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是谁

　　【二十】

　　有天已经不记得田默那天离开时的表情，落寞、伤感，又或是寂寥？

　　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

　　只记得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柳叔就告诉他田默走了。去了Jason那，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孤立无援。

　　对！就是那四个字，孤立无援。

　　他甚至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就被告知很多事情不能开始。早就怀疑田默的身份，得到答案之后却依旧无能为力。那么之前失去的记忆为何偏偏只有田默那一部分，又是为什么几年没联系之后再次相遇。

　　很想弄清楚原因，却不能了。

　　因为凝雪康复了，婚礼的事情必须开始筹备。

　　虽然之间凝雪因为感冒引起一些其他不适，但到现在为止已经快一年半，再差的身体也调理好了。

　　凝雪的父母只觉得有天是在体谅凝雪，想让她以最美的姿态出嫁。却不知，有天是在拖延时间。

　　他矛盾了，困惑了。

　　从默来到这个家算起，到现在快两年。如果他没记错，默就快要离开。

　　花房的郁金香已经盛开得鲜艳，这一年半以来，默回来都是在Jason的陪同下。回来了也不多留，只去看一下花便离开。

　　空荡荡的厨房，再也看不到有人站在那煮粥的情景，有天的心，确确实实是落寞的。

　　凝雪的电话又打了过来，看着手机里闪动的名字，叹着气按下接听。

　　或许，收心是有必要的吧。

　　Jason到现在都记得默那天来到他家里的表情，满脸冰凉。虽然那一天他也生着病，但默脸上的苍白还是甚过了他。忧心地安慰这位另他心疼的姐姐，却照样说不出宽心的话语。

　　爱情，对他们姐弟都是奢侈品。去找听桑的他，依旧没能找回错过的爱。

　　这一年半以来，他总会陪着默到处散心。除此之外，就是回有天家照看那些郁金香。他知道，默需要有一个能站在远处观察有天的借口。

　　默早就打算在两年后跟着Jason回英国，这段时间她也在做准备。听柳叔说有天已经准备和凝雪准备婚事了，那么她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回来就是个错误，得到的，只有更加深的伤害。

　　这一天，Jason因为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去了公司。默怕来回麻烦，第一次主动去了那个有着悲伤记忆的地方。

　　再次走进火灾现场的那间办公室时，她的手是冰凉的。颤抖着每一个细胞在支撑身体的重量，却还是在走到Jason办公室门口时瘫软了下来。

　　胸闷地厉害，侧着身体靠在门上，闭上眼睛试图驱走记忆中的那些恐怖画面。只是，脸色毫无好转的更加苍白。

　　就在那一天，朴有天在看见靠在Jason办公室门前的默后脑袋瞬间剧烈疼痛。

　　有红色的火苗在眼前乱窜，模糊的记忆慢慢开启。

　　浓烟密布的房间，支离破碎的画面。

　　还有那句愤怒的心碎声音：“朴有天，你快救Jason。你为什么不救他，我恨你，我恨你。我再也不爱你了，这辈子都不会爱你！”

　　...................................

　　世界无声，滴答滴答的那种安静，是岁月在他体内的叫嚣。

　　已经有太多人围住突然蹲在地上捂住脑袋的有天，也已经有太多人扶住虚弱到直冒冷汗的田默，所以Jason不知道应该站到哪里。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待他如亲弟弟一般的姐姐。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脑袋也开始浮现了多年前被困的一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天慢慢站了起来。红透的双眼里，雾气越积越多。推开扶住他的人，慢慢走向那个苍白的人。每走一步，脚下都有千万根刺在扎他。

　　到底是因为什么忘记了那般深爱的人，又是因为什么，再次伤害了田默。他还记得那个雪夜的重逢，他还记得默那时候哀伤到绝望的眼神。心痛，无以复加。

　　在田默面前为凝雪戴上手链的情景；邀请凝雪一起住在一个屋子的情景；让田默不要再煮粥的情景......

　　伤害、伤害，给的依旧是伤害。

　　问她是谁，居然在重逢的第一天问田默是谁.......

　　不过是一场车祸，居然自动抹去田默的所有记忆。若不是今天这样一个熟悉的场面，若不是之前一直的怀疑，那么田默，应该是永远都无法在脑海重现的记忆。

　　可悲、可笑！

　　Jason支走了所有人，自己也顺带为有天和默关上了门。

　　有些事情，终究可以有答案了么？

　　......

　　默还记得那一天的阳光，稀薄，却带点温暖。

　　有天就那样朝她慢慢走了过去，眼泪一滴一滴从那张心碎的颜上掉落。他的嘴唇试着张开，却止不住地颤抖。

　　越靠近，泪越多。

　　纵使他是经历了那么多风雨的成功男人，却依旧止不住地悲伤。

　　“默.......”

　　抖动到几乎听不清的一个字，让默的瞳孔瞬间张大。他的有天，他的挚爱，终于红着眼睛唤出了她的名字。

　　那么熟悉，那么动听的声音，却让眼泪瞬间滚烫。

　　一切都变了，她不再是以前的默，他也不再是从前的朴有天。

　　她要走，他要结婚。

　　貌似一切是注定，在他好不容易记起一切，才发现早就物是人非。

　　默试着慢慢上前，和走来的有天轻轻拥抱。

　　多想就这样一直缠在一起，多想时间停在只剩感激的现在。可时间总要向前，生活总要继续。

　　“我....后天就要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天是难受的。瞬间的窒息让他的心更加刺痛，然而他明白，太多事情不可能了。

　　和凝雪的婚事默是知道的，也没法说停止就停止。

　　眼泪唰唰掉落，“对不起。”

　　默只是用空洞的微笑回答，“有天，我说过我会守住我的承诺。你没有还给我我的承诺，那么我就回来守住。事情发展到现在，我们都回不去了。”

　　推开有天，背对着他，默继续。“我想出去一段时间”

　　那一瞬间，有风吹过，默的背影被定格在寂寞的光芒中，刺眼而模糊。

　　走上前温柔地吻了吻默飘逸的发，“等你回来。”

　　然后，默就那样走了。

　　有天一直都后悔没有提起勇气冲上去抓住那错过太多次的挚爱，以至于在听到Jason报来默离世的消息时，瞬间崩溃。

　　他用一夜时间想通，将所有的情况向凝雪父母和凝雪说明。在凝雪的家门前跪了一夜，终于还是凝雪出来原谅了他。

　　然而当他高兴地回到家，想要让柳叔整理一下默的房间时，就接到了Jason的电话........

　　那个文章开头的电话，那个让他失去所有力量的电话。

　　问你是谁

　　到底为谁而来

　　又为何因我而去。

　　凝雪一直都不会忘记有天挂在墙上的那幅画--------朴有天从手机里取出的他和默的合照，纵使自己表明了那么坚定的决心，却再也不能打动这个男人。

　　在默去世的第二年，她微笑着和有天说了再见。

　　“有些爱情终究带着悲伤，但不代表没有希望。红色郁金香代表爱的告白。”

　　顿了顿，“有天呐，你可曾看见默的遗体？”

　　落寞的秋天，凝雪放下了对有天所有的爱意。不是输给了谁，而是输给了爱情本身。深深吸了一口气，相信明天会更好。

　　======================================end=========================================

　　接下来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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