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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灵·始
佛曰: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将来心,不可得。
我八岁前的记忆很模糊,大多都是听妈妈讲的。
很多年以前妈妈在南山寺栈道上给我求过一签,签上只写了两个字“玉虚”,其他全由那和尚解释。和尚把天地大荒五行八卦扯了个遍,妈妈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最后和尚说:你女儿八岁和十八岁时会经历两场大难,福祸难知。老天若让她活着,就有他的道理;老天若让她死了,也有他的道理。
妈妈听了把他骂了一顿,上山给我求了个开光的玉佩带着,和尚的话时间久了大家就忘了。
八岁那年的一个晚上,睡梦中妈妈突然惊醒,然后跑到我的房间里,亲眼目睹我大头朝下从窗口栽了下去。她冲到窗户边上的时候发现我掉在了楼下的大葱堆上,捡回了一条命。那块时常带着的玉佩被我压在身子底下,碎了,破碎的时候刮到右臂上,留下了一道疤。
那道疤的样子像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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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样说你的劳动成果很不厚道,但这东西狗屁不通是事实。”我把那沓厚厚的纸往垃圾桶里一撇,大步向前走,“广告牌子,你可以找个梆子贴块膏药去给人家看风水了。就算不用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什么‘论’啊‘经’啊,我也知道燃灯佛祖的转世是释迦摩尼好不好?又是玉虚宫又是碧游门人的?在这么下去《封神榜》都要扯出来了…就是看不出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他拿着一张刚刚接过来的传单,看得津津有味,“说不定你偷喝了灯油。”
“所以燃灯老先生派你这只猫仙来把我这只鼠妖正法?”我打趣。今天心情好,踩马路身边跟着两个大帅哥,回头率百分百!隔着墨镜,悟空眨着一双大眼睛四处张望。
说起来今天逛街还是广告牌子的主意。早上我刷牙的时候他无端来到我身边,点点我的右臂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伤?”,我便把小时候从妈妈那里听来的故事讲给他听。他听了之后又问我“生日是几号”,我笑道“端午。因为我是端午节那天生的,所以年年端午就是我的生日,就是后天”。
广告牌子想了想,然后道,“那今天去逛街吧”。
我美滋滋的说好啊好啊,满心想着广告牌子真是越来约有人情味儿了哈,还知道陪我逛街了,是不是要给我买什么礼物?没想到我们仨到了商业街,他就一心的看传单,吃冷饮,吃冷饮,看传单… …从正午到日落。
果然…狗改不了吃…咳咳。以前早听说过,猫和狗不一样,很不通人性的,哪家的菜香就往哪家跑。今天才发觉老一辈的革命同志说得真对。夕阳西下,广告牌子喝下第十二杯草莓奶昔后,我实在忍不住了,隔着桌子咬牙切齿的道,“你喝也喝得差不多了,能告诉小女子我们这趟是来干嘛的么?”
“逛街。”他指指我手边的大包小裹。确实,难得逛街,我没少买裙子鞋子,还给悟空挑了一套休闲装。可是他呢?走进商场之后真像块广告牌子一样在大厅一杵,除了冷饮瓶子和传单以外,两手空空。
“那你呢?”我提醒他,“可是你提议来的,怎么什么都没买?”
广告牌子漂亮的凤眼从玻璃杯沿儿上看着我,原本清冷的神色被晚霞勾上了一层朦胧的暖光。
“我没找到想要的。”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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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睡?”
“别理我。”
身后的人当真不再多说,退出去关了门。我伏在书桌上转笔,转着转着钢笔掉到地上,一记轻响——什么嘛!想想老爹老娘的那通电话我就来气,什么忙不开,后天就我生日也不知道问候一声。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我干脆拿起手机给木子起发短息。
打了不到两个字突然想起来她现在是赶考生,一定忙得焦头烂额,打扰她读书不好。我正犹豫着,手机“滴”的一声,提示我有新消息。打开看,是临班的岳然。
言言,英语笔记能不能借一下?我在你家楼下,找不到是哪个门洞。 岳然
临时抱佛脚的少奶奶啊你,我心中叹一口气,给她回过去:
我马上下去,在大门口烤串店等我。 言少
拿起笔记拽起风衣,二话不说走下楼。穿过门厅时看到八尾正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悟空围着个荷叶边小围裙,在厨房兴致极高的刷碗。我心中想着还好岳然不知道我家在哪儿,要是她上来看到我屋里两个大男人还没父母,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八尾,我出去一下。”我在门口塔拉着拖鞋,反正也不是远门。
“你小心。”他盯着屏幕,换了换台。
我心中紧了一下。
平时出门他都是“嗯”一声就了事;要是他说“你小心”,那之后无论我怎样“小心”,还是要出问题。搞得现在他每次一说“你小心”我就会神经紧张——我知道他是关心我,我很感动,可是这只猫那敏锐得让人发毛的直觉我实在大敬大畏不敢恭维。
我家住的不是繁华地段,十点钟已经很静了,楼下的一排小铺子都打烊,只剩药店还亮着灯。四月末,路灯下已经聚集了些小虫子,有时候走着走着头顶会“啪”的一下。离大门口不远处,几个老大妈借着路灯和药店的光,坐在院子里聊天。夜风中飘着松树和嫩草特有的香,夹杂一点人的说笑,有什么气都消了。我走着走着就觉得心情舒爽,还不自主的哼起了小调… …
快到几位大妈身边时突然身后响起了一声“哒啦”,像是链子碰撞的声音。
嗯?
我转过头去。青白色路灯打在柏油路上,反射到光的地方模糊的亮着,反射不到的就是氤氲的黑色一片。不过可以看得很清楚,我身后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耸耸肩,转过身来抬脚向前…
哒啦。
又是一声。我转过头,还是没人。门口的几位大妈看我在这儿探头探脑的,都直往这边瞅。回声?不会吧…走了这么久怎么现在才有回声?恶作剧?谁这么变态啊。我再次转过头去,刚迈开步子,身后又是“哒啦”一声——而且这一声比之前的都要清晰,都要近!我动作一僵,下一秒撒丫子跑了出去!
哒啦哒啦哒啦… 来者不善,我越是跑那声音越是尾随着我,像是一串钥匙链摩擦碰撞,听起来特别渗人。我二话不说冲进药店,感到玻璃门在身后“砰”的一下关上才舒了一口气,也顾不上周围两个穿着大褂的姐姐一脸诧异的看着我。
滴!!
“啊!!”我一惊,一摸兜才发现是手机来了短信,岳然的。
都十分钟了,小丫头你想冻死我啊! 岳然
我一看表,可不是么。于是推上药店的玻璃门就要出去。未曾想就在我推门的那一刹那,灯火通明的药店内部映在门上的镜像中,我脖子后面不到半米,探出了一张沾满泥污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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