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关系

　　“现在你们这些小年轻，不管胳膊腿脸还是哪哪伤了，问起来都是摔的，现在这外面的路有这么不平坦么？”女医生给祁凡上药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吐槽。

　　祁凡看着自己的胳膊，带着一丝玩笑的语气，“别说还真是。”

　　“你以为这种伤口我处理的少了？”医生抬头睨了他一眼，“十个有八个都是出去打架造成的，你这还算好的，下手轻了。”

　　“......”祁凡无言。
　　下手轻了，大半夜给疼醒？

　　“行了，也就软组织损伤，好在之前有冷敷过，伤口不是太严重。”这医生缠完绷带，一撒手，拿起笔开始填单子。
　　“止痛药、消炎药记得饭后吃。三天后要觉得没什么事了可以自己拆了，拆了后还是适当多上点药。要还痛的话来我这再换一次药。还有多吃点清淡的，不要沾水，避免剧烈运动。”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有意地抬头看了看坐一旁的秋郁。

　　接收到眼色的人，蹙眉回应了过去。
　　那刚句话到底是他听得太懂了还是没听懂？

　　医生也没有再说什么，扯下手里的单子，递给坐在旁边的人，“没什么了，一楼左转找人拿药。”

　　“......谢谢。”秋郁接过单子，轻声道了谢。
　　这单子是不是多少递的有点顺手了？

　　两人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恰巧到正午。

　　祁凡荡着手里的一袋药，“出来一趟，满载而归。”
　　这嬉皮笑脸的动作被秋郁一个眼神吓收了回去，“不是，我哪知道出去吃个饭还能遇上这种事儿。”

　　秋郁：“我没说这件事。”
　　“那你指什么？”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就别傻愣愣地冲上去了。”
　　祁凡依旧不明所以，“什么？”

　　“回去了。”秋郁没有再给他解释什么。

　　“回学校？”祁凡问。

　　秋郁脚步顿住：“回家。”
　　“嗯？”听到这个回答的人有点意外，转头疑惑地看着他。

　　“请了一天的假，不用特意赶过去。”

　　祁凡一听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行，今天可是你带我逃课的啊！”
　　秋郁笑着应道：“嗯，我带你逃的。”

　　两人闲着没什么事儿，到商场吃完午饭，又逛了圈超市才回到家。

　　刚走出电梯，祁凡停住脚步左右看了看，犹豫该往哪边走。

　　“怎么？”秋郁问。
　　祁凡：“想走哪边？”

　　秋郁稍稍有点不解，上前伸手贴在了他额头上，像是在自说自话，“手上的伤这么快就转移到脑子了？”

　　祁凡一把扯过他贴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没好气骂道：“你大爷的秋郁，你脑子才有问题！”

　　秋郁当然明白他刚才问的什么意思，只是开了个玩笑想看看他的反应，没想到正如自己所愿。
　　便笑了笑随口道：“看你。”

　　祁凡：“行吧，反正一个人也是闲着，不介意的话到我这边坐会儿？”

　　秋郁点头。

　　进门后秋郁习惯地将门给关上，随后将从超市买的一大袋东西放在了桌上。
　　从里面拿出一瓶酸奶递给刚躺上沙发的人。

　　“谢了。”祁凡接过酸奶，再看着那一袋子，“我说你多大人了，还这么喜欢吃零食。”

　　“闲。”
　　秋郁嘴里就蹦出一个字。

　　祁凡：“嗯，您高兴就好行吧。”说完又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酸奶。

　　转念一想，这人好像挺喜欢喝酸奶的，就是给自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且……网吧那次，也收到了酸奶。

　　“秋郁。”祁凡突然喊道，果然还是想问清楚。

　　这两个字让本来还在找东西的人瞬间抬起头看向他：“怎么？”

　　“你……”祁凡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才决定开口，“你搬来这里后，有去过网吧吗？”

　　“去过几次。”

　　“就楼下那个呢？”
　　“去过。”

