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吻

　　从捣毁器官贩卖的团伙到揪出陆锋再到陆锋出事不过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救护车来的很快，交接完后杨城和宋听澜跟着救护车赶往医院，余江等人则跟着特警队先一步返回市局开始着手追踪那个从二楼跳下来的黑影。
　　陆锋被推进了手术室，杨城和宋听澜两个人在手术室门口找了空位并排坐下。宋听澜从口袋里拿出那支在现场捡到的针筒递给杨城：“我进去的时候这支针筒掉在陆锋旁边，里面似乎还一点液体残留，我已经发信息让付法医过来了。”

　　说着，宋听澜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正是付骁的电话。两人起身走进一旁的电梯间，宋听澜递了一只蓝牙耳机给杨城，然后滑动接听。

　　那边还没说话，先是一阵噪音传来，宋听澜嫌弃的将耳机摘下拿远了些：“付法医，你那搞什么呢？”
　　“我刚刚上车，现在马上过来。”付骁回答，“还有件事，我在二次尸检的时候怕有遗漏就洗掉了宁月手臂上的那个纹身，结果在被纹身遮盖的那个地方，我发现了一个极小的针孔。”
　　“注射型的毒物吗？”杨城蹙眉。
　　“市面上能造成人心脏麻痹的毒物我都做过一遍筛查，没发现对应的。你们那里，陆锋在被推进去之前医生怎么说的？”
　　宋听澜：“也是心脏的问题，有人试图用药物来让他产生心脏骤停做成猝死的假象。”
　　“我现在有个猜测，不过得等拿到那支针管做了化验后再给你准确的答案，一会见。”

　　挂了电话，宋听澜把手机揣进兜里，两人重新回到手术室门口坐好。杨城没转头，盯着手术室上边红色的“手术中”的字样：“难道说，害死宁月的和想杀陆锋的是同一个人？不行，等会还是让老余他们再排查一遍宁月的人际关系，看看还有没有漏网的。”

　　“不是一个人，应该是一伙人。”宋听澜低头盯着地砖，双手交叉搭在膝上，“吴海那个窝点如果陆锋派人盯着，那特警去一锅端的时候陆锋没准就已经的得到了消息。而藏在他身后的人知道我们迟早会查到陆锋头上，担心我们从陆锋嘴里问出些对他们不利的东西，这才急着杀他灭口，毕竟，死人才会永久的保守秘密。”
　　“如果付法医的推论和我们之前的猜测都是是对的，杀死宁月的是陆锋，而他用同样正是这种浅蓝色的液体。这种东西陆锋有，他身后的人也有，那陆锋扮演的很有可能是作为一个一中转站一样的存在或者是这种液体生产和流动过程中重要的一环，他身上一定还有秘密。”
　　“要想定陆锋的罪，现在我们还差证据。”

　　宋听澜摩挲着下巴，脑中回想从案发到现在的全部过程。片刻后，宋听澜似是想到了什么，拔腿就往外跑。
　　“你去哪啊？”杨城叫住他。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抓陆锋回去的时候他手上的伤吗？”
　　“那伤我问过他，他说是不小心划的。”杨城跟上他的思路，“老付尸检的时候发现宁月在死前曾经和人发生过肢体冲突，如果杀他的是陆锋，而陆锋又恰好在现场留下了痕迹。”
　　“医院这边有我，你和老余立刻再回一次现场。”

　　宋听澜回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陆锋的手术在半个小时前已经结束了，万幸杨城他们去的早，那管液体没有完全注入，这才让他捡回了一条命。
　　“情况如何？”
　　杨城透过玻璃指指单人病房里躺着的人：“医生说人醒了就没什么大碍，东西找到了？”
　　宋听澜笑笑，朝他扬扬手里的那个文件袋：“嗯，找到了。”
　　“走吧。”杨城开门进去，“我问过了，可以问话。”

　　病房里，陆锋插着氧气管躺在床上，杨城走过去替他摇起床板，又开了录音笔放到床头。
　　“长话短说，我简单问几个问题。”
　　陆锋点头。
　　“你认识昨晚闯入你家那个人吗？”
　　陆锋摇头。
　　“这是昨天那个人给你注射的液体的解析报告，一种名叫北极星的新型毒品，极易上瘾。如果吸食或者注射过量会导致心脏麻痹从而造成猝死的假象。同样的成分，我们在宁月的体内也发现了。”
　　“我没有杀她。”
　　“是吗？”宋听澜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拿出几张照片和一份血样比对报告，“宁月在死前和人在更衣室发生过争执，这一点宁月身上的伤和更衣柜上的凹陷都可以当做证据。同样的，我们在更衣室的凳子下方发现了微量的血迹，推断应该是那个人在和宁月的争执过程中被她推倒，然后被锋利的凳子腿划伤留下的。”
　　“在陆先生手术的这段时间，我们已经提取了你的血液样本作为比对，结果刚刚好一模一样。”

