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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上一回说道,后宫女子何以至此,原来竟有天大的喜事。
周贵妃诊出喜脉,昭阳宫大宫女木安、太监周喜忙来报喜,未料撞见贵妃亲家吴大人。
尚书房前,规矩森严,待牛、蒋二人离去,木安、周喜向吴庆辅打一躬。吴庆辅正松一口气,虽看见二人,但若交谈几句,不免被殿内听见,又怕有后宫前朝结党之嫌,惹得无妄之灾,故只点点头,出宫回府去了,阴差阳错,未听见这大喜之事。
闲言少叙,自吴庆辅忽然被召,吴夫人等在前厅等候,因姑爷同在,吴夫人心中虽惶惶不定,面上亦装无事,只是喝茶叙话,暗地里派人飞马来往报信,不消一个时辰,从宫门口迎回吴庆辅。
三人匆匆一顿回门宴,吴庆辅私下向吴夫人耳语几句,吴夫人听得这般奇事,悄声道:“我去向父亲打听下。”
吴庆辅道:“今日夏内监来,特示不必声张,待我先盘点一二,再寻岳丈商议。”遂自去书房筹划。
周谨言见岳父忙碌,岳母必有体己话同新妇一起,遂借口去花园闲逛。
吴夫人携槿乔至正室边耳房,在炕上挨着坐了,细细端详。
只见槿乔头上挽着漆黑油光的发髻,戴着银镀金嵌点翠福禄万代头花,耳边一对珊瑚喜字纹钉白珍珠耳环,手上一串碧玺十八子,身穿一套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绉裙。唇红眉翠,彩绣辉煌,好一副豪门新妇模样,只是粉面未含春,眼中少风情,似有几分失意。
待春篱等退下,吴夫人悄声道:“和姑爷昨夜可好?”
槿乔吃了一惊,娇嗔道:“母亲,这——”
吴夫人亲昵摩挲着闺女,问道:“若是好,怎你二人如此生疏?别人家闺女姑爷回门,手扶手,肩碰肩,你们倒是隔出十丈远。”
却说这吴槿乔虽系家中独女,父母视如珍宝,娇养细护,自己却深念无兄无弟,当有一番志气,方不薄父母之意。故外有花柳之姿,端庄之态,内却藏了十分抱负,并不肯落了下风。
见母亲这般担忧,便宽慰道:“父亲刚刚升了工部郎中,母亲是婆母的亲姊妹,这门亲事又是贵妃亲点,他焉能对我不好!”
吴夫人叹道:“傻孩子,门当户对自是不错,但若夫妻离心,纵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做这深宅大府的奶奶,侍候公婆、管家理事虽要紧,但更要紧的是和夫君同心同德,哪怕面上吵几句,亦需多多交心,不然其中苦楚,怕只有自己知道。”
槿乔甚少听母亲说这些,父亲虽是县丞之子出身,却年纪轻轻蟾宫折桂,外祖父慧眼识英才,收在门下,将母亲嫁与他,一路扶持。
父亲向来敬重母亲,膝下虽只有自己一个女儿,但从未纳妾收房,亦不沾花惹草,府中大事小情全凭母亲安排,不知惹得多少京都贵妇羡慕。
故忍不住问道:“那您和父亲呢?”
吴夫人未料得女儿如此发问,忽又听着外间有人说话,遂问道:“是谁?”
春篱进来回道:“通判傅二爷家的妹子傅秋芳过来,听说大小姐回门,特送来一些绸缎作礼。我刚回太太小姐忙碌,已打发了。”
吴夫人道:“哪有今日上门送礼的?”
春篱道:“听说是老爷召傅二爷过来议事,这傅秋芳便也跟着过来了。”
吴夫人没说话,春篱退下。
槿乔问:”这傅二爷是谁?“
吴夫人冷眼道:“还能是谁,通判傅试,一家子暴发户,近些日子天天巴结你父亲,都快成了门客。你成亲那日,他家把攒了几辈子的黄龙玉送过来,老大一个,我嫌粗陋收在了库房。“
槿乔止不住笑:“母亲何以如此厌恶,孩儿甚少见母亲这样说话?”
吴夫人冷笑,“你不知道,那傅试的妹子傅秋芳,算是有几分姿色,那傅试原一心盼着靠他妹子与豪门联姻,可也不想想自家什么根基,哪家看得上他。这一耽误就到了二十三岁,如今成了老姑娘,嫁不了豪门公子,竟想着给你父亲做妾。”
槿乔一惊,\"父亲可是说了不纳妾的?”
吴夫人道:“你父亲是说了,可你那裁缝娘出身的奶奶动了心眼,说什么长子无后,一门心思要给你父亲塞一个。那傅家,也是看着我就你一个女儿,虽是做妾,若生了儿子,也扬眉吐气成了宅门夫人,三天两头的来,真是痴心妄想。”
槿乔哪里想到还有这样一段公案,只得安慰母亲。
母女俩屋内说着体己话,可怜那傅秋芳,在春篱处受了白眼,哥哥又在吴大人房中议事,只得自己带小丫鬟出来,亦不敢在厅房处停留,遂自去花园里。
吴府朝中新贵,又逢嫁女喜事,园中一派繁花锦绣,正可谓“百丈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啼花戏蝶千门侧,碧树银台万种色。”
只是这万种风情,愈发衬得傅秋芳心意黯然,又见那曲径之处,青苔白花,自有一派幽静,遂不觉寻静而去,口内道:当年不肯嫁出春风,无端却被秋风误。
正黯然神伤,忽听一阵飞鸟扑簌而起,又有人道:盛夏未至,何以就悲秋呢?
欲知此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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