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游戏马甲是所有人的大佬

　　“深潜者不是那些疯狂科学家追求的一种——”这次说话的是另一个人，她坐在赵随对面，黑黝黝的眼睛藏在刘海后面，像一个过分精致的人偶，“妄想中的概念么。”

　　赵随尽职尽责地充当解说员：“黑名单1866，复苏人偶，原先是进化学派的导师，在一次叛逃后被进化学派抓住，送给石匠来交换一件超凡物品。她还被管辖局抓到过，但在押送途中又逃了出来，不过，说不准她能够成功逃跑，也是她和管辖局盟约的一种表现呢？”

　　如果在场是依靠票选来找出不知是否存在的管辖局卧底的话，这位逃离过管辖局押送的人偶女士恐怕在第一轮就能以最高的票数遥遥领先。

　　“无能的人总有各种说辞解释他们的失败。”白魈没有因为这份直白的质疑而恼羞成怒，他的语气和态度还是那副笃定的坦然，“我们的合作者已经拜见过他的伟力，他的存在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就像那句流传已久的预言——‘你在人类的身上看见了终末’。”

　　复苏人偶：“我听说进化学派又有一批导师叛逃了，很巧的是，其中正有一位导师是深潜者论的忠实拥趸。”

　　白魈：“我们的合作者正是他。”

　　复苏人偶：“最终的计划会在什么时候开始？”

　　白魈：“就像我之前说的，‘在合适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们。”

　　复苏人偶矜持地点头：“那么，你和你的深潜者达成了什么交易了吗？他会把终末的关怀送给我们的敌人？能让我们忽视中央智脑的阻挠，在他的荫庇下昂首前行？”

　　“他已于三天前降临开采区，我等正是遵循他的光辉才会出现在这里，在电费团结会里与诸位相遇。”白魈说，“在必要的时候，他自会出现，盲目者的质疑不会动摇他分毫。”

　　严商：“……”

　　啊对对对。

　　他已经单手撑着下巴，一副百无聊赖的看戏模样。

　　白魈的神棍发言大概也震惊到了复苏人偶，这位坐姿端庄的女士沉默了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地开口：“哪怕你不搬出深潜者的这套说辞，你给出的承诺仍然足以打动我们。”

　　她选择了退让。

　　赵随悄悄说：“‘心想事成’可是个好东西，你说呢，断头偃师？”

　　严商笑了下，反问：“吃人的好东西？”

　　“反正不会吃到我身上。”赵随露出无害的微笑。

　　复苏人偶的妥协不在白魈的意料之外，他的手里握有足够的宝物，在这群心思各异的坏家伙们找到能打开宝物储藏盒的钥匙之前，他们的试探虽然尖锐，但都只会浅尝辄止。

　　按照白魈的说法，电费团结会——或者说，躲在电费团结会这个幌子背后的黑手——的目标就是要在矿场主的地盘上咬下一块肉，废船厂或许是他们某个隐秘仪式的祭品，但利益让与会人士暂时选择放弃追究个中细节。

　　如果有人能获得一份参与名单，他会惊奇地发现，那些名字除了共同出现在黑名单上之外，还都或多或少有一些传闻，关于他们的难以达成的愿望：诸如复苏人偶，因为石匠的改造，她半人半异能造物的身体给她的理智带来了极大的负荷；又如无脸人，他的异能让他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刺客，但他苦苦追寻的反而是一力降十会的强力。

　　【心想事成】的出现简直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诱饵。

　　除去白魈、莫名其妙出现的断头偃师和他带来的小男孩，躲藏在废船厂的通缉犯肯定不止现在的九个人，但既然最后坐在会议室里、见到白魈的只有他们，他们当然会在心知肚明的默契中咬下那个饵。

　　他们抗拒不了这样的诱惑。

　　“既然诸位没有其他疑问，”白魈关掉了圆桌正中的中央智脑标志的立体投影，在会议室暗淡的光线里，他的微笑平白多了几分阴冷，“我想，我们的会议可以就此结束了。”

　　…
　　…

　　三天后。

　　“观察期结束。”合成音准时响起，与此同时，观察室的大门打开，“祝您休息愉快。”

　　严商带着手里的一本大头书走了出来，把书放在门口的机器人上。

　　机器人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个笑脸：“签到完毕，您借阅的《管辖局废弃项目介绍》已归还，期待下次为您服务。”