　　“什么时候去的？”

　　“开学前。”

　　祁凡的感觉已经很强烈了，便继续追问：“那你......”
　　秋郁被这一连串无厘头的问题搞得有点摸不清方向，直接问道：“你想说什么？”

　　“咳！”祁凡感觉到自己的想法被发现了，才清了清嗓子道，“就，你在那网吧有没有给别人买东西什么的？”

　　秋郁一笑，便了然：“有啊，不过不是别人，是你。”

　　祁凡并没有想到他会承认得这么快，缓好一会儿，才反问道：“你当时认识我吗？你就买？”

　　秋郁依旧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算是认识了吧，毕竟前一天才跟你撞个正着。”

　　“所以你在网吧认出我了，不会又想给我投毒吧？”此时祁凡装作一脸要被陷害的恐惧表情。

　　秋郁瞥了他一眼：“脑子里想点正经事儿。”

　　祁凡叹了一口气，随之带点抱怨的语气：“你早知道我住你对面了是吧？”

　　“嗯。”秋郁就一个鼻音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祁凡一把靠在了沙发上，抬头望着他，“好啊，合着开学后我跟我自己玩了一礼拜呗。”

　　“那你是真不知道是我还是不愿承认……”秋郁一副看清一切的眼神回望了过去，“是我？”

　　“......”
　　相对沉默，两人都看着对方，祁凡硬着头皮开口，“我......”

　　这话倒被他说到心坎儿里去了。
　　确实有想过是他，却又不愿承认是他，现在……
　　他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啊。

　　“我不是......没......那个我......”一直被一双眼睛注视着，祁凡硬是想挤出点什么话来，“我手机响了！”

　　祁凡忙伸出手摸了摸了放在身后正在响铃的手机。

　　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电话号码。
　　算了，不管你是谁，你今天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喂？”
　　“下楼......来拿东西。”
　　就这一句话明显感觉到了对面的不耐烦，也或许是犹豫。

　　接到电话就这么一句多少有点防不胜防。
　　祁凡一听稍稍皱眉：“什么？”

　　“哪来那么多话快下来......”
　　正当祁凡疑惑想追问更多之时，电话已经被挂掉了。
　　祁凡：“......”

　　挂掉电话后，祁凡吸了口气站起身来。

　　秋郁询问：“怎么？”
　　“有人叫我下楼拿东西。”
　　“谁？”

　　祁凡看了他一眼：“不知道。”

　　秋郁：“电话声音没听出来？”
　　“有点熟悉，但不太确定。”祁凡看了秋郁一眼，又望了望门外，“......得了，我先下去。”祁凡说完就走到玄关处准备开门。

　　“我跟你一起？”
　　“不用，拿个东西的事儿，哪用得着这么麻烦。”说完边开门走出去，顺手带过了门。

　　祁凡到楼下的时候，就发现一个人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和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他倒还有点迷茫到底是不是这个人，没想到刚走近都还没开口问。那人三两下把手里的口袋塞进了祁凡的怀里，这让他多少有点猝不及防。

　　两人自始至终也没对上过视线，等到祁凡反应过来的时候，留下的就只有背影了。

　　他仔细看了看口袋里面的东西，全是跌打损伤，止痛的药，涂的抹的贴的都有。
　　这是，知道他胳膊受伤了才给买的？
　　那知道的人......又有几个？

　　“哎！”祁凡想叫住他，但对方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往前走。
　　“邵雨......”这两个字一出，对方明显一愣，但刚收住的脚步也没停留多长时间，又抬脚准备离开。

　　祁凡见他对这俩字有点动摇的架势，便知道了，只看着手上这一袋子的东西，轻声说了句“谢谢”。

　　走到门口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自己走的时候不是关好了门的吗？
　　拉开门一看，秋郁正坐在沙发上玩着游戏。

　　“回来了？”秋郁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将视线回到了手机屏幕上。
　　“嗯。”祁凡将门关上，“我这出去的时候不是关了门的吗，你给开的？”

　　“你没带钥匙。”秋郁言简意赅。

　　祁凡左右掏了掏口袋，才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带。
　　“那谢了。”

　　秋郁问：“知道是谁送的了吗？”
　　“大概知道了，这都是外用的药膏，知道我受伤的人没几个。”
　　“嗯。”

　　“？你就嗯。”
　　这人就没有好奇心的吗？换自己早就问到底了。

　　秋郁挑眉：“那我......嗯？”
　　祁凡：“......”

