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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苏昭华在苏府从来都是尊贵体面的,现在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呵斥,虽然知道祖父是为了自己好,还是红了双眼,哽咽道:“是”
苏昭华在仆妇婢子的簇拥下退席,苏铎令人给卫峥倒酒道:“在下有要事与九千岁商议,不如让女眷先下去休息?”
卫峥扫了一眼,看到角落里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林欢,丝毫不给面子,“本座来了多时就不叨唠了。”说罢便起身离去
看着一大波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去,苏铎才反应过来,心里暗恨这卫贼如此张狂,奈何眼下只得蛰伏
启程回东厂的马车里,苏荧光显得忧心忡忡,苏昭华行事杀伐果断,赵承宇又城府极深,眼下这个局面又有人质在手,而自己呢,原以为有可以未卜先知的金手指,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剧情也乱套了,偏偏她也不是什么机灵的人,还有那瓶药,要怎么开口提醒卫峥呢……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怎么去了趟苏府,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苏荧光突然意识到身边还有人,看着卫峥一脸玩味地斜靠在车厢,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苏荧光心里一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苏荧光一言难尽,她从袖子中拿出了那瓷瓶,“我方才在厢房里见到了二殿下和苏大小姐,他们给了我这个,要我……”
看着卫峥徒然变得凌厉的眼神,苏荧光实在遭不住低垂了视线
“要你伺机放在本座的饮食里?“ 卫峥语气阴恻恻
苏荧光“嗯”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来想去,她决定请卫峥帮忙,她手攀上了卫峥的膝盖上,十分恳切地请求道:“督主,我母亲和弟弟在她们手上,他们还将弟弟的手指割了下来。” 想起那血淋淋的手指,长风一个小孩子该多疼啊!苏荧光越想心越难受
马车的内的空间并不狭小,卫峥看着眼前的娇小身姿彷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的视线又落在了那双放在自己膝头柔荑,原本应是一双纤纤玉指,可是一只手上的紫青红肿破坏了美感。
卫峥心里泛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还有愤怒,他强行按压了这个情绪,打狗还要看主人,何况苏荧光已然是他的人了了!
他伸手取走了苏荧光手心里的瓷瓶,在手里摩挲着,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表情很是嘲讽,见苏荧光期许着地抬头看他,他突然坏笑
“与本座何干?”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那让她还怎么搞哇
苏荧光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一时间恹恹的
她缓缓地坐直,神思恍惚,是呆呆地盯着前面的车帘,彷佛那是什么个稀奇好看的东西
卫峥以为她会多求上几句,没想到她这竟不求了,只觉得心口堵着一口气,干脆闭上了眼睛,车厢里又恢复了安静。
*
到了东厂后,卫峥没有看苏荧光一眼,只是吩咐人送她回流云阁,并派人送去了药膏,就径直走向了议事堂。
安明和沈中平已经在那里候着
安明将兰溪屋子里搜来的锦帕仔细研究,这才发现了猫腻,原来锦帕撕扯后,里面还有一夹层绣了细小的字,竟是向苏府求救的信,林欢也将这次亲自探查的事据实汇报
“督主,属下这次探访了苏府,发现二殿下早已在书房,与两位苏小姐都碰面了。并且,给了苏小姐一个东西”,林欢没想到二殿下看表面对督主很是恭谨,却早已对东厂防备之深。
“是这个?”,卫峥拿出了那个瓷瓶
“正是!”,林欢瞪大了眼睛,真不愧是督主
没想到苏姑娘倒是交代得一清二楚,林欢眼下对苏荧光的又高看了几眼
沈中平却有些不解,督主去了苏府后从未离席,这是毒药是何处得来了,担心有诈,还未等他开口,便有人替他解答
“自然是苏姑娘了”
林欢将方才在厢房里的发生的事,以及苏府暗探留下的暗语,奏报得一清二楚,随着林欢奏报,卫峥的眉头越来越紧,这个群人,还真当他吃素了不成
根据林欢的打探,苏铎和赵承宇联手,秘密召集江湖人士,寻得了十分厉害的药物,似乎是要在流放的路上营救苏文明
如此更好,既然他们召了江湖人士劫囚,那么…
卫峥的眸子沉了沉,当下布起局来
“督主,这莫非是…?”,聂有为看到信号,匆匆从宫里赶过来,卫峥很少连夜召他出宫,除非出来了大事
“不错”,卫峥将那瓷瓶推到聂有为面前,“本座想知道这到底是何种毒药,有解无解”
聂有为眼里闪过精光,十分欣喜得揣入了怀中,跃跃欲试。
他小时在一个变态药司局太监的手里,糟到多方虐待折磨,那个太监经常让他试各种新研制的药物,常常痛不欲生,就在快要崩溃自尽的时候遇到了卫峥,卫峥将药司局一锅端了,顺便将奄奄一息的他带入了东厂,随后聂有为便死心塌地地跟着卫峥,一路学文学武,研究药司局的各种手札药典,坐到了宫廷禁军首领的位置,对各种药物尤其是毒药可谓是如数家珍,自己也常常研制毒药再自己解毒
待林欢的一五一十全部汇报完毕后,卫峥忽然意识到什么,突然来了一句
“那苏荧光换衣裳的时候,赵承宇也瞧见了?”
