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的距离

　　九月底的一个周末，韩龄突然打电话约郑亦乔喝酒。两人约在一个清吧，特意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因为时间还早，周围的桌都没人，因此安静的只有歌者缓缓的歌声。
　　这样的环境，让人放松之余，又让让有些淡淡的伤感呢，大约也跟角落那闪着幽幽蓝色光焰的灯有关吧。

　　两人坐下，韩龄的情绪有些不高，总是在走神的样子。看着桌上调好的酒，韩龄只是盯着酒杯里流动的色彩看的入迷。
　　“我说韩龄，你不会约我出来就是看你发呆的吧？”郑亦乔先打破了沉默。

　　韩龄瞠了他一眼，“我没发呆呢，只是暂时不想跟你说话。”
　　“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郑亦乔无辜啊，他们好久没聚过了，无从得罪啊。“行吧，就当我得罪你了，先喝过吧，就当是祝贺你高升，应该从来没有人三十岁之前就做到一个集团人事总监的位置了吧？你真是我见过的人里面上升速度最快的。”

　　韩龄的公司是上市公司，员工超过一千五，她大四的时候就进了这家公司，从助理开始做起，一步一步，只用了六年时间就升为人事总监，管理着人事部二十几个人呢，是整个公司的神话啊。
　　“是啊，我很优秀么，我也不自谦。要是舒因还在，她也能达到这样的高度！”韩龄眼睛在放空中。

　　郑亦乔冷下脸来，“你非要提这个来伤我心么？”
　　韩龄端起酒杯，碰了下郑亦乔的酒杯，“你以为我提起来好受啊，时间过了这么久，不想还好，想起来就疼。不过好在，繁忙的工作让我很少想起，你也一样吧，你比我更忙呢。”
　　“说起工作繁忙，你好似也太沉浸在工作中了吧，你看看你，化了妆都掩盖不了你额头上的那颗痘。呵呵，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证明你青春还在啊。你今年二十八了吧，真不打算找个男人么，我公司里可还有很多单身男士哦！”

　　“去你的！”韩龄摸了摸自己额头上那颗痘，有点痛，这是她前段时间熬夜后遗症，不由感概下真老了啊，熬了一天的夜要一周时间才能恢复过来，以前那可是经常通宵的主啊。
　　“你别光顾着说我，你又怎么样呢？有没有想过给宇童找个妈妈呢？”
　　郑亦乔微愣，失笑，“怎么今年来，大家都给我说这个问题？”

　　看着韩龄讶异的目光，郑亦乔解释道：“两边爸妈过年过后就一直劝我，整的我现在都不敢接他们电话了。说起来，你也建议我新找一个人么？”
　　韩龄喝口气，笑道：“你这话真让人心生歧义，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你找不找其实也不关我什么事，其实我们一开始的交集只是因为同一个人。不过，这么多年朋友，想象一下，要是你今天突然带个女人出现在我面前说是你新女朋友，我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不能接受吧，但是现在并不是这样的情况，所以，反而能接受呢，而且，还主动劝解你啊！不过，你说‘也’是什么意思？”

　　郑亦乔无奈摇头，“真是做领导的，真会抓字眼。过年的时候，我答应过微微呢，至少最近几年都不找，不过，我看得出宇童想要一个妈妈啊，所以，现在我也没有可以回避了，当然也不主动。”
　　韩龄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了，“为什么你会那么在意小微的想法呢？”她的语气有些不好。
　　郑亦乔微怔，在她考究的眼神中有些败下阵来，只能喝酒掩饰那一刻的情绪波动。

　　见他不说话，韩龄的眼神更加不好，“亦乔，小微，她只是一个妹妹而已，舒家两老都不介意你从新开始人生，你为什么会答应她不找新的女人呢？”
　　郑亦乔放下杯子，坐正身子，问道：“韩龄，你究竟想说什么？”
　　韩龄深吸一口气，“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太过在乎小微的想法了觉得奇怪而已。亦乔，我很担心……”

　　见她欲言又止，“你担心什么？”
　　韩龄轻哼了声，“你应该知道我担心什么的，你刚才那一瞬间的反应真让人琢磨。亦乔，作为舒因最好的朋友，也是你这么多年的朋友，我真不反对你从新开始你的生活，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宇童。不过……你现在，你心里……我不说你也知道的，如果真的向那方面发展，我会坚决反对，我相信你父母舒家父母都会反对，或许，舒因也不会接受！”

　　郑亦乔在她紧迫的目光中垂下头，“你想太多了。”
　　韩龄苦笑，“但愿只是我想太多了。”
　　她看着眼前郑亦乔沉默的脸，其实这个男人这两年老了很多啊，常常给她以疲惫的感觉，双眼失去了她熟悉多年的神采奕奕，变得更加的温润了吧，或许，只有在某个活泼的身影上才有了些特别的神气。

　　可惜，自己也扮演了一回恶人，她是敏锐的女人，在跟舒微的通话中察觉到了令人担忧的一些事情，那个女孩也没察觉到吧，但是被她这个旁观者看清了，所以今天才约郑亦乔见面。郑亦乔的反应还在她可预知的范围内，从他这里来看，一切还是可控制的。

　　两人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一切点到为止，是韩龄把握的度，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郑亦乔。以多年朋友的了解，至少他这边不会出现让人担忧的事情。
　　随后，两人就说了些闲话，说说最近工作的近况，交流了一下在工作上的看法。韩龄是一个非常优秀的HR，可以给郑亦乔很多的建议。
　　出酒吧时，两人都有些微醺，叫了两俩的士，向两个不同的方向驶去。他们住在城市的两端。

　　回到家，郑亦乔的酒都醒了大半，拿了一瓶冰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里不断闪过的画面，眼神就飘忽起来。好像电视里都在播放自己的人生，恣意昂扬的少年时代，刻骨铭心的爱情，痛彻心扉的死别，以及不辨方向的未来。

　　“哎！”重重叹口气，捂住脸倒在了沙发上，一时头脑忽满忽空。
　　就这样混乱的思绪中，差点睡了过去，电话声音忽然响起，将有些迷糊的他惊醒。拿过来一看，是舒微的来电。

　　从未有过这样的犹豫不决，只是一个电话，就让他畏惧了，看着屏幕上闪现的名字，想起酒吧离韩龄的话，啊，这不是一个应该开始的事情。是什么时候起，已经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呢。
　　眼前不由得就闪现出一个笑脸，明媚如画一般。郑亦乔深呼吸，仿佛将一切未明的心迹收起，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孩在抱怨他为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郑亦乔淡淡地回应着，心越来越坚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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