　　“你不想多说，我就不多问。”说这句话的时候，秋郁一个头也没抬过。

　　见秋郁一直埋着头苦干，祁凡好奇地走到他身边：“玩什么呢？”
　　“......”秋郁未说话，只是手上继续操作着。

　　祁凡盯着手机屏幕，瞬间眼睛一亮：“牛啊，你这猴子战绩行啊。”
　　“太久没玩。”
　　“下把一起呗。”说着拿出了手机。

　　“你这手？”说到这秋郁才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胳膊。

　　“不碍事，我用手打，又不动胳膊。”
　　“......”

　　因为有那么久没玩了，祁凡要玩的话还得等更新。
　　在等待的空隙，又朝秋郁那瞥了一眼，【double kill】

　　祁凡看着这流畅的操作有点傻眼，这人是玩游戏的空隙顺便听了个课吧？

　　微信好友在游戏里也是同步的，更新完后，祁凡第一时间点开了好友榜，没在线的先不说，反正秋郁的头像一眼就能看到。

　　秋郁又看了看他名字：-情书

　　接着点开了他的头像，详细资料什么的差不多被锁完了，但还是看得到他此时的段位。
　　因为新赛季刚更新完，都还在钻石和星耀来回奔波，秋郁刚好上星耀。

　　“为什么叫‘情书’？”祁凡好奇。
　　秋郁刚打完龙王，抬头看了看他的眼睛，才道：“知道有首歌吗？叫情书。”

　　“这么一说有点印象。”祁凡说着又把头凑过去看了看，“好了没？”
　　话音刚落，猴子被对面五人追着群殴了，最后一换二拿下了两个人头。

　　其实他是可以秒换装备的，但祁凡突然凑过来，热气洒在了他脖子上......后来......手就跟不上了。
　　好在队友及时赶过来，秒掉了另外两人，一波点塔，手机传来‘victory’的音效。

　　秋郁点头：“嗯，好了。”
　　“来吧。”

　　【别看了打不过邀您组队排位.5v5王者峡谷】

　　“可以啊你，这新赛季才几天，就星耀了，你不会是每天都在悄悄上分吧？”祁凡组队的同时还上前调侃几句。

　　只见秋郁面不改色，淡淡道：“要不是你手不行，你也可以。”
　　“？？？”

　　几局下来，秋郁成功上了星耀三。
　　而祁凡充分地体会到了当混子的快乐，特别是骑在打野头上的时候，秋郁的赵子龙12-1主要是因为残血的时候帮瑶瑶公主挡了个军师的大。

　　“卧槽，你这游戏技术。”两人结束了最后一局，祁凡忍不住感叹。
　　祁凡是知道秋郁要玩游戏的，因为上课的时候就见他在底下干些有点没的，但没想到这操作还挺溜。

　　两人玩得入迷，再看向窗外的时候，太阳都准备往下赶了。

　　“晚饭吃什么？”祁凡拔下充电器，起身准备看看冰箱里有什么菜。

　　秋郁看着朝厨房走去的人，只道：“点外卖了。”
　　“嗯？”祁凡迟疑了片刻，转头就问，“什么时候点的。”

　　“等复活的六十秒。”

　　祁凡多少有点出乎意料了，“你拿一分钟点了个啥？”
　　他确实看到有一场途中页面显示了秋郁退出游戏，但很快就回来了，本以为他只是出去回了个消息。

　　秋郁：“现在该吃的。”