此话一出,议事堂顿时鸦雀无声
林欢头皮一紧,立马摆手道:“我那时闭着眼呢,什么都没瞧见,上面都不知道”
“督主,是否需要派人去将二殿下的眼睛刮掉?“,安明突然站了出来
但话一出口,安明立觉不妥,他快速看了一眼卫峥,见其脸色沉霭,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背后冷汗津津
这小子吃错药了吗?不言不语就来了这么一句,但毕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沈中平赶紧开口打岔
“督主,这,苏姑娘的家人被把持在对方手里,难保她次次都不反水,为了让苏姑娘安心,不若派人接出来另外安置如何?”
议事堂安静异常,安明有些着急,他有心开口附和沈中平,但因刚才的事他必须避嫌,不然不仅帮不上苏姑娘的忙,还会害了苏姑娘!
聂有为看着安明启能不知他所想,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东厂安定更重要的事,而那个苏荧光,她毕竟留着苏氏的血,留在督主身边也没什么好事!
“这有何难?待我寻些药物与她吃下,若是背叛东厂,自有她好果子吃!”
安明抬起头,愤怒地盯着聂有为
沈中平看着场面越来越乱,赶紧和林欢一人一个拦住这两人,生怕起了争执不好收场
“啪—!”得一声脆响,众人皆是一愣,立马噤声跪地
卫峥拂手将案几上的茶盏抛掷在地,脸色阴鸷得难看,他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
“安明留下,其余人在外候着”
沈中平担心安明,还待说些什么,便被卫峥的眼刀子扫过,息数咽下,赶紧和林欢两人带着聂有为在外候着
现在已是亥时,众多番子厂卫见两位千户一个掌班都被请出来了在门卫候着,都有些吃惊,从来未见这等光景,好在东厂的规矩严苛,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似得老老实实执岗
屋外冷风一吹,聂有为也清醒了一点,刚刚看着安明那德性突然控制不住情绪,他们都是在督主的照拂下才能死里逃生有了今日这般光景,安明居然敢肖想督主的女人,还是为了苏氏的女人
所以他才那般不忿,可他,也没想要了安明的命,万一……督主为了那个苏氏女人而了结了安明,越想越懊恼不已
沈中平看着垂头丧气的聂有为,垂了他肩膀一下,笑道:“放心吧,督主有分寸的”,话虽这么说,他心里也是不安,他们这种人喜欢什么不好,偏偏要沾染男女之情,重点还是督主的女人!
大家都是聪明人,眼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林欢安慰道:“不是你的错,这次,是安明不对”
安明原是最让人省心的,四人之中,他年纪最小,话虽不多但办事却极为稳妥,没想到最不可能出错的人,如今却偏偏出错了,还是因为苏氏之女,林欢真是不得不怀疑苏文明送苏女过来的用心了
卫峥看着低头跪地的安明,并没有叫他起来
当察觉到安明对苏荧光的感情时,他愤怒异常,那一瞬间只想将眼前的人撕碎,他不明白也不想承认自己心里的悸动和愤恨,身体的残缺早就将那等子事风月之事抛诸脑后,哪怕前世也从没碰过女子,苏荧光,他原先只是想羞辱她,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渐渐的,想要靠近她,接触她
看着眼前的人跟他有着一样的心思,对苏荧光的那副巴心巴肝的维护之情,卫峥从最开始的愤怒到如今也不知是何心情
这难看的样子,他绝不容许出现在自己身上
堂中静谧的气氛让安明忐忑不安,他已经很久没有遭遇这种难堪的时候,在膝盖几乎快要跪到麻木的时候,暗哑不带温度的声音响起
“去刑房领三十鞭”
三十鞭还好,受得住,安明的一颗心还未落地,就听卫峥继续道:“受完刑到流云阁一趟”
流云阁!那不是督主和苏姑娘休憩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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