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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19 立威
由于令狐冲受伤,任盈盈不顾身份,冲上去帮助令狐冲疗伤,令狐冲向任盈盈歉然的解释着。
任盈盈道:“别作声。”恒山弟子见这个同门样貌眼生,均感诧异。
令狐冲道:“我……我瞧瞧……瞧瞧……”
仪清应道:“是。”将挡在他身前的两名师妹拉开,让他观看岳灵珊与左冷禅比剑。此后岳灵珊施展嵩山剑法,左冷禅震断她剑刃,以及左冷禅与岳不群同上封禅台,他都模模糊糊的看在眼里。岳不群长剑指地,转过身来,脸露微笑,与左冷禅相距约有二丈。其时群雄尽皆屏息凝气,一时嵩山绝顶之上,寂静无声。
左冷禅见岳不群横剑当胸,左手捏了个剑诀,似是执笔写字一般,知道这招华山剑法的“诗剑会友”,是华山派与同道友好过招时所使的起手式,意思说,文人交友,联句和诗,武人交友则是切磋武艺。使这一招,是表明和对手绝无怨仇敌意,比剑只决胜败,不可性命相搏。
左冷禅嘴角边也现出一丝微笑,说道:“不必客气。”心想:“岳不群号称君子,我看还是伪君子的成份较重。他对我不露丝毫敌意,未必真是好心,一来是心中害怕,二来是叫我去了戒惧之意,漫不经心,他便可突下杀手,打我一个措手不及。”他左手向外一分,右手长剑向右掠出,使的是嵩山派剑法“开门见山”。他使这一招,意思说要打便打,不用假惺惺的装腔作势,那也含有讽刺对方是伪君子之意。
岳不群吸一口气,长剑中宫直进,剑尖不住颤动,剑到中途,忽然转而向上,乃是华山剑法的一招“青山隐隐”,端的是若有若无,变幻无方。
左冷禅一剑自上而下的直劈下去,真有石破天惊的气势。旁观群豪中不少人都“咦”的一声,叫了出来。本来嵩山剑法中并无这一招,左冷禅是借用了拳脚中的一个招式,以剑为拳,突然使出。这一招“独劈华山”,甚是寻常,凡是学过拳脚的无不通晓。五岳剑派数百年声气互通,嵩山剑法中别说并无此招,就算本来就有,碍在华山派的名字,也当舍弃不用,或是变换其形。此刻左冷禅却有意化成剑招,自是存心要激怒岳不群。嵩山剑法原以气势雄伟见长,这一招“独劈华山”,招式虽平平无奇,但呼的一声响,从空中疾劈而下,确有开山裂石的声势,将嵩山剑法之所长发挥得淋漓尽致。岳不群侧身闪过,斜刺一剑,还的是一招“古柏森森”。
左冷禅见他法度严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正是久战长斗之策,对自己“开门见山”与“独劈华山”这两招中的含意,绝未显出愠怒,心想此人确是劲敌,我若再轻视于他,乱使新招,别让他占了先机,当下长剑自左而右急削过去,正是一招嵩山派正宗剑法“天外玉龙”。
嵩山群弟子都学过这一招,可是有谁能使得这等奔腾矫夭,气势雄浑?但见他一柄长剑自半空中横过,剑身似曲似直,长剑便如一件活物一般,登时采声大作。别派群雄来到嵩山之后,见嵩山派门人又打锣鼓,又放爆竹,左冷禅不论说什么话,都是鼓掌喝采,群相附和,人人心中都不免有厌恶之情。
但此刻听到嵩山弟子大声喝采,却觉实是理所当然,将自己心意也喝了出来。左冷禅这一招“天外玉龙”,将一柄死剑使得如灵蛇,如神龙,不论是使剑或是使别种兵刃的,无不赞叹。泰山、衡山等派中的名宿高手一见此招,都不禁暗自庆幸:“幸亏此刻在封禅台上和他对敌的,是岳不群而不是我!”
