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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在船上最后一抹烛光熄灭之后,黎寂谨慎的在房门上下了一道阵法。
其实想到即使那些修者是冲着他来的也不会挑首日下手,但黎寂却有一种不明的心悸。这么多年混迹江湖,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够威胁到他了,黎寂把这次的心慌归结到裴玉泽在这。
他没有上床,只是在小桌前阖目。
细密的脚步伴随着冷兵器碰撞产生的轻微脆响停在了黎寂面前的木门后。
黎寂猛地睁眼。
一瞬间危机四伏,门上的阵法竟被轻易地撕裂,黎寂顾不得来人,连忙奔至裴玉泽床前,却见裴玉泽已然正襟危坐,手持碎玉一脸戒备。黎寂总算松一口气,回身望向来者。
他头微微后侧:“这里交给我,你保护好你自己趁机溜出去找地方藏好,一会解决了我自会去寻你。”
说罢,不问来人是何目的,一展长袖直击前人命门。
“君上且慢!我等是来取那黄毛小儿的小命。”
黎寂丝毫不理,这一手直接掐住那人脖颈猛地向后一掼,力道之大,裴玉泽能清楚的听见那人颈椎碎裂的声音。
死不瞑目。
黎寂随意地甩甩刚刚掐人的右手:“什么?本座没听清。”
瘦高的持戟青年拱了拱手:“君上明鉴,我等乃南疆高禖神久德君上的随者。”
黎寂恣意一笑:“久德什么时候也敢动本座的人了。”
话音未落已是五指并拢以指尖为刃在瘦高人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他们哪里料到黎寂突然发落,本就不欲与黎寂起冲突,眼下是进退两难。登船时看见裴玉泽与黎寂同行就已经料到此行艰难,瘦高青年额间滑下一滴冷汗,这次刺杀裴玉泽是久德亲自下的命令,如若失败,他们必然也是死路一条。
“斥潋王!这小子灭了和氏庄,不是我们也是别人来除他!”说罢也是放弃了游说,招呼一众妖魔鬼怪放开身手。
和氏庄?
黎寂眼神一变,果决的出手将瘦高人了结。心知在场的人是一个也不能留了。
裴玉泽跌跌撞撞持着碎玉挡击杀手,艰难地向门口挪去。
黎寂见状,挡在裴玉泽身前,反手握住持刀砍来的手将一众人破开。他看到玉泽一只脚卖出门槛,放下心的往没断气的随者身上补刀。
黎寂起身正看见一名苟延残喘的随者朝门前做着什么手势,黎寂从他身后过去,却顺着他的方向看见裴玉泽一步步后退回房间。
黎寂简直气的两眼发晕,一个箭步将地上那人的胳膊砍断,正要训斥裴玉泽,看见眼前的景象一时说不出话来。
“抱歉了君上,我走不了了……”
裴玉泽喘息着倚靠在墙壁上,一只手还紧紧的攥着碎玉的剑柄挥舞着刺入向他攻来之人的胸膛。
这是……
黎寂只能看清玉泽侧着身,鲜红源源不断地从另一侧顺着雪白的外袍蔓延到这一侧。
黎寂是真的惊到了。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正道魔道不是冲着他、不是冲着孟其孟春而是冲着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来的!
他能不知道?
“好啊小子,和氏庄都敢动!”
黎寂气不打一处来,怪不得这小子乖乖的跟着他往开阳跑,合着真的是求他庇护!
