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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新娘(三)
深夜,乌云蔽月。阴冷晚风呼啸而过。
谢商言一把捞起猫托到头顶趴好,换来几记掌印也无所畏惧,只缩着脖子打颤,“好冷。怎么降温降得这么快。”方才还惠风和畅呢,一入夜,连窗咎都结起了冰晶。
呼出的气息挂着细颗粒状的冰霜,几人从书包里随意拨拉出几件外套套在身上,依旧是无济于事,只得又偷了屋子里仅有的两条毛毯裹上前进。
越屈捣着步伐快走两步,追上前方被冻的一脸木然,显得整个人呆楞楞的淡薄身影。“你把毯子让给我们,真不冷啊。”
那人扭头,脸色空茫,嘴唇青紫,茫然的眼神忽悠悠转了转定格在越屈的脸上,“哦,哦,不,不冷,得得得得。”牙齿控制不住的上下颤抖,令人齿酸的撞击声清晰地被吐了出来。
嘴角忍不住抽搐,越屈默默拉下身上的毛毯呼到对方头上。
“不,不用。”细细的嗫喏声抗议道。
都这样了还瞎逞强个什么劲儿……他壮士断腕般艰难地拍拍刑千译瘦弱的肩膀,赶忙转移话题,“我说咱俩把行李都拿了过来,其他人怎么办?没有衣服又没有食物的。”又冷又饿,想想都凄惨。
这个方法果然奏效,顾不得将毛毯推让回去,刑千译僵着脸顿了顿,专心回答问题,“食物的话就地取材应该不难。衣服确实是个问题,但是小O那里应该有很多火令符,所以……”
“等等!”被人突然打断话,刑千译歪歪头,茫然的眼慢腾腾飘过去,却见越屈表情严肃,漆黑的眸灼热得烫人,“火令符是什么东西?”
“所以我说啊,大哥!”谢商言薅了把鼻涕,又重重打了个喷嚏,把头上取暖的猫也甩下去了,猫也不计较,只用双可怜巴巴的含泪大眼楸着那满脸愧疚低头不语的人。
“你有这好东西不早点拿出来!哎呦冻死爷了。”怎么你定我的时候不见你忘了用!看着对方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底,谢商言咽了咽,后半句话只好吞回肚子里。
几人已经磕磕绊绊地走到村子西边的麦田边缘了,一栋孤零零的茅草屋伫立在尽头,离最近的小院都约有五十米远。
草屋是普通的草屋,门前有个花圃。夜半时分,各式各样奇异艳美的花争相绽放,原是寒风凌冽,在此处却是春花似锦,甜腻的香气熏得人飘飘然。
蓝色的旗罗伞扇立于两侧,精美的刺绣绘于蓝色罗扇上。越屈走近来看,才发现那白色的大鸟有着华美的扇形尾羽,竟是一只洁白高贵的白孔雀。
“咦?这里不是仙女姐姐的家吗?”某纯情少年后知后觉道。
他一步蹿了过来,抓着越屈嫌弃挣扎的手,慌张极了,“我,我还没准备好!干干嘛这么快来嘛~”动不动本大爷叫唤的糙爷们突然摆出扭扭捏捏的架势,看得越屈频频泛呕。
尽量保持自己完美的微笑,他不动声色甩开某人,拍着他的肩膀郑重道,“准备啥?实践出真知。上吧少年。”
扭捏的人疯狂戳着手指,抬眼悄咪咪看他,“不,不好吧。”
“夜深露重,外面风大,几位不如进来坐坐。”温柔如水的声音飘来,美如碧月的少女静静立在草屋门口,她身着月白素衣,似是脱了外褂只露单衣,腰挂美玉,含笑看向他们。
越屈淡定点头应道,“打扰了。”遂往前走去,然走过几步发现后面静悄悄的,回首望去,便看见只浑身通红的大虾米傻呆呆的立在原地挪不动腿儿。
一手领着大虾米的耳朵,一手拽着魂游天外似在发呆的某人,越屈心累的将二人拖进了屋子。
屋内很整洁,不大的中堂只有架简陋的圆桌和几把椅子。两侧门扉挂着门脸布,里面似乎是卧室。少女莲步轻移,从厨房端来一壶茶,为每人斟满。
“谢谢。”微笑接过,越屈佯装抿茶,实则只是微微碰壁,他用余光微微扫向一旁。
一架华美的衣裙正静立一旁。蓝色鲛纱静若海波,双侧广袖曳地留香,月白锻彩绣成腾云腰封,下坠银边蓝摆十二股留仙裙,白孔雀翠绿尾羽雕琢三尺许,裙摆波光粼粼,在橙红烛火下美不胜收。
这件衣服存在感太强,想叫人忽视都难。虽然有些不同于他的认知,但是这种式样似乎是……嫁衣?越屈不动声色地挪回视线。
“这么晚了,诸位再走回去也是麻烦,小屋简陋,后方有一棚屋,虽然不比翁婆那里暖和,却也能住人,诸位不如在此处歇息。”蝶衣坐在嫁衣旁如此温柔建议。
越屈好奇,“你不问我们为何来?”
