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有你

　　接下来的两天程果带着陈青文游览A市的各地，她们游玩拍照，互相斗嘴，好不快活。周末下午回来，陈青文拖着两条快断了的腿，瘫坐在沙发上。
　　陈青文：“我快死了，我快死了，不能这么浪，晚上就不要出去了，明天再坐一天车，后天不要上班了。”
　　程果：“我也是，还是躺尸舒服，旅游什么的完全不适合我。”
　　陈青文打开手机相册：“来，果果，看看我这张好看吧，我们选几张发朋友圈。”
　　程果：“好，这两天拍的我发你微信。”
　　陈青文：“记得发原图。”又过了一会儿，“啊，你是魔鬼吗，怎么不用美颜相机，太丑了。”
　　程果：“美颜太麻烦了，为什么要活在谎言里。”
　　陈青文：“你美你当然这么说，不行我要美颜下。”说着坐起来p照片。
　　程果：“记得帮我也美下，美好了发给我。”
　　陈青文：“太气了，仗着脸小欺负我，我要找单人照。然后双人的把你p丑点。”
　　程果：“靠，信不信我弄死你。”说着程果坐过去，他们两个贴在一起看着陈庆文p了半天图，感叹她的技术，她竖起了大拇指：“嗯，不错不错，这一年不见厉害了很多。”
　　陈青文得意的说着：“那是，来发给你，发朋友圈。”
　　程果点开微信：“好，发什么？”
　　陈青文：“我给你文案【许久不见，甚是想念，让我们浪到天涯海角】，确定，好了到你了。”
　　程果：“好。”她选好了文案，又像是想到什么，“算了，不发了。”
　　陈青文：“为什么，发吧发吧。”
　　程果：“发了没人看，没啥好发的。”
　　陈青文：“自己看啊，我看啊。”
　　程果：“好吧，等下发，肚子有点饿了，先叫外卖。”程果没有再说什么，她若有所思。
　　她们两个吃完了外卖，又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看电视。
　　陈青文开口：“果果，我明天要走了，好舍不得你。”
　　程果：“我也是，要不你不走了吧，留下来陪我。”
　　陈青文：“我也很想啊……”
　　程果：“哼，不要说了，根本就是不够爱我。”
　　陈青文抱着她：“没有的，我最爱你。”
　　陈果推开她：“行了，这两天太肉麻了，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吧。”
　　程果坐起来看着程果：“程果，这两天，我一直都想问你，但是又害怕，你不说我也不问。”
　　程果：“我看出来了，想问什么问吧。”
　　陈青文：“为什么突然离婚了。”程果坐着想了很久，然后开口：“其实，很乱，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程果想了很久才理出一点。
　　程果：“那天晚上我看到他许茹婷给她发短信，说是她很伤心和男朋友吵架，家里人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什么之类的。程然没有回她，但是我看了还是很生气，要求他打电话给许茹婷让她以后别联系她，并且要她删除她的所有联系方式，但是他不要。”
　　陈青文：“许茹婷？之前听说程然喜欢她。但是我听说她毕业就出外省读了而且交了个男朋友，好久了。她为什么会突然找程然？程然出轨吗。”
　　程果：“不是，他没有，我知道他们没什么，但是我就是生气，可能是刚生孩子我情绪不好，而且那天我刚从我妈那里回来，我妈一直都不待见未然，说了他一些不好的话，我当时很听我妈的话，心理不舒服。再加上想到他们之前，我就气不打一处上来，就开始和他大吵，吵得很凶，后来他爸听到了，就上来骂我，骂得很难听，威胁我离婚。我生气，就踹了他爸一脚，用最恶毒的话骂他，未然打了我一巴掌。”
　　陈青文：“他居然打你！”
　　程果：“是因为我打了他爸他才会打我，程果继续说，“当时我也是像你一样很生气，然后抱着孩子要走，他们家关着门不让我出去。“
　　陈青文：“他们对你做了什么。”陈青文心疼的看着她，程果当时一定很无助。
　　程果平静的说着：“没什么，因为我情绪激动，未然想让我冷静点，但是我冷静不下来，我拿着剪刀剪衣服，咒他爸去死，发了疯一样。我一个晚上没睡，第二天抱着孩子跑了出去，未然开车追着我，我让未然跟我离婚，他不肯，我折磨他，抱着孩子要跳车，我威胁他去拿户口本，他没办法只能开车去拿户口本。”
　　陈青文没说话。
　　程果：“然后我把孩子给了我妈，偷偷拿了家里的户口本，要他跟我去民政局离婚，之前我一直要闹离婚，但是都没有离成。你不知道我发疯起来什么样吧？……路上，未然哭了，他185的大男人，被我折磨哭了，你看我，我多坏。”程果脸上没有表情的说着，“然后我开始后悔了，但是他车开得越来越快，我们很快到了民政局，签了字。”
　　程果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冷漠的讲着。
