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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桃英得了马珏的吩咐,天不亮就守在门口,睡也不敢睡,辰时天色大亮,她抬头抻了个懒腰,看见房顶有团黑影,吓了她一跳。
“刘护卫,你在房顶做什么,怪吓人的。”桃英抚了抚心口说。
刘枫登高望远,可以提早看见是否有人往这边来,他已经在此将近一个时辰了,桃英一直没抬头看到他,他想着等马相公和孙姑娘回来他就不知不觉地离开,故而也没出声提醒。
没想到桃英忽然抬头看见他,刘枫往房檐边上走了两步,说:“我帮你看着人,有人来了好提醒你。”
“既如此,刘护卫为何不早说,若早知道你在,我还可以打个盹儿。”昨日初到唐府,桃英一直忙着上下安置,晚上睡得也比平时晚,今晨又天不亮就起了,现下实在困倦。
刘枫和桃英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知道她最是忠心,但凡马相交代的事,她绝对一丝不苟,就算知道他在,桃英也不是会偷懒打盹儿的人。
“看时辰,估计马相公和孙姑娘也快回来了,等他们回来你便可以回去休息。”刘枫说。
话音刚落,刘枫忽然伏低身子。
“怎么了?”桃英见状问。
“有人来了。”刘枫盯着来人,“是管家带着两个小厮,你警惕些。”
说完,刘枫人影一晃,不知道哪里去了。
桃英关紧了房门,刘枫一走,她就听见了脚步声。
“还请管家止步,马相公还未醒,不知管家有何事如此着急?”桃英将三人拦在院中。
管家看着桃英,笑笑说:“唐知府关心马相公昨夜睡得如何,特意命人来问候一声,不知房内可缺什么?”
“劳烦唐知府关心,若是缺少什么,等马相公醒了,他自会向唐知府提,管家还是先离开吧。”桃英镇定自若。
身后的房间安安静静,管家越过桃英不住地朝房门张望。
“管家还有事?”
“也没别的事,只是府上正准备早膳,不知马相公喜欢吃什么?”
“昨日接风宴,唐知府准备的尽是马相公喜欢的口味,今日区区一顿早膳,想必唐知府也定会准备周全。”桃英说。
管家见桃英伶牙俐齿,将门看得死死的,心中愈发起了疑心。
这马相公不会不在里面吧。
“管家还有何事?”桃英见来人说不出什么,就是不走,便知定是马相公和孙姑娘离开的事被发觉。
也不知这唐府藏了什么猫腻,竟如此这般害怕被马相公发现。
“是有点事想确认一下。”管家不再客气,手背后示意两个小厮拦住桃英,“毕竟马相公是第一次来,我们还是亲眼看看马相公是否住得舒适才安心。”
说完,两个小厮上前压制住桃英,桃英当即叫嚷起来:“马相公和孙姑娘在里面休息,你也敢闯!唐府就是如此尊重贵客的吗!”
“何事吵闹?”房内传出马珏的声音,似乎被人吵醒,语气透着不悦。
管家刚走到门前,一听这声音,也不敢往里走了,在门口说:“打扰马相公休息,是小的不对,只是唐知府心系马相公,特地命小的来瞧瞧,扰了马相公清梦,请马相公勿怪。”
房内说:“这点小事,唐知府怎的如此着急,你回去告诉他,房内布置并无不妥,只是本相还想再多睡一会儿,别来打扰本相。”
管家连连点头:“是是是,小的这就走。”
眼神示意两名小厮放开桃英,管家笑眯眯地和桃英赔了不是,就带着人走了。
看人离开,桃英松了口气,朝房内说:“刘护卫,幸好有你,要不然他们就闯进去了。”
许多人都知道刘枫是马珏的贴身护卫,却不知道他善口技,尤其是模仿马珏的声音,一般人根本听不出来。
但桃英在马相府多年,也和刘枫相识许久,这才能分清。
房内,刘枫站在地上的床褥旁。
幸好没人闯进来,否则便都知道马相公在房里打地铺,岂不是会落下个惧内的名声。
他可得替马相公保守好这个秘密。
刘枫沿着原路,从窗户爬出,翻身回到房顶,对桃英说:“你做得很好,只是唐知府一定怀疑了马相公的下落,这才派管家来试探。”