只见左岳二人各使本派剑法,斗在一起。嵩山剑气象森严,便似千军万马奔驰而来,长枪大戟,黄沙千里;华山剑轻灵机巧,恰如春日双燕飞舞柳间,高低左右,回转如意。岳不群一时虽未露败象,但封禅台上剑气纵横,嵩山剑法占了八成攻势。岳不群的长剑尽量不与对方兵刃相交,只是闪避游斗,眼见他剑法虽然精奇,但单仗一个“巧”字,终究非嵩山剑法堂堂之阵、正正之师的敌手。
似他二人这等武学宗师,比剑之时自无一定理路可循。左冷禅将一十七路嵩山剑法夹杂在一起使用。岳不群所用剑法较少,但华山剑法素以变化繁复见长,招数亦自层出不穷。再拆了二十余招,左冷禅忽地右手长剑一举,左掌猛击而出,这一掌笼罩了对方上盘三十六处要穴,岳不群若是闪避,立时便受剑伤。
只见岳不群脸上紫气大盛,也伸出左掌,与左冷禅击来的一掌相对,砰的一声响,双掌相交。岳不群身子飘开,左冷禅却端立不动。
岳不群叫道:“这掌法是嵩山派武功吗?”
令狐冲见他二人对掌,“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极是关切。他知左冷禅的阴寒内力厉害无比,以任我行内功之深厚,中了他内力之后,发作时情势仍十分凶险,竟使得四人都变成了雪人。岳不群虽久练气功,终究不及任我行,只要再对数掌,就算不致当场冻僵,也定然抵受不住。
左冷禅笑道:“这是在下自创的掌法,将来要在五岳派中选择弟子,量才传授。”
岳不群道:“原来如此,那可要向左兄多讨教几招。”
左冷禅道:“甚好。”心想:“他华山派的‘紫霞神功’倒也了得,接了我的‘寒冰神掌’之后,居然说话声音并不颤抖。”当下舞动长剑,向岳不群刺去。
岳不群仗剑封住,数招之后,砰的一声,又是双掌相交。岳不群长剑圈转,向左冷禅腰间削去。左冷禅竖剑挡开,左掌加运内劲,向他背心直击而下,这一掌居高临下,势道奇劲。岳不群反转左掌一托,拍的一声轻响,双掌第三次相交。岳不群矮着身子,向外飞了出去。
左冷禅左手掌心中但觉一阵疼痛,举手一看,只见掌心中已刺了一个小孔,隐隐有黑血渗出。他又惊又怒,骂道:“好奸贼,不要脸!”心想:“岳不群在掌中暗□□针,冷不防在自己掌心中刺了一针,渗出鲜血既现黑色,自是针上喂毒,想不到此人号称‘君子剑’,行事却如此卑鄙。”他吸一口气,右手伸指在自己左肩上点了三点,不让毒血上行,心道:“这区区毒针,岂能奈何得了我?只是此刻须当速战,可不能让他拖延时刻了。”当下长剑如疾风骤雨般攻了过去。
岳不群挥剑还击,剑招也变得极为狠辣猛恶。这时候暮色苍茫,封禅台上二人斗剑不再是较量高下,竟是性命相搏,台下人人都瞧了出来。
方证大师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怎地突然之间,戾气大作?”