“不问。”蝶衣摇头。
“这是为何?”
“我知晓。”
拖住茶杯的手微顿,越屈挑眉看向她。月一样美的眼温柔似水,那弯月中心映着他的身影,“约是十年前,我曾遇一高人。他对我讲过,十年后的今日,在我出嫁的头一天傍晚,我会遇到远道而来的客人。届时,只需顺其自然便好。”
“顺其自然?”
“顺我意,亦是顺你之意。”
有意思,越屈感兴趣的笑笑。
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从旁边惊叫起,“出嫁?”沉浸在爱情中不可自拔的少年用破碎的表情看着她。他,他还没告白呢,心上人就要嫁人了!
越屈一把按下蹿起来的大脑袋,无视失恋少年泫然欲泣的表情,只淡定地对蝶衣道,“你想要我们如何做?”
蝶衣摇摇头,美丽的笑颜绽放生花,“你看到远方那座最高的山头了么。山的顶峰有一座天赐阁,阁中有一人,是我们此方土地的守护神。我要嫁的,便是他。”
茶的温度熨烫着冰冷的双手,贴在腰身的火令符也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气。越屈漫不经心扫过手表,心道,那天赐阁中之人,恐怕不是神,而是僵尸吧。
“那同我们有何关系,明日我们不就要离开了吗?”
她素手轻抚那海般美月般柔的华美嫁衣,白皙的手与蔚蓝的鲛纱映衬鲜明,“这场婚礼十年一次,不容有失。是村中最大的事情,所以几位的出现在此时太过敏感。可我知晓,恐怕诸位的目标,就是那天赐阁供奉的天之雮吧。”
“‘嘀’,任务更新,获得‘天之雮’(0/1)”
“咳咳咳。”耳边乍然响起的电子音,惊得旁边失落地以灌茶来纾解的谢商言少年一个趔趄,看他这瞪得溜圆的眼睛,越屈也懒得问了,大致觉得他们收到的信息应该是一样的。
一把捂住谢商言张口欲言的嘴,越屈微笑地对满脸困惑的蝶衣笑道,“别理他,他有病,经常抽风。”
“唔唔唔!”当着神仙姐姐的面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蝶衣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笑,为他递来方素帕。那手五指纤细,白璧无瑕,没有一丝瑕疵,帕是蓝色方巾,其上缀着淡淡的幽香。行动间,带动腰间悬挂的碧玉绿意盎然。
越屈默默看了半晌,道,“我们确实为了天之雮而来。却不知姑娘你的愿望是什么?这嫁衣如此美,想必是下了功夫的。可是姑娘心中不愿?”
“愿,与不愿,岂是小女子一人说了算。”浓浓的哀愁渐渐爬上她的眉头,黛眉下是一双含情眼,里面刻满忧伤,“你们有所不知。我族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能够绵延至今,全靠天赐阁那位大人的庇佑。然而那位大人每过十年便要迎娶一位新娘上山。新娘自出嫁那日起,便再也不曾下过山,没有人见过她们,更不知其是生是死。我一针一针绣了这嫁衣,心中却不是喜,只有忧。小女子虽非贪生怕死之辈,可一想到这前路漫漫,再也不能看见亲人一面,便觉难过。”
“那就不嫁了!”一番如泣如诉的陈述说得谢商言热血沸腾,怒火冲天,撸袖子挽胳膊喊道,“仙女姐姐你别怕!我保护你!十年娶一个,那老东西也忒不要脸了!”还一口气娶了这么多漂亮姑娘,也不怕累死他!
蝶衣听闻连忙慌张起身,阻止他道,“少年慎言!守护神大人毕竟护佑我族,我心中虽担忧,却无怨恨,相反,是十分感激大人的庇佑。只不过思乡之情甚重。失言,失言了。”
不,姑娘你说晚了。恋爱中的少年是盲目的,尤其是面对情敌。越屈支着下巴,看戏般瞅着那狼血沸腾直想一口气冲上那天赐阁将里面的人狂揍一顿的某少年。
“仙女姐姐勿要多言,见人有难,我男子汉大丈夫,岂有不帮之理!”
呦呦呦,刚教会他的文言文就这么快活学活用了,这脑袋还没傻到家啊。越屈小小打了个哈欠。
“可守护神大人法力通天,我怕连累你们可如何是好!”仙女姐姐西子垂泪,美得不可方物。
少年涨红了一张脸,摆着胸脯直喊,“不怕!有我呢!我可厉害了。”
……
“那,就拜托诸位了。”最后,美人笑盈盈将他们送到门口。越屈示意保持沉默的刑千译接过手中抓着的后衣领,将挥舞着四肢不愿意走的老厉害拉远了。
真是白痴!这么容易就中了美人计!没看美人都要笑出朵罂粟花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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