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死后她成了寡妇

作者:飞天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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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权


      王敕扶着巴陵公主出了东堂后,便将瘫软的她交付于一旁久候的婢女。

      自己则一个人回了西厢住处,此时不过午时三刻不到。

      他推开屋门,走了几步后,卸下力气躺在了床榻的被褥上,闭着眼睛将冰凉的手背贴在额头上。方才连喝了几盏,他脸也有些发烫,此刻有些昏昏欲睡。

      春季多蚊虫,婢女们贴心的为他在床榻上支起了用白色轻纱制成的帐幕。

      雪白的纱帐上面坠着一排的黑水晶珠,两端用金缕勾起,窗外起了风,风轻翻纱帐,滚起一片片波澜。

      青铜嵌金炉中,青烟翠雾一缕一缕轻盈的升起。

      在帐中盘旋,游丝无定。

      王敕微微睁开了双眼,倦怠的看着那抹不停的被风吹起的帐帘。

      脑海中不由想起那抹白色的倩影。

      他侧过头去,转而看向屋内的程设。

      他从未想过那日碰面的女郎居然会是自己那个早逝的小舅舅留下的遗孀。

      然而今日一碰面,他暗自吃惊之余,也不知为何心下生出了几分的抵触,在巴陵公主的熏陶下,他亦敬重菱婵,却也莫名的不想在与之碰面了。

      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

      隔日,魏庭散朝后。

      御使大夫们三三两两的行走,王敕身着朝服正欲离去,有人叫住他。

      “申君!”

      王敕一回头,见是司过周朴在喊他,便定住脚步问道:“周大人,不知叫住在下,有何要事?”

      那周朴任司过一职,乃是掌管纠察群臣过失的官吏,他年方二十出头,身着黑襟冕服,脸皮白嫩,一双眼睛生的细小,虽其貌不扬,但看人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似乎十分和善。

      此刻他笑着来到王敕面前朝他双手作辑执了一礼,王敕亦回礼。

      周朴道:“申君久在西北,如今回朝述职,朝中大小官员你皆不熟悉。”

      “今日午时,司寇大人在罗馆设宴,有许多同僚相聚,司寇大人有意嘱咐我,问一问申君是否有空闲,可愿赴宴?”

      王敕垂下眼眸,心中明白,这是有人在递橄榄枝了。

      这魏庭上下,素来都是权力斗争之所在。

      魏帝虽然热衷战争,好独断专行,但他在任命官员选拔人才上,倒是十分开明,并不任人唯亲。

      即便是出身寒门,若有真才实学,也能在魏庭谋个一官半职,施展抱复。

      故此朝中许多大臣便是寒门出身,分为两派,一边是出身豪门受皇权荫蔽的贵族,一边是冉冉兴起的寒门子弟,他们彼此忌惮,矛盾日趋激化。

      朝堂倾轧,各方势力互相排挤贬谪,渐渐的,官吏结党成风日愈严重。

      那司寇王褚本就是先王的母弟,旧朝老臣贵族之首,无论是在学子中亦或是大臣中都是威严极重的。

      而王敕本就是巴陵公主的独子,如今有任内史一职,他想要将王敕纳入贵族一派,在正常不过。

      刚好,王敕心中亦另有打算,他微微敛眉,随即略含着笑道:“司寇大人设宴相邀,吾自当欣然前往。”

      周朴点点头笑道:“那正好,时辰也快到了,你我二人就一同前往吧。”