数十招过去,左冷禅见对方封得严密,担心掌中毒质上行,剑力越运越劲。岳不群左支右绌,似是抵挡不住,突然间剑法一变,剑刃忽伸忽缩,招式诡奇绝伦。台下群雄大感诧异,纷纷低声相询:“这是什么剑法?”问者尽管问,答者却无言可对,只是摇头。
令狐冲倚在盈盈身上,突然见到师父使出的剑法既快又奇,与华山派剑法大相径庭,心下甚是诧异,一转眼间,却见左冷禅剑法一变,所使剑招的路子与师父竟然极为相似。
二人攻守趋避,配合得天衣无缝,便如同门师兄弟数十年来同习一套剑法,这时相互在拆招一般。二十余招过去,左冷禅招招进逼,岳不群不住倒退。
令狐冲最善于查察旁人武功中的破绽,眼见师父剑招中的漏洞越来越大,情势越来越险,不由得大为焦急。眼见左冷禅胜势已定,嵩山派群弟子大声呐喊助威。
左冷禅一剑快似一剑,见对方剑法散乱,十招之内便可将他手中兵刃击飞,不禁心中暗喜,手上更是连连催劲。果然他一剑横削,岳不群举剑挡格,手上劲力颇为微弱,左冷禅回剑疾撩,岳不群把捏不住,长剑直飞上天。
嵩山派弟子欢声雷动。蓦地里岳不群空手猱身而上,双手擒拿点拍,攻势凌厉之极。他身形飘忽,有如鬼魅,转了几转,移步向西,出手之奇之快,直是匪夷所思。
左冷禅大骇,叫道:“这……这……这……”奋剑招架。岳不群的长剑落了下来,插在台上,谁都没加理会。
任盈盈低声惊骇道:“东方叔叔?!”令狐冲心中念头相同,此时师父所使的,正是当日东方不败持绣花针和他相斗的功夫。他惊奇之下,竟忘了伤处剧痛,站起身来。旁边一只小手伸了过来,托在他腋下,他全然不觉;一双妙目怔怔的瞧着他,他也茫无所知。当时嵩山绝顶之上,数千对眼睛,只有一双眼睛才不瞧左岳二人相斗。自始至终,仪琳的眼光未有片刻离开过令狐冲的身子。
猛听得左冷禅一声长叫,岳不群倒纵出去,站在封禅台的西南角,离台边不到一尺,身子摇晃,似乎便要摔下台去。左冷禅右手舞动长剑,越使越急,使的尽是嵩山剑法,一招接一招,护住了全身前后左右的要穴。但见他剑法精奇,劲力威猛,每一招都激得风声虎虎,许多人都喝起采来。
过了片刻,见左冷禅始终只是自行舞剑,并不向岳不群进攻,情形似乎有些不对,他的剑招只是守御,绝不向岳不群攻击半招,如此使剑,倒似是独自练功一般,哪里是应付劲敌的打法?
突然之间,左冷禅一剑刺出,停在半空,不再收回,微微侧头,似在倾听什么奇怪的声音。只见他双眼中流下两道极细的血线,横过面颊,直挂到下颏。人丛中有人说道:“他眼睛瞎了!”
这一声说得并不甚响,左冷禅却大怒起来,叫道:“我没有瞎,我没有瞎!哪一个狗贼说我瞎了?岳不群,岳不群你这奸贼,有种的,就过来和你爷爷再战三百回合。”他越叫越响,声音中充满了愤怒、痛楚和绝望,便似是一头猛兽受了致命重伤,临死时全力嗥叫,岳不群站在台角,只是微笑。
人人都看了出来,左冷禅确是双眼给岳不群刺瞎了,自是尽皆惊异无比。只有令狐冲和任盈盈,才对如此结局不感诧异。
令狐冲只觉得岳不群的身影和一个人很像,努力回想,终于心中一惊,我曾经和东方姑娘大战,她的身法极其敏捷飘忽,干脆利落,师傅刚刚的身影确实和她很像,但是比之东方姑娘颇有不如,但刚刚单打独斗,师父是非输不可,而不多时,左冷禅双目便被针刺瞎,这样一想,他心下突然感到说不出的害怕和寒意。岳不群性子温和,待他向来亲切,令狐冲自小对师父挚爱实胜于敬畏。
但这时,令狐冲见到师父大袖飘飘的站在封禅台边,神态儒雅潇洒,但他突然觉得那只是一张面具,面具背后的是他隐忍数十年终于一朝成功的快意和自得,那种武林中人都渴望追求的、武艺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快感。
长于华山十几年,自认对师父极为了解的令狐冲,第一次感觉到,他心中有对权力无边无际的渴望,这种渴望毁天灭地,似乎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这场风暴将会让所有人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或许令狐冲觉得师父胜得殊不正大光明,他呆了片刻,伤口一阵剧痛,便即颓然坐倒。
任盈盈伸手扶住,问:“怎样?”