　　短短三天，严商过得非常充实：

　　一方面，断头偃师跟着楚三，在废船厂各处疯狂踩点，还加入了电费团结会的代表团，团队预计在五天后和发电中心负责人的见面，商讨电费降价的问题。显而易见，代表团里都是从黑名单里筛出的咬钩的鱼，但白魈并没有说这次见面是否就是“计划的最后一步”。

　　另一方面，安分守己的管辖局编外员工待在观察室里，一眼就在茫茫书单里选中了这本《管辖局废弃项目介绍》，光看书名就知道是一般权限连搜都搜不到的保密档案，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塞进去的……安无书？不提她的权限够不够格，但看她的正直气质就不像会偷摸着开后门的。

　　严商首先翻看的就是深海计划的资料，这决定了他是端正态度对得起安无书开出的高薪，还是混水摸鱼让这个项目再次腰斩。

　　在《管辖局废弃项目介绍》里，明确指出深海计划开始于回响纪元2306年，此时距离迫近纪元元年还有65年，而这项项目发起人是……中央智脑。

　　一份最初的深海计划的研究人员的日记被保留至今，以下是从中摘录的片段——

　　“……在■■■教授分享他的想法时，我们都被他的大胆想法所震慑，他竟然准备把母星上的所有人类同化成■■■■的……子嗣？眷属？很抱歉，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这样一种怪异的生命体，但它？他？她？还是出生了……我们就像罪恶的推手，团队里不止我有这样的想法，可■■■教授对此欣喜若狂，他甚至提议，我们可以直接在基因改良方案里加入这种技术，反正婴儿都在胚胎养育室里成长，他们的父母既不关注也不会知道方案里都加入了什么。我觉得他已经疯狂到走火入魔了……”

　　“……我得记下来，这是■■■教授第17次宣称他听见■■■■的呼唤了，■■■■为他展示了未来，或者说，‘人类既定的命运，唯一的归途’（这个说法好神棍，难道科学的尽头真的是神学？好吧，我开玩笑的）……■■■教授说他看见了文明毁灭的模样，无数文明的残骸都漂浮在不可测的深渊里，旧文明的尸骸被新文明的尸骸掩埋，如此重复，像一个没有尽头的轮回，我们已经在这片文明的坟墓里预订好位置了……”

　　“……什么是■■■■？我们把它看作文明之敌，但也有人支持大过滤器说法，认为■■■■是一种无智能的筛选机制，但■■■教授坚信■■■■是有生命的。有什么生命体能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高维生物？旧日邪神？我不知道，但我真希望有人能研究出■■■■是什么，我会记得在我的遗嘱里写下这个愿望的，希望中央智脑能记得把答案寄给我的电子棺材……”

　　在回响纪元2350年，深海计划第一次中止，原因未知，但签署了中止指令的是中央智脑。

　　等到深海计划重启，已经是迫近纪元12年的事情了，这次的项目主持人有了可以解读的姓名：安友谅。

　　安友谅的主导方向和前面的■■■教授不同，他更侧重对■■■■的探索——安友谅把■■■■看作人类未曾踏足的深海，深海计划的目的就是探索这片未知领域，只有了解，才能解决。

　　在这一回，中央智脑并没有过多插手，深海计划发展快速，越来越多的同胞加入其中，“深海计划”四个字开始频繁在管辖局的每一个员工嘴里出现，最终，是监控室紧急叫停了这项项目。

　　由于深海计划的发起人是中央智脑，监控室无法越过中央智脑的权限强制终止，只能让深海计划被无限搁置，从结果上看，和中止的效果也差不多，包括不少人都认为这个项目早被终止了。

　　直到迫近纪元366年，安无书接手。

　　她是安友谅的后辈，但没人说的清她接手深海计划的原因，只知道监控室批准了她的申请，允许她再次启动这项项目，研究思路和安友谅一样——探索而非成为。

　　迄今为止，安无书的深海计划共有11名研究人员，加上临时找来的特别安全顾问，也就12个人，远远称不上是一个成熟的研究团队，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是他们能得到中央智脑0.05%的计算力。

　　严商：“……”

　　草率了。

　　可她给的太多了。

　　就在严商思索间，他已经走出了观察室的离开通道，敏锐的眼力让他一下子发现一张熟面孔。

　　是安无书。

　　对方站在观察室集转大厅的门口，看样子是在……不用猜了，她走过来了，是在等他。

　　“顾问先生，”安无书邀请道，“你有空参观一下未来的工作地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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