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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汴梁的城门近在眼前,我又回到了这里。上次来京城,那时候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兴奋,那时候的我还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连潘豹也打不过。从下山以后到现在,从汴梁到回到汴梁,真的经历了好多好多好多事,我看了看右手上的茧子厚实了许多,体内的内力也比之当初深厚了些,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很难想象到自己会有这样的进步。
比起我的轻松自在,杨七郎倒是显得坐立难安,倒有了几分近乡情怯的意思。
杨七郎恶狠狠地提醒着几位哥哥们,“别忘了你们答应我的,在黑峰山的事情不许给其他人说!”
几位哥哥们憋着笑,看上去很真诚地点着头。
我哈哈笑了出来,被杨七郎瞪了回去。路上这段日子,杨七郎和师叔说了我们的事,我本来还很忐忑师叔会不会觉得我不好,毕竟话本里那些公婆总是很难喜欢上他们的儿媳妇儿。我自觉和话本里的那些姑娘们比起来都差得远,既不会绣花也不会琴棋书画,这样怎么能让师叔喜欢呢?
师叔找我去谈的时候,看着我紧张到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的模样,颇有些好奇,“元元也会有紧张的时候吗?”可太会有了,我将我想的乱七八糟的一股脑讲给了师叔,师叔听完就笑了,劝我话本看看就算了,当不得真。
“杨家的媳妇们呢,并不是都会刺绣和琴棋书画的哦!”佘赛花笑了笑,拉住我的手说:“我也不会这些,我就和你一样,也只会舞刀弄枪而已,这并不影响我和他们爹相爱。同样的,你会什么不会什么,也不会影响你和七郎的感情,我们做长辈的也不会阻碍你们。你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师哥把你教得很好。”
“很好吗?”我惊讶道,“他总给我说他倒了八辈子霉才收了我这么个糟心徒弟!”
“确实是他的风格!”佘赛花笑道:“他这人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罢了。我们元元是个好姑娘,重情重义、强大坚韧,从毅然跟我去劫狱救七郎,到后来敢只身去追辽军,潜入黑峰山的大本营,这些不仅需要坚定的信念,也需要无畏的勇气。你已经是一个很棒的女侠了,我家七郎呀能娶到你,是他的福分。”
我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低下了头。
“师叔廖赞了。”
我陪师叔在马车里坐着,掀开帘子再看这汴京的繁华,这年来我也走过许多地方,还是这京城最不一样。比起山间的孤寂,我还是更偏爱人世的热闹繁华,车马喧嚣、人间烟火,亲人、朋友、爱人、师傅,我好喜欢和大家在一起呀!
从城门到天波杨府的路,我已经不要太熟了,如今心中竟也生出了几分“回家”的感觉,我无比期待着见到哥哥嫂子们、见到小八妹、小排风,见到杨将军和师傅。
马车停下,我掀开帘子准备跳下马车,却见杨七郎在车下已经伸出了手。我伸手拍了一下他干燥温暖的手掌,自己从车上轻盈地跳了下来。
杨七郎嘴角抽了抽,没说话。紧接着就把我身后出来的师叔,从车上扶了下来。
原来他伸手是这个意思啊!
我在三哥、六哥看热闹的笑声里恍然大悟。
还没进门便已经看到八妹跑了过来,小家伙半年未见感觉长高了几分,她径直扑向了我,抱着我说:“元元姐~八妹好想你呀!”杨七郎在一旁酸了,以往他在兄弟几个里最受八妹喜欢,每次和哥哥们出门回来八妹总会先来找他,如今和我一起,谁能想到八妹竟然先来抱了我。
“八妹有了你元元姐,竟然就忘了你七哥!”杨七郎控诉道。
“七哥小气!”杨八妹撇撇嘴吐槽杨七郎,小手牵住了我,甜甜地问道:“元元姐什么时候成我七嫂呀?”
面向童言无忌的小八妹,我竟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想了半天该如何回复,却感受到另一只手被人坚定地握住,而后被拉着炫耀般地在小八妹眼前晃了晃,那人笑弯了眼,得意道:“快了快了,已经可以叫七嫂了!”
我配合的点了点头。
八妹和一众前来迎接的哥哥嫂子们暧昧地看着我和杨七郎笑了。
“七哥七哥!”八妹拽了拽杨七郎的袖子,“我听说你和七嫂为了打山贼已经成过亲了,听说七哥你穿的新娘子衣服可好看啦!”
“没争过五弟六弟去接七弟真是错过了好多啊!”杨四郎长叹一口气。
“是啊!”杨大郎也跟着感慨,“错过了弟弟穿女装的样子真是太遗憾了!”
“可不是嘛......”杨二郎接道:“当年要是有个七妹多好啊!”
杨七郎震惊地回头,看着身后几个重大嫌疑人,杨六郎摆着手说:“我们真的没有回家以后告诉他们!”
“我证明六弟说的都是真的!”杨五郎点头道。
“只不过我们当天飞鸽传书的时候,就顺便说了一下这事儿!”杨三郎嘿嘿一笑,“你看我们答应你绝对不会回来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就是不会回来才告诉他们!”
我感觉到杨七郎拳头硬了。
“好哇!”杨七郎挑眉,一字一句恶狠狠道:“我的好!哥!哥!们!”
就在大家以为杨七郎又要开始挑起一场说来就来的切磋之际,只见杨七郎愤然回头,冲着佘赛花就开始告状:“娘~你看他们!他们合起伙来欺负弟弟!”
佘赛花表示自己还是最宠小儿子的,于是控制住了笑容,假装生气道:“你们几个!不要笑你们七弟了,七郎这次可是为了剿匪才做出的牺牲,谁要再笑七郎——”佘赛花想了想道:“娘亲自给你们做姑娘家的衣服穿!”
杨家的好儿郎们,各个都不敢再笑了。
几位嫂子们可不给家里夫君面子,大家闻言乐了起来,还火上浇油,七嘴八舌地表示可以帮娘一起做衣服给自家夫君穿。
大家在门口笑闹做一团,最后被杨将军中气十足地一句“成何体统!”从门口拉进了屋内,哥哥们围住了七郎、嫂子们围住了我,我和七郎深陷重围,大家都纷纷在八卦我们,问我们什么时候好上的、谁先表白的、准备什么时候成亲......
虽然被嫂子们暧昧的表情和问题整的我有些不好意思,但被大家围着,在吵吵闹闹开开心心的杨家,我真的好喜欢这里呀!
进了厅堂,上座着杨将军和师傅,这是我自打记事以来头一次与师傅分别这么久,确实很想念师傅。师傅这人虽然不着调,但也是真的宠我,想必他也应该很想我。
“元元——”师傅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似乎氤氲着疼惜,我看着他老人家这副表情,一时也有些难过,这段时间以来,师傅肯定很操心我吧。
“你黑了。”
......
我果然就不该对师傅说的话有什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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