令狐冲摇了摇头,勉强露出微笑,道:“没……没什么。”
只听得左冷禅又在叫喊:“岳不群,你这奸贼,有种的便过来决一死战,躲躲闪闪的,真是无耻小人!你……你过来,过来再打!”
嵩山派中汤英鹗说道:“你们去扶师父下来。”
两名大弟子史登达和狄修应道:“是!”飞身上台,说道:“师父,咱们下去罢!”
左冷禅叫道:“岳不群,你不敢来吗?”
史登达伸手去扶,说道:“师……”突然间寒光一闪,左冷禅长剑一剑从史登达左肩直劈到右腰,跟着剑光带过,狄修已齐胸而断。这两剑势道之凌厉,端的是匪夷所思,只是闪电般一亮,两名嵩山派大弟子已被斩成四截。台下群雄齐声惊呼,尽皆骇然。、
岳不群缓步步到台中,说道:“左兄,你已成残废,我也不会来跟你一般见识。到了此刻,你还想跟我争这五岳派掌门吗?”
左冷禅慢慢提起长剑,剑尖对准了他胸口。岳不群手中并无兵器,他那柄长剑从空中落下后,兀自插在台上,在风中微微晃动。岳不群双手拢在大袖之中,目不转瞬的盯住胸口三尺外的剑尖。剑尖上的鲜血一滴滴的掉在地下,发出轻轻的嗒嗒声响。
左冷禅右手衣袖鼓了起来,犹似吃饱了风的帆篷一般,左手衣袖平垂,与寻常无异,足见他全身劲力都集中到右臂之上,内力鼓荡,连衣袖都欲胀裂,直是非同小可。这一剑之出,自是雷霆万钧之势。
突然之间,白影急晃,岳不群向后滑出丈余,立时又回到了原地,一退一进,竟如常人一霎眼那么迅捷。他站立片刻,又向左后方滑出丈余,跟着快迅无伦的回到原处,以胸口对着左冷禅的剑尖。人人都看得清楚,左冷禅这乾坤一掷的猛击,不论如何厉害,终究不能及于岳不群之身。
左冷禅心中无数念头纷去沓来,这一剑倘若不能直刺入岳不群胸口,只要给他闪避了过去,自己双眼已盲,那便只有任其宰割的份儿,想到自己花了无数心血,筹划五派合并,料不到最后霸业为空,功败垂成,反中暗算,突然间心中一酸,热血上涌,哇的一声,一口鲜血直喷出来。岳不群微一侧身,早已避在一旁,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左冷禅右手一抖,长剑自中而断,随即抛下断剑,仰天哈哈大笑,笑声远远传了出去,山谷为之鸣响。长笑声中,他转过身来,大踏步下台,走到台边时左脚踏空,但心中早就有备,右足踢出,飞身下台。嵩山派几名弟子抢过去,齐叫:“师父,咱们一齐动手,将华山派上下斩为肉泥。”
左冷禅朗声道:“大丈夫言而有信!既说是比剑夺帅,各凭本身武功争胜,岳先生武功远胜左某,大伙儿自当奉他为掌门,岂可更有异言?”他双目初盲之时,惊怒交集,不由得破口大骂,但略一宁定,便即恢复了武学大宗师的身分气派。
群雄见他拿得起,放得下,确是一代豪雄,无不佩服。否则以嵩山派人数之众,所约帮手之盛,又占了地利,若与华山派群殴乱斗,岳不群武功再高,也难以抵敌。
五岳剑派和来到嵩山看热闹的人群之中,自有不少趋炎附势之徒,听左冷禅这么说,登时大声欢呼:“岳先生当五岳派掌门,岳先生当五岳派掌门!”华山派的一门弟子自是叫喊得更加起劲,只是这变故太过出于意料之外,华山门人实难相信眼前所见乃是事实。
岳不群走到台边,拱手说道:“在下与左师兄比武较艺,原盼点到为止。但左师兄武功太高,震去了在下手中长剑,危急之际,在下但求自保,下手失了分寸,以致左师兄双目受损,在下心中好生不安。咱们当寻访名医,为左师兄治疗。”
台下有人说道:“刀剑不生眼睛,哪能保得绝无损伤。”
另一人道:“阁下没有赶尽杀绝,足见仁义。”
岳不群道:“不敢!”他拱手不语,也无下台之意。
台下有人叫道:“哪一个想做五岳派掌门,上台去较量啊。”
另一人道:“哪一个招子太亮,上台去请岳先生剜了出来,也无不可。”
数百人齐声叫道:“岳先生当五岳派掌门,岳先生当五岳派掌门!”