　　程果：“其实我在看到未然哭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我想只要他的车调转方向，我就不离婚，我很想开口说，我不去了，但是我还是没有说出口。我到现在还很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开口。从民政局出来后未然送我回家，一路上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只是眼泪一直掉，到家了之后也没有上去看孩子，而是直接走了。”
　　陈青文：“可是，你们两个感情那么好，我们都看得出他很爱你，吵架什么的他也都让着你，你也刚生了孩子，我记得离婚之前几天你还给我们拍了他和孩子的合照，为什么那次吵架会一下子答应你离婚？”
　　程果：“其实，我不是第一次说要离婚，因为他没有读大学，家里条件也不好，我妈妈一直希望我找个更好的，所以一直对未然不满。每次我回去都是对他挑三拣四，我在我妈那里受了气就回去和他闹，到最后和他爸闹，大着肚子也闹，闹了好几次离婚，有一次差点就离了，就是因为大肚子不能离所以才没有离成。”
　　陈青文：“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程果：“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陈青文：“你为什么要因为你妈的话去和他闹？”
　　程果：“我现在也觉得自己当时很傻，我从不反抗我爸妈的意思，却总是折磨未然。我爸妈从小就和我说我要承担家里的责任，我被压的喘不过气，就把这些压力全部转移到未然的身上，我只一味的给他施加压力，却没有给他时间和宽容，甚至逼着他离婚，他离婚后消失了一个礼拜，我那时候真切的感到我错了，一直挽回他，求他，可是，他说已经回不去了。”
　　陈青文：“你没有维护好你自己的小家庭，为什么当时不和我说，我一定不会让你这样的。”
　　程果：“当时看你刚工作压力大，什么都不顺利，我也不想烦你，而且我并不是很喜欢讲这种事，”程果顿了顿继续说，“其实那时候我生孩子的时候你没回来看我，我确实挺难过的。”
　　陈青文愧疚的说：“真的对不起，当时是因为在培训，我就没有回去，我没想到当时你的心情已经这么糟糕了。”
　　程果：“我不是要怪你，毕竟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想即使你来可能也没用。”
　　陈青文：“孩子呢，不是你带回去了吗？怎么又在他那里？”
　　程果：“我妈妈一直带着我哥的孩子家豪，你知道的，我们家自从我哥出事就全乱套了，我爸妈每天自哀自怜，我离婚后待在家里。孩子也需要她帮忙，她其实很不情愿带妹妹的，但是后面也慢慢接受，我以为这就好了。”
　　陈青文：“后来呢？”她着急的问着，感觉不简单。
　　程果考虑了下开口：“直到有一次我听到她对着孩子说：“这孩子跟家豪一样，没父没母，养大给家豪分担点也好，等过几天去上到我们的户口，然后给果果介绍给对象。”我爸也默认了。我听完整个人都清醒了，顿时知道如果孩子给我爸妈带一定会变成第二个我，我一定不会让孩子走第二条我的路。”
　　陈青文的头皮发麻：“太可怕，你爸妈怎么能这。所以才把孩子给未然他们了”
　　程果：“是的，未然和他妈妈都和疼爱孩子，性格也温和，我觉得妹妹给他们养会更好，而且……”
　　陈青文：“什么？”
　　程果：“我也想让未然看在孩子的份上，能不能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原谅我。”
　　陈青文震惊：“你还想和他在一起？”陈青文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程果：“是的。”陈青文很想说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们是不可能的，但是她没有说出口，她知道，程果现在就是靠着这个念想活下去的，她怀疑程果有抑郁的倾向，昨天她看到她静静的站在阳台上站了很久，留着眼泪，一动不动的。
　　陈青文：“是啊，我看她之前对你那么好，你们认识那么久，谈了那么多年的感情，我都很羡慕你们，大家都说你们很般配，郎才女貌，又那么刚好，都姓程，同性恋。”
　　程果笑了笑，这个同性恋的梗就是出自陈青文之口。
　　陈青文握着程果的手：“果果，以后什么事都要和我说你知道吗，发微信，无聊的时候就找我，你不在的这一年我很担心你，什么话都要和我说，大事小事都可以，姐妹永远都站在你这边，和你永远在一起。”
　　虽然是很老土的话，电视上也听过无数次，但是真的听到了，程果还是觉得很暖心，很感动，她哭了，这次是为了陈青文。
　　认识程果这么多年她头一次看她哭：“其实这些事情讲出来，我心里好过了点，这是我这两年来说的最多一次话，你这次能来我真的很开心。”
　　陈青文：“如果还当我们是朋友，就不要说这种话，不要什么都闷在心里，答应我，好吗？”
　　程果笑了笑：“好。”
　　她们两个眼眶泛红，吸了吸鼻子，握着手不放开。
　　爱情会变质，但是友情会越久越醇，无法代替。

　　第二天，程果送走了陈青文，她们两个依依不舍的在车站告别。
　　陈青文：“果果，以前都是你罩着我，现在你还是得罩着我知道吗？一定要每天和我聊天知道吗？”