      “申君,请。”他举袖客套的做了一番动作。

      “请。”王敕亦含笑举袖回礼道。

      这罗馆设在城中,王敕于彭城境内地形不熟,便命人驾马车跟着周朴一同前往。

      二人到了地方,只见罗馆外头看着与一般屋宅一样质朴无二,没想到里头既如此奢靡气派。

      刚入大堂,就见此地檀木作梁,珍珠为帘,柱子上挂满了轻纱绫罗,两旁凿地引水做池,四周栽满繁花珍树。有专人抚琴吹箫,靡靡之音飘荡。

      王敕在西北牢关处,终日黄土风沙,也未见过如此奢靡场景,不由微微一愣。

      再走近些,只见里头欢歌妙语声响起,轻绡随风吹动。

      各色姿容曼妙的娇娥女郎们堆在一起,她们身着罗裙轻纱,神情妩媚轻佻,香肩隐露,酥融娇欲滴。

      此刻皆都含笑着相迎,伴着朝中不少眼熟官僚在此红粉追欢,愉悦作乐。

      王敕不好此道,又闻到那阵阵的熏人的胭脂香气,心下略微有些膈应恶心,却也没表露在脸上。

      “周大人!”一个姿容妖治的女郎含着媚笑迎身上前,周朴一下子搂住她的腰,揉捏几下。

      他捏住那女郎的下巴,神情轻浮的调笑道“萋娘,几日不见?想本大人了?”

      “讨厌。”名唤萋娘的女郎娇笑着拍掉他的手,故作姿态一番。

      “司寇大人呢?”周朴捏住萋娘的手揉了揉又问道。

      萋娘媚眼一挑状似娇无力道:“各位大人们都在隔厅呢。”

      “领我们去。”周朴拍了拍她的脸蛋命令道。

      二人由萋娘领着来到一侧大厅,数十名官僚在此宴饮,身边都有丰姿艳丽的女郎陪侍。

      为首的正是司寇王褚,他年愈五十,身材十分干瘦,眼神微微有些浑浊,续着胡须,两鬓斑白,许是年岁大了皮肉萎缩,显得他颧骨的很高,一副表情严肃的样子。

      周朴看见他,忙领着王敕上来拜见。

      王褚却早早看见二人,盯着正在作辑的王敕,微微扯开嘴角笑道:“是申君呐,魏庭之上未曾细看,今仔细一瞧,小郎君当真是姿美神秀,雅有士风。不必拘礼,你今日能来是给老夫面子。”

      王敕闻言星眸微烁,嘴角浮起一个假笑道:“大人谬赞客气了。说起来,若论辈分,我还是晚辈,合该来拜见。”

      “你这孩子倒是懂事,十分合老夫心意。既然来了那都是自己人,来!来!来人给申君让座。”王褚闻言客套的笑了笑,一番话直接把王敕划成自己人,随即让人给他找个座位。

      周围伺候的奴仆慌忙上前领着王敕坐到中间的席位上去。只见这席位周遭坐着两个人,分别是叶阳君刘子渊和舞阳君许平候。

      二人周围都坐着女郎陪侍,尤其是舞阳君许平候更甚,身边环着二女,此刻正扭笑闹做一团。他们见王敕前来入席,并未搭话。

      王敕却也并未理睬,他一个人慢慢的坐下后,冷着眼缓缓的打量着这厅上尸位素餐的诸人。
      这时,周朴环着方才那个叫萋娘的女郎坐到了王敕身旁。

      他一入席,许平候和刘子渊倒纷纷起身跟他打招呼,看得出他人缘倒挺好。

      周朴笑着跟二人回了个招呼,随即亲手给王敕斟了盏酒笑道:“方才司寇大人说的好,申君既然来了!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来!大家喝酒!”

      王敕端起酒盏微笑的与他碰了一杯,却并未端起来喝下。

      周围有一女郎注视他已久,见他端起酒盏,便殷切的上前。想要学着旁边的女郎坐在他怀中替他斟酒。

      这女郎倒是与周遭妖治艳丽的女郎有点不一样。

      她脸盘小巧,眉间一颗小痣,容貌虽不是十分冶丽。但气质楚楚动人、风姿绰约,在这乌烟瘴气的环境中倒显得独树一帜。

      她刚要扭身入怀,却王敕一只手推开叫住。

      “你作甚!”