　　祁凡更是疑惑，现在什么又不该吃？其实他对外卖这玩意儿多少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他嘀咕了几句：“家里又不是没菜。”

　　秋郁低声一句：“我不会弄。”

　　此话一出祁凡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我会啊！”

　　“手。”说着低垂着眼眸瞥了一眼他的胳膊。

　　“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话虽这么说，但还是心虚地把手移到了背后。

　　“那你别藏。”
　　“没藏......”祁凡理屈，说出来的话都没底气。

　　秋郁见此番景象，送给了他一个轻轻的微笑，并点头，“嗯。”

　　正当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你好外卖！”

　　“我去，”见秋郁正准备起身，祁凡急忙开口，跑到门边。突然又觉得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妥，“咳，我去拿......离这儿比较近。”

　　秋郁也没有拦着他。

　　“谢谢。”
　　伴随着关门声，“点了什么？”祁凡拿着袋子好奇地看了起来。

　　秋郁望着他：“自己看。”

　　祁凡看着袋子上的单据，“牛奶燕麦粥......小米粥......灌汤包，蒸饺？”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问，“这就是现在该吃的？”
　　这也太清淡了吧！

　　秋郁不以为意，点头道：“嗯，伤没好。”他将袋子里的粥拿出来，“要哪个？”

　　祁凡随便挑了一碗，“这个吧。”
　　哪碗都行，主要是他真的不怎么喜欢喝粥。

　　不对，那照这样下去岂不是这伤一天不好，就得多喝一天粥……
　　一想到这他赶忙解释：“我真没忌口这么多，以前再严重的伤我也照样火锅烧烤麻辣烫的。”

　　秋郁掀开盖子后，拆开一次性包装的勺子后，才给他：“所以不仅疼得大半夜给人打电话，还动不动就胃疼。”

　　祁凡一愣，他怎么什么都知道？但也不可否认他说的都是事实，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经常胃疼？”
　　他可没跟人说过，除了许少君知道，在学校也就有次实在疼的受不了才被那两人发现的。

　　只见秋郁眼睛往桌子下的抽屉示意：“里面有胃药，只有一半。“

　　祁凡倒吸了一口气，这都能发现？

　　“快吃，待会儿放凉了。”秋郁又将蒸饺推到了他面前。

　　“哦。”祁凡拿起碗里的勺子，乖乖吃起饭来。

　　饭饱过后，秋郁放下手机，收拾着垃圾，“等下我带出去。”

　　祁凡却开始疑惑：“你要出去？”
　　刚就见人一直拿手机跟谁聊着天，跟谁约好了？
　　毕竟他微信加了谁他也不知道。

　　但是为什么要等着自己吃完，这样是不是算耽搁人家时间了？

　　“嗯。”秋郁从袋子里拿出一小包药放在他面前，还顺手接了杯水来，“吃药。”

　　见祁凡没有反应，以为是他不愿意吃。
　　秋郁又将桌上的药和水举到了他面前，“嗯？”

　　祁凡接过，抱怨着：“看到了，别跟个老妈子一样。”

　　“看你吃完我再走。”

　　就这么急着跟别人一起？那还守着自己干什么，直接走呗？

　　经过一番脑内战争，祁凡不知道在别扭什么，语气稍显不满：“那我不吃你是不是还不走了？”

　　谁料秋郁一笑：“我倒也可以不去，但药必须吃。”

　　“……”
　　祁凡看着手里的药，想也没想就直接倒嘴里，紧接着疯狂灌水，一饮而尽后将杯子重放了桌上。
　　再加上一个不悦的眼神，一字一句道：“再、见。”

　　秋郁被这幼稚的行为弄得哭笑不得，站起身又扫了他一眼，依旧低垂着睫毛，板着个脸。
　　“那我走了，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晚上早点休息。”

　　祁凡本来不打算应声了，但秋郁后面的举动直接让他整个人抖了一下。
　　回过神来听到的是提垃圾袋和关门的声音。

　　他刚才……
　　摸自己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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