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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草莓+开窍=真甜
第二十章
路上,虞启东的颈窝被患得患失的宗渝言莫名其妙地咬了一口,留下了一连串深深浅浅的牙印。
有时候他都会感觉是否是两人分手时太过体面,才会让宗渝言胆敢对他如此地放肆。
——甚至如今两人的相处也完全像是没有分开过一般相差无几。
好吧,其实这只是大概是多年来他习惯了宗渝言的存在在身边的原因。
正像徐正志所言,这似乎也确实是他惯出来的。
……
这是做试验田组长的宗组长第一次在章泽村种植成功了自己的试验样品,两人经过各自的忙碌实则都已经感到了无比的疲惫,但对于他们来说——“第一次”这个字眼就足够的意义非凡,让两人趁着夜色不辞辛苦地绕路前往去看一眼那些新种植出的草莓。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大棚里还有人。
为了保证植物的光合作用,这些大棚一天到晚都必须要打开灯光,明明亮亮地缀在浓稠的夜色之中。
此时熏黄的灯光之下,正坐着一个黝黑健壮的少年,穿着他一年到头都不会变换样式的白色汗衫子。明暗交错的斑驳灯光在他一头短寸上留下晃动的印痕,他也不在乎地上的尘土,直接席地而坐,不知道正在思考些什么,一动不动的姿势简直和所有正在运作的轰然作响的机械融为一体。
大门打开的声音终于唤回了孙韬走失的神思。看到来的是宗渝言和虞启东二人,他的目光明显恍惚了一刹那。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虞启东看向孙韬。这个时间就连村民家的狗都叫了一天陷入了沉睡,孙韬却是独自一个人坐在大棚里,颇有要稳坐一夜的气势。
“睡不着,没心思睡。”孙韬没起身,仰着头去看虞启东,眼中闪动着迷茫和一丝动摇,问他,“虞老师,我想加入研究组,您说可能吗?”
“你不是已经通过了面试?”虞启东一愣。
“不一样。”孙韬指了指面前地里那些肥嫩多汁的草莓,田块里已经被摘掉一部分,但也依旧显得枝繁叶茂——这是项目组带来的成果,不知是比他那些从山下买上来的好上多少倍。
“我也想亲手研究这些东西,这种子半年不到能种出那么甜的草莓,我没见过。要是这种种子,不只是草莓,拿给我们种,可是能卖上不少钱。”孙韬黑沉沉的眸子里亮闪闪的,“这种东西,对村子真得很重要。”
“要是我,行么?”他见惯了穷,自己家也穷苦过,但这世上比他当年还要苦的人大有人在。这次的工作,他优先领到了这批种子,可他反而突然就不满足于此了。
“你?”虞启东还在斟酌时,宗渝言便开口了,他总能毫无心里负担并且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残忍的事实。
并非嘲笑,他只是说出了事实:“那现在不可能。”
“可是我在项目组的这几天做得很好啊。”孙韬着急地皱眉,眼神慌乱地望向虞启东,明晃晃写着求助。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骗他的,虞启东叹了一口气,诚实地点了点头。
“你要真想,至少要做到你们宗组长的一半。”
“他会啥,不就是记记数据,然后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孙韬有些急眼,“我算术也可好了,帮胡叔记账都不会出错的,凭啥不行?!”
听上去幼稚又可笑。可他却并不是目光短浅,孙韬会赚钱,会跟社会上的老板打交道,但从没人告诉过他有些工作原本就是拥有门槛的。虞启东觉得还是需要拿出实际例子才能够直观地向他说清这些复杂的道理。
“你是怎么到了这里的。”他示意宗渝言,“你是他的组长,你自己说。”
“麻烦。”宗渝言轻嗤了一声,但老师的吩咐他素来不会拒绝,还是不情愿地对孙韬道。
“那你听好,转学之后,我十八岁就通过自招上了生物专业排名全国第一的彰大。然后在彰大当了一年的全级第一,陪着老师进了科研所,靠着当老师的助手蹭到两个国际奖,顺便考了一下博士。大概两年左右吧,因为一个机会,我去了国外的实验室,也算是小有成就。直到今年年初,我才刚刚被国家召回,到了这个地方。”
“这是我在这里当他们组长的资本 。但不夸张的说,你看到的这整个项目组,最低的学历也至少要大学毕业。”宗渝言表彰大会一样的说完一连串,靠在墙上叩着手底下的栏杆,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冷笑,“小子,你现在道行浅着呢,送我都不要。”
“这就是现实,不然你们宗组长凭什么让国家不远万里都要将他叫回来。”话说得难听,但都是实话,虞启东难得没有责怪宗渝言,他拿出自己曾经批改过的孙韬的卷子说事,“你要想做这方面的工作,至少也要懂什么是基因型,理解什么是你看不上的那些AABB——实验种植只是让这些草莓种出来的最后环节,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所有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的,所以即便我作为一个教书的老师也不会强求我的每一位学生读书。你问过我,重头去学能不能赶得上,现在我只有一个回答,若是你真心是想做,那我随时恭候。”
孙韬抿唇低着头,有什么模模糊糊的东西在他的脑中聚拢拼凑渐渐得成了型。半晌,他目露挣扎。
“虞老师,读大学,难么?”
