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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洛阳城里春光好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太太太太太过分了!!!
在客栈里等了两天,这被太守请去的美人几人也没回来!陆玩遣小二去太守府上打听才知道,原来他们昨日就已经前去洛阳了!一个招呼都不打,一个口信都不传,就这样自己跑了,就这样把两个伤残人士扔在这里不管了!我怒气冲天,怒火攻心,气冲霄汉!我真想扒开美人的头,看看里面是怎样的结构!这样不近人情,这样拒人千里!
在满腔愤怒中,我们置办了马车和衣物吃食,收拾行装,向洛阳进发!
一路无话。
到洛阳时,我感慨万千,为了来此,我们经历了多少磨难,几乎丧命啊!所以自古天子脚下,帝都皇城,都不是容身佳处。
在这里,多少士人才子梦想成空;在这里,多少繁花牡丹凋落尘;在这里,多少英雄美人皆迟暮;在这里,多少金戈铁马终为土。至少,我知道,永嘉之乱中,这洛阳就被攻陷易主。
看着眼前这暂时的安定繁华,她像一位温婉典雅的大家闺秀在向我展示她的厚重和灵秀。厚重,因了这一砖一瓦一屋一瓴的端重,因了这一朝一代一年一岁的凝重,因了这一笔一画一书一赋的雅重。灵秀,为了这一山一水一花一木的清秀,为了这一笑一颦一嗟一叹的娇秀,为了这一歌一曲一弹一奏的风流。
她真实地在我眼前展开了一幅古都风物图。我想到曾去过的无锡和横店影视城,那里是冰冷的砖瓦城墙虚假的坐贾行商,而这里,她是鲜活的,精彩的,甚至庸俗的,她不再是教科书里的一段文字,更不是华夏儿女骄傲的一段回想。她就这样站在我的面前,令我又敬重又爱慕,又激动又惆怅!
我沉醉而贪婪地流连于这样的古都,竟生了一种害怕之意,我害怕她的美丽风姿将在不久之后变成满目疮痍,更不舍这美丽将湮没在漫漫历史长河里。
“快上车来,等安顿过后,我再陪你来逛这洛阳。”陆玩在马车上招呼我。
我依依不舍地爬上马车,心头郁郁。
“是伤口痛了么?”
“不是。已经不碍事了,就是有些痒。”胸口本就只是一点割伤,并不深,已好得差不多了,手臂的伤虽然重,好在并不在关节处,现在渐渐愈合,除却痒之外,并不影响行动。陆玩的腿虽未伤及骨头,走路却仍旧不方便,一瘸一拐。
“少爷,我们在哪家客栈住宿?”这洛阳城里客栈如云。
陆玩笑而不答。
很快我就知道他为何要笑了。这陆家也太可怕了!在城西竟然拥有这么大一座宅院!在满城北方古朴的建筑中,竟有这样一座雅致秀美的宅院!江南典型的白墙青瓦飞檐走壁,木质的院落门楼,淡雅的颜色墨韵,就连那“陆宅”两个字也透着股清秀风雅。
一名六旬老者应门而出,看到陆玩,一脸惊喜:“少爷,您来了!”转而看到陆玩腿伤的伤,又是一脸担忧,忙招呼几个小厮过来伺候。
迈步走进宅子,曲径通幽,水榭亭廊,秋叶纷落,只觉身在此处,一切静美安好。
又不由感叹陆家确实财大气粗,在这样的地方,不比江南水乡,却营造了这样一湾曲折水路。而更难得的是,这只是座别院,却奴仆杂役一应俱全。奢侈啊奢侈,不过,我若能在此为奴为婢,岂不逍遥自在?得机会要向陆玩讨了这份差事。
洗了个痛快澡,洗去一身风尘狼狈,这一觉便睡得极是安稳,待到醒来,已是次日午时。
站在一棵槐树下,踏着缤纷柔碎的细细落蕊,沐浴着温暖而不灼烈的秋日阳光,呼吸着满园林木的清新气息,竟第一次感觉就这样生活在别处也很好,放下曾经的记忆,放下过往的执念,便当做重新再世为人也好。
可是,我真能放下么?我的家,我的亲友,我的工作,我的……他。还有那多姿多彩的娱乐,那舒适安逸的生活,那时尚便捷的器具,那些距我似乎愈来愈远却缠绵萦绕的人和事……
一声轻咳,我回头,陆玩已在身后,因腿不便,他的站姿略显怪异。
“小叶,你刚才……”他欲言又止。
我过去扶他在树前廊下坐定,问:“怎么了?”
他眼神迷茫,轻道:“你刚才的背影实在不像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我一愣,随即笑开,在这个秋天,我的二十四岁生日快到了。十八九岁,于我,是个多么遥远的数字。
“小叶,你在想什么?”
真的不愿撒谎,不愿隐瞒,不愿在满怀期待探询的眼神中躲闪,我迎着他的目光,避重就轻道:
“我在想我的朋友。我与她们失散许久了。”顿了顿,接着道:“我必须要找到她们,可不知道从何找起。”
“在何处失散的?我可助你找寻。”陆玩关切地说道。
“我不确定她们流落到了哪里,天大地大,无处可寻。”我长叹一声,看那槐树又有片片蕊飘落。
“这……”乱世中有多少亲人离散,至死不能相见,没有发达的网络,没有便捷的电话,没有热心的媒体,凭着单纯的人力,实在……陆玩也知这寻觅太虚无缥缈,但他仍是安慰道:“皇天不负有心人,你诚心去找,总能找见的。”
“若我有寻人之法,你可愿帮我?”我试探地问。
“自然。我回吴以后,定派人助你找寻。”
“不,不是这样。”我摇头,就算他派人寻找,也如大海捞针,而我除了提供她们的姓名之外,根本无法提供更多信息,想到这里,我接着道:“我要令她们主动来找我。”
“哦?”陆玩先是有些吃惊,继而了然,“恩,该当如此。你要如何让他们知道你在这里呢?”
“你可知当世有哪些名人雅士?最有号召力最有影响力最知名的又是谁?你、你可识得?”我急急问道。
“若说名士,我也识得几位,倒可以为你引见。不过,你欲寻人,最快最好的自然还是借助朝廷的力量。不日我将进宫,你与我同去,请求东海王相助。”
“不!”我站起身,连连摆手,斩钉截铁。
“为何?”
“我不想与朝廷有任何牵扯!”我语气激烈,不容辩驳。我当然不想进宫,不想见到皇帝和东海王司马越,这皇宫在我看来,正是那最去不得之处!权力的中心,欲望的漩涡,稍不留意卷入其中,便会性命堪忧。更何况这皇室现今也是风雨飘摇朝不保夕,与他们扯上关系也没有什么好处,明哲保身远离政治方是安身立命之良策!
他还想再说什么,我一甩手,道:“少爷,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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