏迷状态的白月清，率先迈开步子：“没事。走吧。劳烦莫影帝屈尊给我当一回司机了。”

　　莫寻好笑地跟上他恍若无事的脚步，轻声：“不止这一次。以后只要有时间，我都送你。”

　　“……嗯。”陆盛心中一动，步子慢了下来，落后莫寻半步，沉默之后倒也没有嘴硬拒绝。

　　如果莫寻是说不管有没有空，次次都送他，他反而不会相信。好听话谁都会说，但是这种随口说出的好听话和会实际践行的承诺是不一样的。

　　陆盛刚才在旁边看得清楚，莫寻在和导演他们打招呼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病倒在沙发上的白月清一眼。就算是不太熟的人，看见早上还说过话的同事昏倒也会多问上两句，但是莫寻一句话都没问，就像是没发现有这号人存在一样。行为或许可以伪装，在意一个人的时候的眼神却是很难控制住的。

　　陆盛从莫寻的眼中只看到了对白月清十足的漠然。

　　他一直到现在都没查到莫寻突然转变的原因，但他太了解莫寻了。莫寻爱自己永远胜过一切。所以当他不顾安危救人之后，陆盛才会那么在意白月清的存在。可是现在，明知道这人本性冷情凉薄还偏爱装模作样，但是在看到他对白月清确实没了想法、听到他这些好似承诺的话之后，陆盛还是不争气的心跳错了拍，甚至忍不住地开始激动畅想。

　　不管莫寻图什么，陆盛直觉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想到这，他的视线掠过莫寻好看的侧脸，从他下颌的线条再到脖颈上纤薄皮肉下起伏的动脉和肌肉弧度。

　　陆盛深刻眉骨投下的阴影沉沉压下，一双深邃的眼眸再没了和莫寻嬉笑怒骂时的生动鲜活。他瞳仁漆黑，里面满是极富侵略性的势在必得。笑或不笑，都是十足的强势威压。

　　如果让星寰或者陆家的人看到，只会觉得这才是平时的陆盛。莫寻惯常装得人模狗样，实则就是一斯文败类，自私自利渣男预备役。但陆盛又何尝不是一直收敛了尖牙利爪伪装无害，小心翼翼地接近他，唯恐把尚未到手的猎物吓跑。

　　莫寻突然有了一种被肉食性野兽盯上的感觉，他脊梁骨无故一寒，脖子发凉，汗毛都竖了起来。

　　莫寻慢下脚步，等陆盛和他并肩之后不留痕迹地觑了下他一切如常的俊脸，视线扫过他的腰，心里有些疑惑。

　　刚刚还好好的，现在脸色突然这么差，难道真是昨晚做得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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