      “我..”那女郎一愣,显然也没预料到这种情况,不由的一怔。随即缓过来,低着头露出白皙的耳廓含羞带怯道:“我为大人斟酒。”

      “我不需要。”王敕拧着眉冷着唇,毫不客气的拒绝。

      那女郎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泫然欲泣的委屈表情,王敕却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望着她。

      那目光冷凝,双眸锐利,直视之下只觉得寒芒点点,冷冽如冰。

      那女郎心头猛地一跳,随即不敢直视,手脚无措的退到一旁,

      周朴见状打着圆场笑道:“欸!申君,如今佳人投怀送抱,怎不怜香惜玉,又何必辜负呢。”

      王敕收起神色,低头略微含笑道:“不好意思,母亲教导,要我洁身自好。”

      岂料他话音未完,旁边的舞阳君许平候一手搂着女人,闭着眼睛脸色熏醉的嗤笑道:“哼!装模作样!”

      他这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三个人都听见了。

      气氛一时焦灼尴尬,坐一旁的刘子渊低下头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劝道:“舞阳君,你少喝点。莫说胡话。”

      “我说什么胡话!”许平候一把扯回自己的衣袖,他稍稍睁开眼睛,打了个酒嗝,大着舌头胡言乱语。

      “不过!...不过!不过是个奸生子!”

      “自己出身...呵...都不正,还谈洁身自好!哈哈哈!真是笑话!”

      刘子渊起身尴尬的拉住他:“舞阳君!”

      “我说错什么了吗!本来.就是,陛下可怜他..才让他弄了个...内史当当,真以为自己算个东西,本来那个位子!...应该是我的!”

      许平侯站起身跌跌撞撞推搡着刘子渊,他脸色潮红满不在乎的大声嚷嚷。

      他受母族荫蔽,享有封地,但舞阳县不大,食禄不丰,他平日里又沉迷酒色,花销开支不够,一门心思想讨个虚职混混,岂料被王敕抢了先。心中愤恨不已。

      此刻趁着王敕刚入彭城,背无靠山,又根基不稳,自然是要嘴上讨上几句便宜,泄泄愤。

      岂料,他这番丑态百出的发言,倒也没引起另一个当事人王敕的任何举动。

      王敕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仿若没被激怒。但被捏得发白的手指关节出卖了一切。

      他抬头看着许平侯,眼神平静深邃带着不明的情绪。随即突然扬起唇,露出一个似笑非笑让人毛骨悚然的神情。

      “好了!舞阳君!”周朴起身和刘子渊一起拉住赤红着脸喝的酩酊大醉的许平侯。想要将他拖出去。

      所幸许平侯已经烂醉如泥,挣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周朴便一边拖一边同王敕说和。

      “抱歉,申君,这人喝醉酒就喜欢耍酒疯,他就是个酒蒙子,我拉他出去,别在你面前丢人现眼了。”

      王敕并不答话,反而冷眼旁观着这一出闹剧,周朴知道他心里有气,也没多少在意。

      只将许平侯拖出去后,将喝的瘫成一团的他交给一旁服侍的婢女们叫她们伺候,但待他回席间去的时候,却已经看不见王敕的身影。

      婢女们扶着许平侯去厢房小歇,她们温柔的伺候着许平侯去床榻上躺着休息,小心翼翼给他脱去鞋袜,又燃了香薰后才小声的关上门离去,随着关门声响起。

      “吱嘎”一声,窗开了。

      许平侯正打着酒鼾,在睡梦中的他,肚子猛然一痛,似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他疼的整张脸皱在一起,还没来得及睁着眼睛醒来说话,紧接着又是一脚。

      “哗塔”

      他一下子从榻上滚了下来,四脚着地痛苦的哀嚎。

      “哪个混!”他“帐”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人用剑柄狠狠的抽了一耳光。

      抽到他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救!..唔...”

      他还没来得及呼救,几个耳光带着拳头又如雨滴般打下来。

      打的他嘴角鼻孔皆冒出血来。门牙松动几颗,毫无反抗之力,一张脸肿的像猪头。

      而打他的那人却狠狠的揪住他的头发,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两下,随后拉起他的头发抬起他的脸。

      许平侯流着泪,努力睁着肿的快睁不开的眼睛,从缝里看到来人。

      “是..你!”

      “我..要去..陛下面前..告你!”

