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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琥再见
穿戴好隔离用品,乐夙带着池琥穿过风淋室,再次进入刚刚的那一层走廊。
护士们的效率很高,已经用喷洒消除药剂的方式中和掉了方才残余的信息素。姜医生没在这里,大概是回去处理手上的伤势。
两人停在病房门口,乐夙说:“请在这里稍等一下。”
池琥点点头,停在了门外。
乐夙推门进去,见孔梓倚坐在床头,看到他展颜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起一直有些压抑的情绪,突然就不那么沉重了。
乐夙便也回以一个微笑,没有做什么铺垫,轻声说:“池琥来了,在门口。”
孔梓果然也没显出半点意外的样子。想必刚才发生的一幕幕,早已被孔梓隔着一层玻璃收入眼中吧。
此时他望着门口的方向,点了点头:“帮我叫他进来吧。”
“好。”乐夙开门出去,换了池琥进来。
这段时间以来,他通过姜医生,已经能够理解到那对竹马间的情谊。再加上亲身经历了上次的事件,对于清醒状态下的池琥不会伤害孔梓的这件事,乐夙是能够信任的。至于非清醒状态……那不是还有超A抑制环吗?乐夙相信池琥也不是偶然让他看见的。
因此,没有额外交待什么,乐夙守在了门外。
那个距离,以Omega的听力再隔着厚厚的隔离服肯定无法听到他们的谈话,但孔梓透过门上的玻璃可以隐约看到他的身影,好像在说:“我在这里。如果有需要,随时喊我进来。”
而病房内的两人却迟迟没有开口。
池琥久久地凝视着坐在床上的孔梓。比之前微长一些的头发垂在他瘦削苍白的脸颊上,恍惚间有种回到了三年前的错觉。
哪怕隔着重重防护用品,池琥也能看清楚。除了因为超A所具有的强化视力,更因为他对孔梓的熟悉。
因为熟悉,所以哪怕一点点的变化都能知晓。
曾经有多么坚信这一点,现在的自己就有多么可笑。
哪怕到了现在,孔梓也是一如往常的微笑。好像只要池琥随便地聊起一个话题,他就能顺势接起,然后两人就能瞬间回归无事发生的日常。
“……所以我恨你。”
“嗯?”孔梓眨了眨眼睛:“从这里开始?”
“对,你难道以为我是来道歉的吗?”池琥隔着面罩没法做出很凶悍的样子,只好把语气放的很凶:“我是来算账的!”
说着,他伸出带着手套的手指去掐孔梓的脸颊。
孔梓配合的向后躲,口中半真半假地说着:“呜哇,老虎好凶,好可怕……”
然后他也说不下去了。
脸上只是被轻轻地掐了一下,然后就变成了抚摸。距离的拉近让孔梓也能清晰地看到池琥那双护目镜背后的眼睛,根本已经蓄满了泪水。
“你这家伙,知道你对我多残忍吗……”
最终池琥所谓的“算账”,也仅仅是这种程度而已。
有那么一瞬间,孔梓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捏碎了。
拜托了,对背弃你的人,不要这么温柔了。
……
池琥没有停留太久。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可是好像一旦要说出来,就变得苍白无力了。比起那些质问,那些无意义的愤怒的宣泄,他还是选择用有限的时间再好好地看看这个人。
再……好好地道个别。
“要走了吗?”孔梓若有所觉。
“嗯。”池琥的喉咙紧了紧。他拉起孔梓的手,像是要在心中铭刻下来一般,用手指在上面仔细描摹。
比自己小了一圈的手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像是要逃般地一缩,被池琥紧紧扣住了。
“嘿……”口罩背后传出闷闷的笑声,像是有点得意,听来却又透着几分心酸:“原来你对我也还有几分心软的嘛。”
池琥就那样抓着孔梓的手,不容他逃避地深深地注视着他:“上次,你说你选择了你的未来。但是,我还没有做出我的选择。”
他向前倾身,在孔梓的耳边留下最后一句话:“十年后,我带着我的答案来见你。”
乐夙再进来的时候,见孔梓抱起膝盖蜷缩着,流着泪露出了一个穷途末路般的微笑。
彼时池琥已经坐上了军部的车,踏上了一段新的人生。
此处本可不表,无奈同行的孔上将是个不肯安生的人。
他见池琥上车后依旧一副苦大仇深样子,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直烟点上,一脸惬意地吸了几口。
“小朋友,愿望不是实现了嘛?可以开心一点儿,毕竟军部也不是什么魔鬼。”
被称作“小朋友”的池琥,表情扭曲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其实从他的年龄,以及朋友父亲的辈分上算,叫池琥一声小朋友倒也没什么。但一来池琥长得人高马大,再加上孔上将自己一副没正形的样子,这句小朋友就显得很是古怪。
而且作为竹马的池琥最是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对于父亲这个身份根本全无认知。从小到大,在孔梓需要“父亲”这个角色出场的时候,这人从没出现过。倒是姜医生对孔梓来说更像父亲一些。
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孔上将弹了弹烟灰,怡然自得地继续吹嘘:“别看我这个样子,那臭小子上次还不是乖乖地来找我,一边哭一边可怜巴巴地说:父亲,求求你了……”
其实那是孔梓第一次主动敲门走到孔上将面前,在他面前的书桌上分别摆下周尚黎那次事件相关人员的调查记录以及其中包含的犯罪证据。
孔上将第一次仔细去看那孩子的脸,那孩子对于他的审视全无惧色,还一脸平静地提出交易:“反正您向来也是眼里不揉沙子,这里证据确凿,您也可以再派人核实一下。另外这里是我签过字的断绝关系文书,恭喜您从今天起摆脱有个废物儿子的污点。”
想到这,孔上将从怀里掏了掏,找出一张揉的有些皱的纸递给池琥。
池琥慢慢展开,只见第一行就明明白白地写着:“本人孔梓,自今日起,自愿与孔上将断绝父子关系,并放弃继承权……”最下面是池琥很熟悉的孔梓签名。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还在洋洋得意的孔上将:“这就是你说的,父亲,求求你?”
“是啊,不答应我的话就不要你了,明显是在撒娇嘛。”孔上将伸出手臂,哥俩好似地揽住池琥的脖子,一脸坏笑:“来,交换一下信息嘛。跟我说说你是怎么信息素失控把那小子轰到住院的?”
……
池琥顿时觉得前途未卜,痛苦地捂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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