“读大学不难。”虞启东垂眸对着他的视线,严肃却又认真地令人心安,“但读好了难,读到宗渝言这样的,更难。”
孙韬张了张口,想说,又说不出。
“不急着告诉我你的答案——这是我下山拿到的。”虞启东和宗渝言直冲草莓就来了,手中拿到的材料都没有来得及放下,现下正巧能够交给它应该的主人。
“和孙校长好好聊一聊吧,何必一直僵持到现在。孙校长也是有多年经验的老教师了这些问题你不如问问他的想法。”虞启东将一层薄薄的文件袋递给孙韬,朝他一笑。
像是血浓于水的父子间特有的直觉,孙韬接过后便心下一紧,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从中抽出来一张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纸。
他学没上好,这白纸黑字密密麻麻得读起来挺艰涩。虞启东没有着急,安静等着他。
终于,孙韬磕磕绊绊地读完了,泪珠子开始不要钱似得滚落了满脸。
“虞、虞老师,我妈的忌日我天天去……”他攥着这张纸抽泣,大掌使劲儿抹着泪,一个大小伙子脸上被揉得乱七八糟的,“但我不让我爸去,我就怕我妈看了他膈应。第一年的时候,我自己坐在她的坟前,还给我妈说过……我想读书,我想长出息。真想……”
“当时我以为我爹不在的……呜呜呜……”
……
这个才成年的少年在虞老师的面前哭了很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才堪堪停住。
虞启东将他送走,得了空档去看宗渝言手底下种出的第一批成品。
成熟的草莓硕果累累,全都红彤彤的压在枝叶上,带着熟透后特有的朝气蓬勃的香甜气息,混杂着与泥土相偎相依已久的土腥气,湿漉漉得散发着潮意,向着人工留下的灯光进行着一刻不停的光合作用,为自己不断汲取着温暖和营养。
前景喜人。
*** ***
没人知道孙韬和孙晓忠和解的前几天发生了什么。
章泽村的人只知道出了件奇事儿——高中从不上学的带头大哥——孙韬突然回去上学了,但他没回高中,反倒竟然纡尊降贵去了初中部,在一众还没长开的同学堆里显得格外突出。
哪个地方都有崇拜主义和享乐主义。这是那一小撮一直想跟着他去混社会的那群整天想着要去赚钱但是没啥实际行动的,天天不务正业的混子们们没法理解的。
这群人下了个楼找上了门,想找他们的孙哥找个说法。
“哎,孙哥,你不是说要带着我们去挣大钱去嘛?!”他们哀嚎连天,活像是孙韬背叛了他们的组织。
孙韬当初看不上读书会浪费他时间是真,但不干正事的,他却是打心底瞧不起。可能是自己开窍了,人有了目标了,他这使命感就上来了。本来针对这些人他的方针一贯是眼不见为净,但这回他没绕道走了,对着一人踹了一脚。
不得不说,有个当校长的爹,儿子是能遗传到那种指着人鼻子骂的气派的。他怒其不争:“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来这混日子,说要跟我出去干活的时候没人真出来,我回来读书了,又怨我没给你们钱挣。我告诉你们,你们敢找过来的,我全都记在心里了。不是要挣大钱?不务正业肯定没钱,所以以后要是被我看到了谁在无所事事,我见一个揍一顿!懂?”
当然他也只是口头说说,在这之后的日子里,孙韬就像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知识恶补回来一样再无心思照顾其他事情。至于他心心念念的家里那块田,则是全权交给了自己老当益壮的爷爷和宗渝言的试验田项目组。
不过他教训人的表情实在太凶,凶悍的形象又深入人心,一直余威犹在,将在场的半数人都恐吓出了心理阴影。
章泽村于是又有了第二件奇事儿——十来岁的那群混子突然一夜之间上进了:不是拼了命地赚钱,就是开始埋头读起书了。
虽然没有人探究出原因,但这是个好现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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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我的一些心里话:
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要不要写,因为大家是来看文的,不是看我吐苦水的。但还是放了,因为感觉说出来是一种负责。
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在追更。最开始为了过签我拿出了缺乏准备的本文,过了后,第一次在无存稿的状态下,为了每天的三千字去赶稿,我的逻辑和大纲在这样的情况下陷入混乱,用这样的状态去写这本我本就认为自己能力还未能撑起来的文章,果不其然,孙韬的故事我越写越拧巴,我想修文甚至都一时无法下手,也因此不得不让他匆匆收尾。
这直接就导致收藏凉评论区凉我心里也凉,甚至在这篇本来就任务繁重的情况下,我也在写新文缓解自己的心情。
然而焦躁了好久后我想开了,能力是一个字一个字练出来的,我不能因为这个就放弃它。既然如此那没必要矫情,说清楚现状在这里给大家做个保证:就像我的文案所言,我要努力写好这个故事,宁死不坑。
②另外关于更新:这样的我现在真得无法做到日更,我大概需要慢下来,所以此后会改为保持每周至少三更。
③第一卷孙韬的故事是开始,关于之后的故事是:山上的村子在虞教授等人的帮助下大变样的故事,望君喜欢。
不啰嗦啦,只说最后一句——不管是怎么看到这里的小可爱,都祝你财源滚滚,生活愉快!!!^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