　　程果：“我还以为你说要罩着我，怎么不按套路出。”
　　陈青文：“我不行的，你知道的，今年还是不回家是吗？”
　　程果：“是的。”
　　陈青文：“真羡慕你，等我下个月就来找你，很快的。”
　　她们两个抱了一下，陈青文才进检票口。看到手机微信发来开车了的信息，她才坐着地铁走。
　　陈青文：【姐妹永远和你在一起】
　　果果：【老土】
　　程果的脸上泛起了微笑，然后发了一张她和陈青文的合照，配文句号。
　　陈青文看着朋友圈笑了下，按了点赞，然后评论：【把我拍的那么丑，丑拒！】
　　学生时代的陈青文表面大大咧咧，但实际内心自卑敏感；程果看起来傲娇自负，实际内心善良细腻。以前陈青文总是会因为原生家庭不开心，但是从不显现出来，但程果知道，却什么都不问她。她喜欢程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问程果，程果总是有自己乐观积极的见解，这深深的感染着陈青文；如果说喜欢还不如说是依赖，或许是程果比同龄人都大一岁，平时总是显现姐姐的架势，她总是宠着她，上课叫她起床，周末和她回家，只要是程果在她身边，她都觉得很有安全感，她总对程果说，只有你能使唤我。程果高考失利没有复读而是选择了一所普通大学，陈青文就选了和她一样的学校，就是为了能和她在一起，即使后面不在一个校区，她们也经常聚在一起。因为她觉得，除了程果，没人会对她这么好。
　　程果不在的这一年，她改变了很多，经历工作上的事。表面还是大大咧咧，但是实际已经能独挡一面，她聪慧通透，真正的摆脱了以前的负面情绪，但唯一不变的是程果在她心中的位置。
　　陈青文自以为和程果是最好的朋友，对她有一定的了解。但是这次之后，她才知道，她有多不了解她。以前乐观开朗都是表象，她实际自卑又骄傲；以前冷静懂事，但是一遇到事情其实也会紧张无助；一直以为她什么都无所谓，实际上她敏感没安全感；更重要的是，她以为是程然爱她更多，却没想到程果用情更深。
　　陈青文自责，心疼她，为什么不对她多点关心，她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选择一个人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她该有多灰心多绝望。但是还好，她现在联系了她，这一切都来得及，她一定不会再让她一个人。
　　此时正在拍戏的顾余年看着程果的发的朋友圈，他放大图片看，看了很久，然后，保存。
　　离过年只剩两天，人越来越少，程果也买了很多的吃的囤着，毕竟大过年的没有外卖，要多囤点货。
　　陈青文在网上买了很多东西给程果，她觉得她的房子太空了，要给她准备点东西，锅碗瓢盆，家乡特产，过年的对联，还有一大个玩偶，程果感觉陈青文不在身边，但是身边到处是她寄来的东西。程果打开微信。
　　陈青文：一张排队坐车的照片。【排长龙】
　　【气死我了，闹钟调晚了，这下要要排到中午了】
　　程果拍了一张她躺在沙发上的图片：【睡到自然醒】
　　陈青文：【表情包】
　　【收到快递了吗？】
　　果果：【收到了，小孩子才和玩偶睡觉】
　　陈青文：【那个是我，让你抱着本美女睡觉是你的福气，每天临幸你】
　　果果：【我用来擦脚】
　　陈青文发了一个暴打的表情包，程果笑了出来。
　　她翻了翻朋友圈，陈青文发了一个朋友圈：【工作到这个时候回家的都是勤劳的孩子】并配了一张自拍。她又往下翻，程然发了一条朋友圈，一张小女孩吃饭的照片，配文：宝贝。程果一下子就认出了照片中的孩子是她的女儿。她点了保存。她的心情大好，开始打扫屋子，这时候手机电话响起来了，是程母。
　　程母：“果，你还不回来吗，明天就除夕了。”
　　程果：“除夕要加班，回不去了。”
　　程母：“什么工作过年不放假的，你哥哥没用，你姐也整天找我要钱，家里就是算个人了，你还不回来。”
　　程果不想听了：“我也不是人，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话。”
　　程母：“你就为了那个男的这样，不要父母不要自己的女儿，过年不回家。”程爸抢过手机：“果，你在哪里。”
　　程果听到爸爸的声音一时心软：“我在外面，很好，真的公司有事，等有时间了我就回去。”
　　程爸爸：“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程果：“知道了，刚才给你打了两万收到了吗？”
　　程爸爸：“收到了，以后不要再给我打钱了，你自己留着，我们不缺钱。”
　　程果：“找你借的5万块还没有还清呢。”
　　程爸爸：“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还什么，我是你爸爸，你还的清吗？”
　　程果知道自己不应该说这些，她放软语气：“知道了，以后不说了，我先上班了。就这样吧。”
　　她坐在沙发上叹着气，又想到孩子，心中一暖又继续打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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