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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细雪微寒夜，静籁悄无声。
墨少巽在听竹居细想墨秦对轼云桓远行求学的解释，倍感疑惑却又百思不得其解，仍旧觉得轼云桓的出走与自己成婚有莫大的关系，心中郁郁，直磨蹭至戌时末，方才踱回沁馨院。
本想此刻那昕蕊只要睡去，自己便可省却诸多麻烦，不料，沁馨院此时此点竟然仍灯火通明，娇笑不断。
从墨少巽迈进院门开始便有门外的丫鬟通报，此时再回头已是不可能，墨少巽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
待得墨少巽走进里屋，那些笑便声随小丫鬟们的悄然退去而消停了。
旦见屋中娟灯细影下，一个身着鹅黄粉衣的俏人儿婷婷而立，双手虚晃在半空，眼上蒙了一条深紫色的丝绢，小脑袋随着声音左右微晃：“咦？怎么突然这么安静哦？嘿嘿，婷儿？！小玉？！你们别装了，就知道你们躲起来了，给本公主出来~~出来~~~！”
未等墨少巽有所反应，昕蕊便循着脚步声，飞身扑过来。苦了墨少巽，若是躲开，看这架势，昕蕊非摔个狗啃泥不可，若是不躲……
也只能不躲，墨少巽堪堪受了一记美人带香风，热情如火的投怀送抱。
“哇~！可让我抓……”昕蕊还未欢呼完，那欢呼的声音竟生生被自己吞回肚子里去了，自己抱着的这个人，不是香香的，软软的，而是……怪怪的，硬硬的……！
昕蕊不可思议的上下其手，这是谁，咋触感这么奇怪？！越摸越不对劲儿，昕蕊双手一放，举手拉开丝绢，看着墨少巽背光的，表情怪异的，僵硬的一张俊脸，昕蕊大眼睛眨了眨……
安静……安静……安静……
“啊~~~~！！！！”昕蕊会尖叫，表明她的思维开始运转了。
墨少巽仍旧站着，皱着眉等那恐怖的声音消失。
“你！对本公主作了什么？”昕蕊双手抱肩，怒气冲冲的质问。
“我一直站着。”终于等到周围恢复安静，墨少巽绕过像被激怒的小猫一样的公主身边，径自坐到圆桌前，动作平缓捻熟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昕蕊脸上青白红绿地变了几种颜色，心中把婷儿小玉芳儿小翠七七八八咒了个遍，嘴上却丝毫不肯认输：“你干嘛进我房间？！”
“睡觉。”墨少巽懒得与她理论。
“睡……”昕蕊话语未出又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足上带着秀绒的绣鞋一跺：“休想！出去！”
“不出。”
“你！”
墨少巽终于觉得如果不解释今晚都别想睡觉了，于是又斟了一杯茶，往昕蕊的小手上一放：“夫人，少巽也想出去，只不过若是新婚夫妇结婚第二日便分房而睡，怕是夫人今晨苦心伪造证据的努力也要付诸东流了。”
昕蕊贝齿咬唇，被墨少巽一句话堵得双颊憋红。杏眼儿左左右右兜了好几个圈，小算盘怎么打都是令人沮丧的结果。
墨少巽却对她视而不见，兀自排了几张凳子，动作利落的翻身而上，面朝里墙，背朝红床，和衣而卧。
昕蕊愣在当场，许久，挪到那排凳子前，用小脚踢踢凳子：“喂~！”
没动静。
“唉~~！”
还是没动静。
“你这样睡，会冻死的。”
依然仍旧没动静。
“呃~”
昕蕊索性不理那石头，熄了烛火，下了红帐，却在床上左滚右翻地睡不着，偷眼瞧那排凳子上的人，微微蜷着，仍是纹丝不动。
正当墨少巽有微微的睡意之时，一床被子卷着一个枕头夹风带劲地扑面而下，墨少巽条件反射地接了被子直身坐起，却见昕蕊娇小的身影迅速地钻回了红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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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溯处北，云国小雪尚融，和溯的地面已经开始积雪。
拓屿城祈王府大门外，近寸的晨雪被扫至道路两旁，漆成黑铜色的府门下，一名披着银白绒边深棕大麾的沉睿少年伸手叩响了门上的狮面铁环。
仆役替轼云桓拿了厚重的大麾，帮他推开那扇书房的榉木门，报了声：“王爷，来人带到。”便无声的退下了。
