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无味却清欢

　　宋祁阳三人听赵海把前前后后讲了个清楚，最主要的便是丞相蔡襄勾结贺赖祁，导致阎王坡惨败，赵海当然不会告诉他们关于自己把高危亭的血书烧掉之事，整件事情就变成了高危亭刚愎自用，导致全军覆没。

　　关于蓝柒女子的身份，赵海狠狠地敲诈了他们三人，“如果不给我一匹上好的马，一件顺手的武器，还有足够我回中原的银两，我就在军营里揭露你们！”赵海决意回中原，守在老婆身边，果然家才是他最后的依恋。

　　“你落草成寇，是匪，我们是兵，为什么相信的你片面之词？况且，杀掉你易如反掌。”韩清秋威胁。

　　“既然不信，你们杀了我正好一了百了，但是如果你们杀不死我，我就必定揭露你们！”赵海咬牙切齿地说，眼睛眯成一条缝，恶狠狠地看着他。

　　韩清秋与赵海对峙许久，二人眼神交流之中，你来我往的气势谁都不肯退让。毕竟，现在大家互相知根知底，把握住对方的底线。当然杀掉赵海灭口是最干净利落的办法，可是……

　　“你若在此立下军令状，绝不将今夜之事告发，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一匹好马，你可放心回家。”宋祁阳开口应许。

　　如果杀了人，他们与丞相蔡襄无异，是草菅人命的恶官。因为一己私利，却要别人承担后果，这是大不义，有违人伦道德。

　　三人目送赵海南下离去，此时朝阳初升，不觉间已然卯时了。火热的橘色阳光铺满大地，昨夜的湿冷阴霾逐渐散去；正当这轮日头初升之时，不知道这广阔平原上的烽烟战火、烧杀劫掠、欺骗背叛何时会散去……

　　蓝伍到处寻不到蓝柒，韩清秋劝道：“放心吧，她自己一个人能去哪里，过会儿就跑回来了。”宋祁阳也如此示意他，不要担心。

　　事实上，此时的蓝柒正在赵海返途必经的林中，准备伏击赵海。正如她所说，此人不死，难泄心头之恨。可是这三人哪里知道，她心中的恨意如此强烈。被陌生男子欺骗不说，还被看了身子，蓝柒心中的恨意夹杂着羞耻，解开心中郁结，只有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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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过卯时，三人回了大营，全无睡意，接下来又要整装待发，因此三人一边收拾行装，一边聊了起来。

　　“当朝丞相勾结北地，越想越荒谬。你二人可是真的相信？”韩清秋不怎么相信赵海所言。

　　“我曾与家父进京，与朝中重臣会议。与家父谈及朝政，发觉丞相竟能够左右圣上意愿。”宋祁阳毕竟是太尉之子，随父进京的次数较多。像韩清秋之父，韩山阙所担任的北地使节，被隔绝外地数十年，究竟朝中如何，想他自己都捉摸不清。

　　“当今圣上虽刚过花甲，身体却大不如以前，终日沉迷炼药长生，朝政多数是丞相转达于他。”蓝伍说。

　　“当下，朝廷派兵征讨北地，打的不可开交之际，正是小人夺权之时。”宋祁阳说完，沉默许久，此话一语中的。

　　“因此，如不肃清朝野，奸佞当道，闰朝始终不得安宁。”韩清秋沉吟。

　　“赵海的话尚不可全信，如果此事是真，我们所要讨伐的是闰朝丞相，就不再是征战沙场拼命厮杀那么简单，我们更要面对的是朝野的权力争夺；况且我们人微言轻，结果最坏便是满门抄斩。”蓝伍考虑的比较全面，语毕，三人都后悔放了赵海，当时只觉得不能暴露蓝柒的女子身份，并未想太多。

　　“若与北地联手讨伐蔡襄，可否？”韩清秋问。

　　“彼时，说你叛军投敌，任你舌灿如莲也讲不通。”宋祁阳回韩清秋。

　　“到时候我生擒贺赖祁，让他交出与蔡襄勾结的密信！看他二人如何辩驳！”无论如何，这是最直接并且可行的办法，但是贺赖祁是何人？北地故可汗的三世子，具牛族单于，要生擒他，谈何容易。韩清秋这么说，自己都心虚。

　　“或者，我们潜入具牛族军营，将密函盗出！”蓝伍突然这么一说，二人都惊诧地看向他。蓝伍只得笑道：“只是一时玩笑，切勿当真。”

　　大帐之中，静默许久，外人看来，三人明明都心事重重，但是绝非关心的都是一件事情。宋祁阳因为蓝伍所言之事，有些生气。蓝伍心中，一边在为刚刚的多嘴感到自责，另一方面也因为蓝柒跑的无影无踪感到不安。韩清秋默默观察着二人的神态，将二人当下的窘态尽收眼底，他犹豫是否开口，又担心太过唐突，毕竟证据不足，猜想终究是猜想，然而，他又深感此事正如自己所想，因此终于开口问了出来。