他们二人一高一低在院里守着,一刻后,马珏带着孙如宓回到唐府。
回来时,角门已经有小厮看守,他们是从墙外翻进来的。
唐府的墙不低,马珏自己先当孙如宓脚下梯,让她踩着他的肩膀爬上墙头,接着自己踩着马背上墙,先孙如宓跳下去后,又在下面接着她。
也亏得孙如宓胆子大,一丈高的墙说跳就跳,落地时被马珏稳稳接住。
“那匹马怎么办?”孙如宓问。
“它自己知道去哪儿。”马珏说。
两人一路避着人回到院中,桃英见他们回来了,立刻禀明了方才管家来闯门的事,将刘枫和管家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说了一遍。
“这风声传得好快。”孙如宓说。
他们还没回来,消息就已经传到唐茂生耳朵了。
马珏想看的已经看到了,他让刘枫和桃英自去休息,也和孙如宓回房补觉。
“早上起得早,你再睡一会儿,不用顾忌唐府的人。”马珏自己也褪去外衫,躺下闭眼休息。
孙如宓知道,现在马珏的做法越不把公务放在心上,唐知府越放心,且她确实有困意,躺下没多久就睡熟了。
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阳光把屋内照得明媚透亮,孙如宓起身,发现地上的被褥已经叠好放在床尾,房中多出了一张桌子,应是马珏命人准备的。
桃英回去小睡片刻就回来侍候了,见孙如宓醒了,上前服侍她梳妆。
“马相公呢?”孙如宓问。
“方才和刘护卫出去了。”桃英回答。
“上午唐府的人来过吗?”
“唐小姐来过,说是请马相公去花厅用早膳,不过马相公没去,还叫人在屋里摆了张桌子,说是以后就在房里用膳。”
孙如宓心道这唐小姐还真是越挫越勇,经过了昨晚的事,今日还能若无其事地来找人。
余光看见桃英不悦的神情,孙如宓笑着问:“你不喜欢唐小姐?”
桃英立刻说:“奴婢当然不喜欢,她觊觎马相公,还针对姑娘您,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眼巴巴地往马相公跟前凑。”
“她怎么针对我了?”孙如宓抓住重点问。
桃英失言闭嘴,有些懊悔自己一时嘴快。
上午唐婧来的时候,孙如宓睡着,马珏已经醒了,不过他并没出去见唐婧,而是隔着门推了去用膳的邀请,说等孙如宓醒了再和她一起用膳。
唐婧就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意思就是马相公日理万机,不该留美妾在身边狐媚惑主,平白连累了名声。
唐知府后院里就有两个小妾,还是个顶个的漂亮,马珏用唐知府堵住了唐婧的嘴,并要了张桌子,说是以后在房里用膳便可。
气得唐婧说不出话,转身就走了。
唐婧的原话桃英说不出口,只说:“姑娘放心,马相公说了,以后不再和唐家人一同用膳,所以姑娘也不用再和唐小姐碰面。”
孙如宓失笑道:“你气什么,马相公来平凉是奉皇命来督工,等行宫修建好了就要回上阳的,这唐府中人于我们,不过就是过客,何苦和他们置气。”
“姑娘说得对,奴婢不气了。”桃英听话地点头,“对了姑娘,马相公吩咐,说您早上出门穿的那身衣裳不能再穿。”
那身衣裳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伪装而穿,为了以后不被人发现,处理了最为妥当。
“马相公的那件已经让奴婢撕了,您的这件也交给奴婢吧,等晚上奴婢给烧了干净。”桃英处理这种事看着还挺得心应手的。
待孙如宓梳妆完毕,马珏回来了。
“你去哪儿了?”孙如宓问。
“写了封信寄回上阳。”马珏在孙如宓跟前,公事也不避讳。
孙如宓知道应当是和皇上禀明行宫的事,也不多问,说饿了,想用膳。
马珏早上到现在也没用膳,叫了唐府下人来传膳。
两人相对而坐,安静用膳,和在上阳时没什么两样。
没多久,外面忽然传来阵阵琵琶声。
“难道唐知府日日笙歌,一日也不消停?”孙如宓说。
