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ABO

　　周郁森一边心惊肉跳的在家陪着周林深，一边到处打听靠谱的心理医生，导致他“接手公司压力太大”的传闻迅速流传开来，他也懒得去解释。

　　周郁森提前和医生约好了时间，节假日一结束，他便带着周林深去见心理医生。但是他没有直说，只是告知周林深要带他去做一个常规检查。
　　周林深没有多想，虽然十分不愿意出门，但还是在周郁森的要求下跟着出门了。
　　周林深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下了车后就跟在周郁森身后，大概因为他俩有着标记的关系，直到现在周林深都在潜意识里信任着周郁森，即使他们的关系已经恶化到难以修复的地步。

　　直到他在走进诊室的那一瞬间，抬头看了一眼门边的名牌，上面的文字让他如坠冰窟。
　　周郁森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他为什么要骗我？
　　他到底想干什么？
　　自带着周煜回家以来，周林深的大脑第一次活跃起来，试图思考一些事情。但也许是它停滞太久了，一时半会竟是脑子一片空白。
　　“林深，别站在那啊，快进来坐。”周郁森朝他招呼道。
　　女医生也对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却让周林深心中的不安一点点地扩大。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因为他觉得自己最近除了情绪有些许低落以外没有什么不正常到需要来见心理医生的地方。
　　这不对！
　　这绝对有哪里不对！
　　但他还不能想明白，也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应对，只能听从他们的话艰难地走了进去，在那张属于病人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好了，家属请在门外等候吧，我和周先生先聊一聊。”
　　周郁森点了点头，拿着自己和周林深脱下的外套朝门外走去。

　　医生从周林深进门后就一直在观察他，她发现对方此刻正处于异常焦虑的状态。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慌，并无意识地用右手拇指的指甲抠弄着左手掌心的皮肤，在那里留下了一道道红痕，但他本人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机械地重复着那个动作。
　　“周先生，能和我说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吗？”
　　周林深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给出一丁点儿的反应，医生不禁怀疑他根本没有听到自己说了什么。
　　“周先生？”
　　她再次尝试同对方沟通，却仍是一样的结果，这顿时让她感到十分棘手，她最怕遇到拒绝交流的病人。
　　正当她准备换一种方式去解决问题的时候，周林深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紧绷的下颚也无法掩饰他的双颊正在因为情绪的激动而在激烈颤抖，惊恐的双眼中还夹杂着难以置信的愤怒。
　　医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愣在了原地。

　　周郁森坐在诊室门外的休息椅上，已经做好了在这里苦等一到两个小时的准备。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合眼休息一会，诊室的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周林深从那里冲了出来。
　　周郁森不明所以，连忙站了起来去查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然而他下一秒对上的，就是周林深带着充血的双眼。
　　“林深，你怎么……”
　　“周郁森！”周林深嘶吼着打断了他：“周郁森你告诉我，我到底还欠你多少？我到底还要怎样你才能满意？啊？你说啊！”
　　在周郁森的印象中，周林深从未这样的歇斯底里过，他一时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正巧医生也赶到了，周郁森立刻朝他投去求助的眼神。
　　然而对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咨询还没有开始，病人突然就情绪异常激动……”
　　“不要叫我病人！我没有病！”
　　医生连忙噤了声，生怕再刺激到他。

　　走廊上的人都被他们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周林深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汹涌而下。
　　“周郁森，”他近乎恳求的说道：“周郁森，我不会再干涉周煜的事了，你想和别人结婚或是怎样我都无所谓，我不会告诉他任何事，我会很安静的，你只要让我待在他身边我怎样都可以，真的！我、我可以和你签合同，我要是食言了你就把我送进监狱去，好不好？好不好？”
　　周郁森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和别人结婚？你在、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把你送进监狱去？你……”
　　但周林深这会儿已经陷入了偏执中，根本不肯再相信周郁森说的任何话。
　　“你想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骗我吗？你就一定要把我赶走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你说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我是赵敏芝生的？”
　　周郁森意识到这会儿已经完全无法同周林深正常交流，他甚至搞不清楚对方为什么突然激动成了这样，还牵扯出与此不相干的事情。他也不敢再随意说话，生怕再刺激到周林深。
　　“林深，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我没有……”
　　剩下的话连同口中的血沫一起被吞进了肚子里。
　　周林深疯了一般向他扑了过去，用来画画的手握成了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周郁森的脸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旁的医生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周郁森！”周林深骑在他的身上，双手死死地揪着他的衣领，眼泪全都洒在了他的颈间。
　　他盯着那些水渍，突然间露出了一个悲凉的笑容：“周郁森，你得有多恨我才能想到这种方法呢？把我诊断为精神病人，送进医院里关起来，然后你就永远不用再见到我了是吗？”
　　周林深松开了他的衣领，转而拂上他的脸颊：“哥……”
　　他抖着嘴唇还想说什么，却是梗在了喉间，一个字也没能挣脱出来。

　　周郁森被他的话震惊到无以复加，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臆想出了这些事情，又为何不听解释，执拗的相信着不存在的前因后果。
　　周郁森被扑倒的时候撞到了胳膊肘，这会儿才从疼痛中缓了过来。他尝试着想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安抚住周林深。

　　突然间他身上一轻，周林深被两个护工一左一右的架了起来，另有一人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给他注射了一种药剂。
　　“是安定。”医生在周郁森问出口之前先行做出了回答：“病人情绪过于激动而且出现了攻击行为，我便联系了护士站，希望您能理解。”
　　周郁森点点头，算是做出了表示。
　　他站起来的时候周林深已经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只有那双眼睛在失去意识的前一面还死死地盯着他，带着难以言喻的眼神。

　　那眼神里所包含的情感太过复杂，让周郁森的心底冰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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