书房内，倚墙数排书架上，或整齐或凌乱的排满卷宗书籍，一旁的墙上，几幅大气磅礴，笔法粗犷的字画排开。初冬的晨光透过窗棱洒在书架字画上，房间里弥漫了纸墨的幽香。
书架下，斛律卓彦深紫暗花厚袍加身，绶金冠上蓝宝石瀛光流动，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执卷。
“轼云桓，拜见王爷。”
斛律卓彦闻声，将书合了，随手放回书架上。回转身，剑眉轻扬，目光平稳：“轼公子，可是又来寻本王要什么人么？”
轼云桓道：“轼某此次前来，只是想向王爷求证一些事情。”
“哦？”斛律卓彦桀鹜眼神直透过来。
“请问王爷为何索要轼某的扇子？”
斛律卓彦道：“因为，轼公子要与本王交换墨少巽。”
“王爷，恕轼某无礼，请王爷告知其中真正的原因。”轼云桓神色坚毅，步步紧逼。
斛律卓彦凝视着轼云桓俊逸清冽的轮廓，沉吟不语。
轼云桓在那凝重的目光下毫无怯意，两叶长眉衬着笃定的眼神，轩昂之气混若天成。
一盏暖茶，几缕清香，斛律卓彦搁了翡翠杯盖：“你说呢？”
轼云桓看着斛律卓彦的眉眼，忆起夏夜冰凉粗麻的触感，浑身一颤，凛声道：“加上这次，轼某应该是与王爷第三次见面了。”
斛律卓彦闻言而笑，那笑声，不桀骜不喧嚣，清中带实，倒像含了纵容。
“到底释宇有一个聪明的孩子。”
“王爷果然认得云桓的父亲么！”轼云桓一震，话语脱口而出。
斛律卓彦走近轼云桓，低头看着他情绪波澜的脸，白玉扳指带着凉意划过那堪比白玉的脸庞：“你还在襁褓里的时候，这里，被我掐过，释尹辰，辰儿。”
轼云桓身形晃了晃，往后退了一步，一脸的惊讶：“辰儿，辰儿……”耳边总是那甜糯柔软的温言细语，苍白的嘴唇颤抖着：“爹，娘……”
轼云桓随即深深一揖：“云桓恳请王爷告知往事。”
“我们有很多时间，轼公子何必如此着急？”斛律卓彦静静的看着轼云桓。
轼云桓长眉紧锁：“王爷，云桓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很多事情，云桓必须赶回去做。”
“杀了左丘？废了丞邑？就凭你，和那六个人？”斛律卓彦云淡风清的陈述着，但话语中的每个字，都激起了轼云桓的愤怒：“所以云桓才必须火速回国！”
“你回不去了。”斛律卓彦摊开一张崭新的宣纸，压上案石。
“王爷何出此言？！”轼云桓双手撑案，怒气中夹了焦躁，仿佛扁舟入海，失了方向。
“从你踏进裎王府那一刻，云国的情报通道就开始传播一条消息——墨府轼云桓便是释宇之子释尹辰。此时，大约整个雾魇都在搜查轼云桓的下落，你若是回去，那消息一经证实，不仅你是死路一条，墨家也将会被株连九族。”斛律卓彦一边说着，一边挥毫泼墨，气息平稳，笔触有力。
轼云桓闻言大怒：“斛律卓彦！你到底想做什么！”
斛律卓彦写完最后一个字，收笔：“要不是你那墨竹胎记，本王真怀疑你是不是释宇的儿子。”
话语刚落，轼云桓便觉眼前人影一闪，顿时整个人双手反剪，动弹不得：“手无缚鸡之力，连保护自己的性命都不能，读那点兵书，毫无用处，你以为左丘、丞邑都是泥人么？”斛律卓彦的声音冷冰冰的漫过轼云桓的神经，不留余地的，摧毁了他所有自信和自尊。
“你若不想自寻死路，墨家株连九族，就给本王呆在裎王府，直到本王认可为止！”裎王府沥雪阁，轼云桓将自己狠狠丢到床上，一张污脸深深的埋进被褥里，身躯隐忍，肩膀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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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舟入海，杳无音讯
局势情危，率军护国
含辱蓄势，引而不发
离远忆长，苦情相思
两年春夏，清莫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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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