桃英也听得琵琶声,去外面一问,方知是唐小姐在湖心亭内练琵琶。
“没想到唐小姐还会弹琵琶。”听了桃英的话,孙如宓瞧了马珏一眼。
唐知府能打听到孙如宓的身份,也必然能得知她擅琵琶,更何况在上阳,马珏自从在青楼听了孙如宓一曲琵琶就把人抬回自家府上的故事广为流传,唐小姐能知道并不稀奇。
只是唐小姐自幼于琴棋书画上造诣不高,琵琶也只是幼时学过两年,觉得练习辛苦就撇在一边,再未练过,如今骤然捡起来,弹得磕磕绊绊,毫无乐感,身边人也只能默默忍受,不敢多说一句不好。
桃英十分贴心,把门窗都关上,但还是不能全然阻挡琵琶声。
马珏叹口气:“说起来,好久没听过宓儿的琵琶了。”
他们奉旨离开上阳,自是没有带琵琶。
“这不是有现成的。”孙如宓笑笑。
唐婧大概是听说马珏喜欢听琵琶,于是东施效颦,弹了半晌发觉自己不是这块料,但又不想放弃这么个能和马珏拉近距离的法子。
也不知她那根脑筋不对了,竟然抱着琵琶找上孙如宓。
“唐小姐,马相公和孙姑娘正在里面用膳。”桃英觉得自己就是铜墙铁壁,替两位主子阻挡一切外敌。
这回唐婧一改刁蛮的性子,柔声说:“我自幼喜欢琵琶,只是没有天赋,听闻孙姑娘的琵琶一绝,便想来请教一二,既然马相公和孙姑娘还在用膳,我就在此等等。”
桃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马相公用膳细致,更别说有孙姑娘陪着,用上个把时辰也是有可能的,不如唐小姐先回去,等马相公用完膳,奴婢进去禀报,到时候再派人请唐小姐过来,也省得唐小姐在这里枯等。”
唐婧抱着琵琶,脚下似乎生了根。
自从昨日在大门口见过马珏一面,她来找过马珏三次,皆被拒之门外,这回她不见到马珏,绝不离开。
这里毕竟是唐府,桃英也不能把唐小姐赶出去,她看了看关着的房门,不知要不要进去问问两位主子的意思。
还是算了,她和唐小姐说话里头又不是听不见,没出声吩咐就是任唐小姐等,那就让她等着吧。
马珏确实没有搭理唐婧的意思,没有扰人清净的琵琶声,他更悠闲地用起膳来。
孙如宓已经饱了,她对于指点唐婧一事丝毫没兴趣。
上下打量了下窗户,早上桃英说,刘枫就是从窗口进出的,她应该也能从窗户翻出去吧。
“刘枫是习武之人,你不要和他比。”马珏一眼就看出孙如宓的小心思。
“那你能把外头的那个打发了?”孙如宓没好气。
马珏啧了一声:“难。”
这才是在唐府的第二日,孙如宓就觉得头疼。
过了一会儿,马珏轻唤:“刘枫。”
窗外刘枫应到:“马相公。”
“去把唐知府找来,就说本相要和他谈公事。”
“是。”
刘枫来去如风,孙如宓吃惊不已。
“他……一直都在吗?”孙如宓看着方才刘枫说话的方向问。
“大多数时候是。”马珏说。
“……”那平时她和马珏说话的内容不也都能被刘枫听见?
“你不要有负担,他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马珏说。
……
一盏茶的功夫,唐知府就来了。
“婧儿,你怎么在这儿?”唐知府看见自己的女儿在此,还抱着一把琵琶,心中猜了个大概。
“女儿是来向孙姑娘请教琵琶的。”唐婧已经在此站了小半个时辰,因抱着琵琶手都酸了。
唐知府摆摆手:“我和马相公有要事相谈,你先回房去。”
第四次,她又是连马珏的头发丝都没看见。
如此无功而返,唐婧心中固然有气,但也不能忤逆父亲,不情不愿地回去了。
“马相公,下官到了,可否能进屋相谈啊?”唐婧走后,唐知府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进来吧。”房内马珏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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