　　“你二人便是红狐冷月吧。”韩清秋问道，正看向蓝伍，对上蓝伍惊异的双眼。

　　气氛似乎比刚刚更冷了，三人彼此停下手上的动作，蓝伍盯着韩清秋，韩清秋直视蓝伍，而宋祁阳目光在二人之间游来游去，只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

　　“哈哈，如果猜得不错，红狐冷月第三人就是祁阳兄吧。”韩清秋假装轻松的坐了下去，看看这二人紧张的神情，不用他们回答也知道自己猜对了。

　　“清秋兄果然爱开玩笑！”蓝伍反应过来，打了一个哈哈准备蒙混过去。

　　“你不必装了，若非不是有充足的证据，我怎么敢直接问出来。”这话又是假的，韩清秋确实证据不足。

　　“这许久以来，没想到清秋兄一直在防我们兄妹二人。”

　　“这话说得不对，那天夜里你们三人盗了玉佛，你妹妹让我昏迷数个时辰，这些事情暂且不说。你们对我隐瞒身份，却和我称兄道弟。难道不是你们，一直提防着我吗？一直以来，可是我在明，你们在暗。”韩清秋抬眼，瞥了二人一眼，然后继续手中收拾行李的动作。

　　“韩清秋，我听闻你独自破敌，打败拓跋达达，为你的胆识谋略叹服，想要与你结识。他们二人本对你有愧，不想与你牵连，若说起来，也是我骗了你。”宋祁阳一把将蓝伍，我们应该改口称呼他为冷无月，护在身后。

　　“祁阳兄何必慌张，我这么问并非他意，只是确认。此事若说开了，你们愿意与我坦诚相待，我便乐于多三名朋友。若你们就这么提防着我，我便无话可说。”韩清秋说。

　　“你不想抓我们送官？”冷无月问道。

　　“我想那日我二人交谈，你已经向我明示自己的身份，怎么是我会意错了。”韩清秋笑了，他以为那天和冷无月交谈，冷无月对红狐冷月的态度几乎已经说明了一切，虽说韩清秋当时并不敢直言挑明。但是今日蓝柒的女子身份被识破，这可就再明显不过了。

　　“实话说，我讨厌朝廷官府，要不是朝廷官府，我怎么会家破人亡。”韩清秋很深一步的挑明自己的态度。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做官？”宋祁阳知晓当年韩山阙的惨案，母亲过世，父亲流放南蛮，满门抄家，在当时可是天下热议的事情，宋祁阳其父与韩山阙在朝野交好，当初还为其请过命。

　　“我独自一人怎么敌得过这个庞大的朝野，唯一的办法就是成为它，改变它！不正和你们想的一样？”韩清秋说这话的时候，直勾勾地盯着宋祁阳。“所幸，如你们所见，我第一步成功，父亲从南蛮回家，韩府重整旧日辉煌。”

　　“听你这话，第二步你将做什么”宋祁阳问出来。

　　“平北地之乱，恢复与闰朝的邦交，正如我父亲期望的那样，两地人民安居乐业，不再受到战乱困扰。”韩清秋沉吟，但是他内心并不明了，仍有一片朦胧迷雾，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正确与否。

　　“既然如此，是我错怪清秋兄了！”冷无月一把抓住韩清秋的双手，“你我三人，胸怀报国之情，志向相向，不如今日结拜，如何？”宋祁阳心中激荡。

　　“正有此意！”冷无月也喜笑颜开，和韩清秋同时说出。

　　话说三人立刻结拜，却都忘记了朱红狸。而朱红狸也在大军收拾行装完毕，只待出发之时，方才归来。冷无月告知朱红狸：“今后面对清秋兄，直用真实姓名即可，不必再堤防。”朱红狸大惊，问：“如何暴露的？可是因为我？”冷无月安抚她：“放心，他并无恶意，只是希望从今以后真诚相待，不要再欺骗他。”朱红狸才稍稍放心。

　　话说这四人命运正式开始纠缠在一起，后边又会有怎样惊心动魄，或是令人捧腹大笑的经历呢？他们四人不经意知道了丞相的秘密，居然自觉担起肃清朝野，清君侧的重任，这样的胆识和魄力非常少见。但是现实情况的严峻不容他们有回转余地，当下之急只有前去阎王坡，讨伐贺赖祁，除此之外做什么都是多余的。但是也许那尚且还活着的武平公主知道些什么，这便是后话。

　　再者，在这场战争中，他们四人又该如何在北地和闰朝之间斡旋呢？敬请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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