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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礼拜一的时候,金敏毓正常来上班。
江誉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既没有上前关心,也没有询问周六事情的真假。
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导致平安夜那天池義跟他呆在一起,但对江誉之来说,那都不重要了。
他不知道别的情侣会因什么原因导致分手,也不知道在正常恋爱中有了矛盾要如何解决。但是显然,这一切都不适用于他们。
他们只是阴差阳错走到一起的人,更是他处心积虑求来的一段姻缘。
从一开始,主动权就不在他那里。
除非池義不再需要他,否则他只能日复一日的围着他打转。就像是天上的风筝,不管飞的再高再远,线的另一端,永远握在那个放风筝的人,也就是池義手里。
他原以为死水微澜,心有余烬,他还可以自欺欺人一段时间。
只是没想到,他的装聋作哑到底成了别人得寸进尺的理由。
掩盖在岁月静好外表下的龌龊真相,丑恶面目被揭露的那一天,会来的那么快,那么突然。
*
周二晚上,江誉之独自一人在家。
他在阳台上抽烟。地上已经散落了不少烟头。
最近他的烟瘾很大。
虽然对健康不好,但烟的确是个好东西。
吞云吐雾间,那些烦恼也像是从身体抽离,被吐了出去。
一切消散在风里。
脑袋放空,是他最近常见的状态。
叮咚——微信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江誉之点开对话框,发现是那个前两天评论他朋友圈的陌生人。名字和头像并不熟悉。
对方只发来一张图片,什么话都没有。
是谁?根本不认识。恶作剧吗?
他正奇怪,对方又发来一张图片。
江誉之点开第一张图,看清的一刹那,他怔在了原地。
照片里,两个男人在一家珠宝店里,在柜台前依偎着说话,姿态很是亲密。
不用放大,他也能凭背影看出,那是池義和金敏毓。
一看就是刚拍的,还穿着今天的衣服。
第二张图,则是店名,MR.Right。
江誉之就算没有买过,也听过他家广告。
择一人,忠一生。
而这次机会,池義用在了金敏毓身上。
挺好的,江誉之想。
乐见其成。
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最终坠下,隐于无边的黑暗。
他不知道真正的绝望是不是就是这样。
谈不上什么憎恨,也没有滔天的怒意。
在所有的设想都成真的刹那,他们终于分道扬镳,从此渐行渐远。
他终于再次孑然一身。
从来只有他一个人看雪。
十年大梦,荒唐一场。
再怎么不愿,终是要醒来的。
只是心里仍有淡淡的失望和不甘。
江誉之极其缓慢的眨了眨眼。
不是说在公司加班吗?难为你还在不厌其烦的骗我。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只要你说一句,我怎么会不放手呢?
可能是他久久没回复,对面又发来一个问号。
江誉之不知道对方是谁,给他发这个照片有什么打算。
他定了定心神,打字:【请问你是?】
对面很快发过来:【裴经纶!!!】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急败坏。
江誉之:……
裴经纶:【你是不是想死?没给我备注吗?】
江誉之:是的,大兄弟。我们都快10年了没联系了…
裴经纶快要化身喷火龙:【我/操!你大爷的!我真的要气死了!绝交!!!】
江誉之头大如斗,赶忙拨了语音电话过去。
第一次被很傲娇的挂掉了,第二次才被接起。
对面劈头盖脸一顿骂:“江誉之!你他妈居然都不给我备注!你当我死了吗?狼心狗肺的东西!”
江誉之安静如鸡的听他骂人。
裴经纶骂了他三分钟,然后开始骂池義,骂完后又骂他:“你是泥做的吗?一点脾气都没有!姓池的给你戴绿帽子你还忍?这种男人不分手留着过年吗?还有那个小婊砸,我查了下,是他助理是吗?你就任他爬到你头上拉屎拉尿?老子明天就派人做了他!!!”
江誉之被他骂得脑瓜子嗡嗡的,一时间除了稳住他竟没有其他想法:“别闹。你不许动他们,我自有打算。”
裴经纶狂怒:“我看他不是给你下蛊,是直接洗脑了吧!小时候我就动了下你的笔,你就骑我身上揍我!现在这他娘的都青青草原了还忍?你怕不是忍者神龟在世!要是那三儿是个女的,她如果生孩子,你他妈是不是还要上赶着去伺候人家坐月子?”
江誉之看他越说越离谱,赶紧打断:“停停停,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总之,稍安勿躁。过段时间我去找你,我会跟你解释的。”
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了他,裴经纶终于哼了哼,表示勉强接受。
挂断电话,江誉之的脑子终于清醒了点。
只是没了裴经纶的喧闹,这黑夜分外寂静。
胸中心思百转千回,由不得他控制。
他只觉得头痛万分。
无奈,他又打了个电话,对面接的很快。
“喂,盛医生?是我。”
“二公子?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我感觉不太好。可以吃药吗?”