岳不群待人声稍静,朗声说道:“既是众位抬爱,在下也不敢推辞。五岳派今日新创,百废待举,在下只能总领其事。衡山的事务仍请莫大先生主持。恒山事务仍由令狐冲贤弟主持。泰山事务请玉磬、玉音两位道长,再会同天门师兄的门人建除道长,三人共同主持。嵩山派的事务嘛,左师兄眼睛不便,却须斟酌……”
岳不群顿了一顿,眼光向嵩山派人群中射去,缓缓说道:“依在下之见,暂时请汤英鹗汤师兄、陆柏陆师兄,会同左师兄,三位一同主理日常事务。”
陆柏大出意料之外,说道:“这个……这个……”嵩山门人与别派人众也都甚是诧异。
汤英鹗长期来做左冷禅的副手,那也罢了,陆柏适才一直出言与岳不群为难,冷嘲热讽,甚是无礼,不料岳不群居然不计前嫌,指定他会同主领嵩山派的事务。嵩山派门人本来对左冷禅双目被刺一事极为忿忿,许多人正欲俟机生事,但听岳不群派汤英鹗、陆柏、左冷禅三人料理嵩山事务,然则嵩山派一如原状,岳不群不来强加干预,登时气愤稍平。
岳不群道:“咱们五岳剑派今日合派,若不和衷同济,那么五派合并云云,也只有虚名而已。大家今后都是份属同门,再也休分彼此。在下无德无能,暂且执掌本门门户,种种兴革,还须和众位兄弟从长计议,在下不敢自专。现下天色已晚,各位都辛苦了,便请到嵩山本院休息,喝酒用饭!”群雄齐声欢呼,纷纷奔下峰去。
岳不群下得台来,方证大师、冲虚道长等都过来向他道贺,方证大师、方生大师还有冲虚道长本来担心左冷禅混一五岳派后,野心不息,更欲吞并少林、武当,为祸武林,如今岳不群坐上掌门,他们心中没由来升起一股更深的担忧,但还是去道贺。
岳不群一一谢过后道:“请两位大师进内用斋。”
方证大师低声道:“岳先生,此刻嵩山门下,只怕颇有人心怀叵测,欲对施主不利。常言道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施主身在嵩山,可须小心在意。”
岳不群道:“是,多谢方丈大师指点。”
方证道:“少室山与此相距只咫尺之间,呼应极易。”
岳不群深深一揖,道:“大师美意,岳某铭感五中。”他又向冲虚道长、丐帮解帮主等说了几句话,快步走到令狐冲跟前,问道:“冲儿,你的伤不碍事么?”自从他将令狐冲逐出华山以来,这是第一次如此和颜悦色叫他“冲儿”。
令狐冲却心中一寒,颤声道:“不……不打紧。”
岳不群道:“你便随我同去华山养伤,和你师娘聚聚如何?”