他顾不得骂这个胆大包天的臭崽子,勤勤恳恳地履行他“护身符”的本分,将几十号人处理得谁都喘不了气才往裴玉泽的方向走。
黎寂必然是说不了什么的,他只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向裴玉泽,看着他还是靠在那面墙上,微仰着头,揣着一抹笑紧紧地盯着他。黎寂一愣,然后豁然开朗,刚刚的违和感究竟来自哪——是上船时裴玉泽带给他的那缕熟悉感,那不是他所熟悉的。
黎寂这时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是裴玉泽,他是裴玉泽。他是傲雪的白梅,他是从苦寒中挣脱的生息。
“您可不要一气之下把我脖子抹了。”
他笑得云淡风轻,昭告着黎寂的天真。
“怎么会呢……”
怎么会呢。
黎寂知道,是他想错了。他是翠竹、他是清泉、他是苦助众生却唯独不愿救自己的菩萨,不是他、不是裴玉泽。
他第一次觉得,是他对不起裴玉泽。
但他知道,以后还要无数次的对不起他。
黎寂将裴玉泽拽离了墙壁,在感受到温暖身躯的同时他闭上了眼:“你真的是一点也不像他啊……”
他说的声音很轻,更像是在对自己私语。裴玉泽在感受到黎寂触碰到自己身体时就放心的任由自己失去了意识。因此他没有看到,黎寂抱住他闭上眼露出的哀伤与无助……
如意楼的线人珊珊来迟,随他而来的还有上船时的那位小厮。
那小厮是孟其的人无误,他们为黎寂二人重新找了一处房间,然后将尸体通通丢进了海里。之后门外那一拨杀手是正道的。和氏庄、和氏庄,裴玉泽偏偏去动这谁都碰不得的烂肉。
整艘船竟有一大半是江湖上的人,一时也估摸不准还有没有人隐藏在暗处。碰到黎寂,他们算是咬到硬骨头了。
“和氏庄怎么回事。”黎寂望着躺在褥间面无血色的裴玉泽,想不通他究竟在闹腾些什么。
“君上,这是六月的事了。和氏庄夜间遭人突袭,被一锅端了,我们没能查出凶手,也是这才知道,是裴公子。”回答的是如意楼的线人,名唤十一。
“没有活口?”
“没有,没能留下任何线索。”十一有些犹豫,“君上,这其中应当有问题,没道理黑白两道都查到裴公子的消息,然后这么巧合的上了一艘船。”
如意楼线人十一,正是全权负责这次开阳之行信息交流的搜查高手,武林人士混上船,他万万逃避不了责任。
“知道了,到了开阳立马派人查。这次是让人阴了,你们将打斗痕迹处理干净,我们之后就呆在房间里,你们记着多留心,明天晚上再来安排下船的行动。”
“是。”
“是。”
“对了,多拿点药和纱布来。”黎寂挥了挥手将人屏退了,看着裴玉泽独自苦涩。
他们去开阳是去个什么劲儿?和氏庄是什么来头别人不知道他黎寂能不知道吗?这一大摊子可不都是孟其当年搞出来的?现在好了,带着麻烦跑去开阳了。
裴玉泽可没想那么多,他可不管自己给别人招了多大的麻烦,他只知道他可以安心地撒手不管交给黎寂解决了。
要伤好——是好不了了。这一番伤筋动骨饶是铁打的身子骨也扛不住,更何况刚才又来了一剑直接将他的侧腰剌开一道一掌宽的伤口。也是多亏了有黎寂这位“久伤成医”的江湖混子在,才不至于让他血流成河、英年早逝。
“要是醒了,就给本座好好想想怎么给我交代。”黎寂显然是发现了他装晕。
“嘿嘿嘿——”
黎寂挑了挑眉:“想好了?”
“嘛——我本来也没打算招惹他们的,谁让我知道他们私底下在两道上做秘密交易的……”这小兔崽子明摆着没事找事的。
“好家伙,这都是江湖上心照不宣的事,怎么到你口中都是他们的罪过了。”黎寂也懒得听裴玉泽瞎扯,“本座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怎么着,以为人家手里有你修习的秘籍?”
裴玉泽不置一词,回黎寂一记挑眉,应了他的说法。
“你呀你呀,早跟我说就好了,本来没你的事——罢了,本就是孟其与和氏庄有渊源,你这下将人都引到他身边岂不是存心教本座难做?事已至此,全是命运的安排了,孟其总要去收拾自己弄出来的烂摊子的。解铃还须系铃人。”黎寂能怎么办,他才是一个局外人啊!
“我都不用想,就知道——你师父绝对没让你干这事。你是他徒弟,又不知道要给他惹多少麻烦……”黎寂难得的严肃,眉间出现一道深深的沟壑。
“啧。”
伤患一歪头不问世事,黎寂简直愁死了:扯上裴玉泽是裴玉泽,可他从来没想过要搭上秦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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