“我开的那瓶药还在不在?吃两粒。”
“在。安眠药可以吃吗?”
“可以吃一粒,不要多吃。”
“好。”
“明天我会早点到诊所。这次你必须过来,不然我会告知大公子。”
“好,我会到的。”
“今天什么都不要想,吃完药,洗个澡,早点睡觉。”
“好,明天见。”
挂了电话,江誉之翻出两个药瓶,倒出几粒白色的药片吃下。
然后他依言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早早的上床睡觉。
*
第二天六点,江誉之就醒了。
池義还在睡觉,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誉之沉默的洗漱,换好衣服,然后出门。
冬日的白天来得很晚。黎明之前,漆黑一片。
到诊所的时候还不到七点。
此时天空终于泛起鱼肚白,将明未明。
天气极冷,一开口便是氤氲的白气。
江誉之把脸埋在厚实的围巾里,仍挡不住四面八方呼啸而至的冷意,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吞没。
他就这样定定的站在门口,任寒风肆虐仍岿然不动。
盛钧到的时候差点被他吓死。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整张脸都白了,嘴唇也冻的发紫。
盛钧赶紧开门把人请进去,暗道还好江衡之不在。
要是被那暴君知道自己把他的宝贝弟弟晾在门外受冻,怕是下一秒就要把他沉护城河。
不过,他已经来的很早,但江誉之明显到的更早,情况看来不容乐观。
盛钧把暖气打开,又烧了热水给他暖身。
过了许久,江誉之终于恢复了一点知觉,脸色好了很多,神情看着也不再木讷。
盛钧把手机递给他:“我要点外卖。你要不要吃一点?”
江誉之摇头。
盛钧啧了声:“我一个人吃多无聊,你陪我吃点吧。难得有薅我羊毛的机会,你可要珍惜。放心,这段时间不计费。”
盛钧盛医生,一个爱财如命的心理医生,单小时收费高的出奇。还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实在很难有机会在他身上占到什么便宜。
江誉之终于点点头,要了一碗白粥。
外卖很快送到。配着咸菜,江誉之勉强喝了几口。
盛钧一边慢条斯理的吃早餐,一边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他想了想说,圣诞节那天跟以前的室友一起玩了密室逃脱,挺好玩的。就是卫涛手劲贼大,他的胳膊现在还青青紫紫的。
“除此之外呢?”
江誉之摇头:“没有了。没什么很高兴的事。”
“那难过的呢?”
江誉之迷茫了一下,过了一会才说:“没有人陪我一起看雪。”
那么美的初雪,真的很可惜。
“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吗?”
江誉之不再说话,盛钧也不追问,继续吃他的早餐。
过了许久,江誉之开口:“昨天经纶给我发照片,他看到池義带着金敏毓买戒指。”
盛钧挑了挑眉:“那也不一定是买给他的啊,也许池少只是带他做个参谋呢?”
江誉之自嘲一笑,慢慢的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盛钧问:“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江誉之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他可能要比现在好受的多。
盛钧把水煮蛋在桌子上磕了嗑,然后慢慢的剥蛋壳。
“二公子,恕我直言,这一切都是你自讨苦吃。我从一开始就是不赞成的。要不是你一意孤行,江先生和大公子怕你会做傻事,也绝不可能同意。现在看来,事情总算要结束了。你也算是求仁得仁,功成身退。为什么还要难过,难道不应该是解脱吗?”
江誉之继续沉默。
盛钧终于剥完鸡蛋,低头咬了一口。
“至于其他的想法,你想跟我谈一谈吗?”
关于江誉之对池義的感情,虽然复杂,但是盛钧看的清清楚楚。
但他从来不说,盛钧也很少谈及这方面。
大多数时候,他们只是不痛不痒的聊一些近况,稍微疏通一下江誉之的心理压力。
又或者是他只想找个人说说话。别的人他没办法开口,盛钧是唯一一个知道所有内情并且会守口如瓶的人。
虽然近几年他的情况越发不好,有抑郁倾向,但好在也有自救的倾向。
否则,他昨天不会给他打电话,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江誉之如往常一样拒绝了。
“不用了,我怎么想并不重要。他要,我就给。他不要,我就走。”
既自私又无私,就像他九年来一直做的这样。
盛钧终于把他的早饭吃完了。
“OK OK。既然这样,那你就自己在这呆一会。想不想看个电影?要我帮你调吗?”
江誉之摇了摇头,然后起身。
盛钧还想留他坐一会,但江誉之坚持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盛钧在心里轻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咎由自取。
不过那位池家少爷,也是可怜又可悲。
这两个人,真是冤孽。
这一盘死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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