      “谁看见了?有人看见吗?”王敕低着头伸手晃了晃他的脑袋,眼眸阴狠的轻笑一声。

      “谁能作证?谁会在意!?”他冷笑着,又用剑柄抽了许平侯几耳光,而后松开揪着许平侯头发的手,将他踢至一旁后,扬着眉毛讽刺的开口。

      “我在西北的时候,义府君的独子得罪了我,知道他是什么下场吗?”

      “而你?一个背靠父兄荫蔽的酒囊饭袋,有人会为你出头?便是死了也没人在意。”。

      这一番拳打脚踢下来,许平侯整个人已经匍匐在地,他右半张脸青紫一片,嘴角不住的打颤,不敢再动声色。

      王敕见他这幅狼狈的如丧家之犬的样子,直起身漫不经心的笑着,从容不迫的从怀中掏出帕子擦了擦手。

      随后他眼眸轻轻一敛,阴蛰之态尽显。

      用帕子包裹住自己的手,弯下腰捏住许平侯的下巴。

      “若是再让我从你嘴巴里听见那三个字。”他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平日里俊美的面容微微扭曲。

      手用力捏紧,使得许平侯张开嘴吐出舌来。剑鞘稍稍离身。

      他侧着头抵着剑刃缓缓靠近,寒光银辉一闪,映在许平侯恐惧的眼睛上,那舌尖上瞬间漫出鲜红的血。

      “不..唔..求..”

      许平侯害怕的瞪大眼睛支吾的哀求着。他整个人冷汗冒的的厉害,浑身颤抖。酒意已经醒了一大半。

      “你的舌头。”王敕的嘴里冰冷的吐出一句话。

      随后他抽离剑锋,朝着不远处的桌案狠狠一砍下,那案台一下子就被削去了一个角。

      “就如同此案!“

      许平侯眼见着王敕眸子里边瞬间凝成的杀意扫过,他周身的汗毛顿时竖起。

      “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他跪在地上磕头哭泣,用受伤的舌头笨拙的哀求着。

      王敕抬起头又恢复平日里那副冷静的声色,方才那阴冷的眸光仿佛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

      “一刻钟后,再滚出去。“他慢条斯理的用手中的帕子拭掉剑锋上的鲜血,嫌恶的掷在许平侯脸上。

      随即翻窗跃出。

      ....

      待王敕回到席宴后,各色官僚已经喝的酒醉迷离,如今也不讲尊卑前后,团聚一坐勾肩搭背,嬉笑呵斥,混坐一堂。此间饮酒作乐,热闹非凡。

      周朴搂着萋娘大声谈笑,见王敕重新入席便打了个招呼,这时西边突然传来一片嘈杂之声,有婢女惊叫连连,偶有人侧目,却并未在此引起什么响动。

      王敕坐在席间亦听见那嘈杂之声,他将手垂在桌面上,嘴角的笑意微微扩大。

      又过了几刻,酒席开到一半,中间居然已经聚起了赌桌,人群涌动一片浑浊,王敕心下厌恶这些,察觉十分无趣,刚要起身借口告辞。

      却见有一身着靛蓝色交领长袍的郎君步履平缓而来,那郎君身形雅致,举止雍容。几个聚在一起喝酒搂着女人嬉闹的大臣们,见了他也纷纷正色,理了理衣衫向他行礼。

      那郎君一一微笑示意,径直走到了王褚的面前,冲王褚作辑行礼,王褚见到他,态度却也十分恭敬。请那郎君坐在自己身旁,两个人坐一块交流。周围来来往往聚起了不少人想要攀附。

      “那是谁?”王敕看了一眼,转过头饶有兴趣的冲周朴问道。

      周朴面色潮红的倚靠着萋娘的肩膀,闻言往前方挑了一眼,随口说道:“那是高阳君。陛下三子。”

      见王敕似乎起了兴趣,他略微正色善意的凑过来的提醒道:“你遇见他,可千万过分热络,也别参合他的事情。他最近四面交际,意在有心于同太子争储。”

      周朴好心提醒,王敕却不答,似没听见般。

      他弯了弯唇,嘴里轻轻的吐出三个字。“高阳君。”而后忽似心情很好一般,指尖富有节奏的缓缓在案上敲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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