　　“你！你们！”陆锋拔高声音，他想发火，又因为心脏的原因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仅凭一点血迹，只能证明我曾经和他有过争执，恐怕没法证明我杀了她。”
　　“是哦。”宋听澜看上去有些失落，他转向杨城说道，“确实如此，疑罪从无，那陆先生就是受害者了。”
　　陆锋脸上挂着难掩的得意，一副你知道就好的模样，可宋听澜下一句话却让他彻底笑不出了。
　　“既然是受害者，那就没有必要再继续接受警方的监视了。杨队，回头把陆先生身边的警员撤了吧，像监视杀人犯一样监视被害人到底不太好。”

　　开什么玩笑？！他是差点被人谋杀才躺在这里的，他敢保证前脚警方的人撤走，后脚他的小命就会丢在医院里。
　　杨城明白过来宋听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头表示了解。宋听澜收拾了东西，两人心照不宣的往外走。

　　“等等。”在两人走到门边的时候，床上的人到底是开了口，“我知道你们在查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必须保证我的安全。”
　　宋听澜给杨城丢过去一个“成了”的眼神：“成交。”

　　陆锋是在公司陷入危机的时候被拉入伙的，对方给了他一笔钱帮着他度过危机，作为交换，他便成为了这条“产业链”的中转站，帮着联系买家把毒品转出去，这么一来二去的，他自己经不住诱惑也染上了毒瘾。
　　北极星作为新型毒品造价高，流入市场的价格也贵。他虽然经营着一家公司，但公司大部分的钱全部用作周转之用，属于不能调拨的钱款。这几年五金进出口行情平平，除去家庭还有他花天酒地的开销外，真正能调拨出来的钱也快满足不了他对毒品的需求了。

　　毒品这种东西，毒瘾越深，花销越大。

　　这时候就有人给他递了个来钱快的门路，对方自称是先前被打掉的器官贩卖团伙成员，为了躲避追查逃到S市来，问陆锋愿不愿意入伙帮着打通人脉关系，那个人就是现在被关在牢里的吴海。
　　于是，加上在京华医院的邵阳，三个人一拍即合。

　　那个死在夜暮酒吧的陪酒女宁月不小心撞见了躲在女员工更衣室吸毒的陆锋，陆锋为了避免东窗事发情急之下打晕宁月将北极星注射入其体内。大概是因为剂量的关系，原本应该死在更衣室宁月最后却死在了凌夏的包厢里。

　　根据陆锋自己的交代，他也不知道自己上头那位给自己提供毒品货源的人叫什么长什么样，他负责的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去交易地点取一次货。
　　这次的取货地点定在市中心的安鹤酒吧，时间正是明晚。
　　为了确保行动按原计划进行，季卿按照杨城的安排对外放出嘉云集团总裁在家中遇害，并且已经抢救无效死亡的消息，嘉云那边也已经发出讣告说董事长一位将择日改选的消息。

　　一切外围因素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部署工作。

　　杨城和宋听澜走进会议室准备组织会议，却意外碰上了在会议室角落的沙发里盖着大衣休息的许随。
　　宋听澜意外道：“言律师怎么在这？”
　　两人从吵架到现在就说过这么一句话，宋听澜是因为工作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许随则是因为找不着人没机会。当然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不想。
　　跟进来的蒋楠楠心里大叫不好。是她觉得宋顾问和言律师之间需要一个沟通的机会，这才自作主张的用笔录后续还有问题要请教的理由把言律师扣在会议室将就了一宿。
　　许随见他们一群人进来也明白他们要用这间会议室办公，当下便将搭在身上的外套重新穿好：“几位要忙，我就先行回避了。”

　　“别啊。”见人要走，蒋楠楠赶紧出声，“我们就是挑一挑合适的去酒吧接头的人选。特警队那群五大三粗的小伙子哪里懂这些，我和小季姐也不好出面，反正要不就请言律师再帮一个忙如何？”

　　论人选，特警队那群就差把正义警察四个字写在脸上的特警的确是不合适，蒋楠楠和季卿作为刑侦一科的成员难免会被认出来，许随的确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言律师意下如何？”
　　“不行！”宋听澜出言打断，“太危险了。”

　　“我同意帮忙。”许随前半句话是对着杨城说的，后半句则是说给宋听澜听的，“去酒吧接个头，旁边又有特警保护，哪里危险了。”
　　“你说是吧，宋队长。”
　　“言宥！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许随不理会他：“那就麻烦杨队具体和我说说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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