岳不群如在几个时辰前提出此事,令狐冲自是大喜若狂,答应之不暇,但此刻竟大为踌躇,颇有些怕上华山。
岳不群道:“怎么样?”
令狐冲道:“恒山派的金创药好,弟子……弟子养好了伤,再来拜见师父师娘。”
岳不群侧头凝视他脸,似要查察他真正的心意,过了好一会,才道:“那也好!你安心养伤,盼你早来华山。”
令狐冲道:“是!”挣扎着想站起来行礼。岳不群伸手扶住他右臂,温言道:“不用啦!”令狐冲身子一缩,脸上不自禁的露出了惧意。
岳不群哼的一声,眉间闪过一阵怒色,但随即微笑,叹道:“你小师妹还是跟从前一样,出手不知轻重,总算没伤到你要害!”跟着和仪和、仪清等恒山派二大弟子点头招呼,这才慢慢转过身来。数丈外有数百人等着,待岳不群走近,纷纷围拢,大赞他武功高强,为人仁义,处事得体,一片谄谀奉承声中,簇拥着下峰。
令狐冲目送着师父的背影在山峰边消失,各派人众也都走下峰去,忽听得背后一个女子声音说道:“伪君子!”令狐冲身子一晃,伤处剧烈疼痛,这“伪君子”三字,便如是一个大铁椎般,在他当胸重重一击,霎时之间,他几乎气也喘不过来,险些倒在地上,就在此刻,他抬头去望,不远处向自己走来的人,不是任盈盈又是谁?一瞬间他站定了,在这纷乱喧哗中,心也莫名其妙的安静下来,他定定神,对着她微微一笑,轻轻摇头,告诉她自己并无大碍。
这时令狐冲只听一声大喝:“好你个妖女,你居然没死?!”正是岳不群。
还有一个他梦中听见千百次的声音,只听那声音道:“岳不群,你这个伪君子,你都没死,本姑娘怎么会死呢?!”正是东方白,令狐冲不禁有些欣喜,但更多的则是疑惑。
东方白和红凯抱着睡了一夜之后,一早就和平一指离开峨眉,平一指与二人分路准备去洛阳调配解药,虽然还差一味药,但是还是提早准备的好,而红凯、东方白二人却是接到紫衣暗卫的报告,说是五岳并派大会要开了,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小妹的东方白想到恒山派也会到场,便跟红凯说要去,红凯打趣东方白是不是为了令狐冲,东方白笑道:“去你的,你是不是吃醋啦?”红凯笑而不语,两人快马加鞭的赶往嵩山。
言归正传,岳不群见东方不败坠崖未死,而自己又初登五岳派掌门之位,急于立威,锵的一声拔剑出鞘,喝道:“东方不败!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今日乃是我五岳派初建的大好日子,你却独自一人上山,今日岳某就要除魔卫道!”
忽然一阵口琴声传入众人耳朵,只见一个头带褐色牛仔帽,身穿深棕色皮衣的青年男子缓缓走入众人视线,岳不群仗剑喝道:“你是何人?!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把戏?!”
青年男子将口琴放入怀中,摘下牛仔帽,缓缓抬起头,不卑不亢的道:“我的名字叫凯,红凯。”
闻言。岳不群在脑海里从江湖名人里一一筛选,但是发觉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便冷笑道:“阁下是要保住东方不败这个大魔头吗?”此言一出,顿时人声鼎沸,东方不败之名如雷贯耳,众人无不是又惊又惧,令狐冲则是一脸悔色,佳人已经有了他人的陪伴,不需要自己了,但转念一想,已经负了东方姑娘不能再负盈盈,所以便恢复了处变不惊的表情。
红凯听岳不群说东方白是大魔头,便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一下东方白,只把她打量的一身鸡皮疙瘩,只听她嗔道:“干嘛啦,凯哥,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声音颇为好听,众豪杰不禁眼冒红心,恨不得把美人抱入怀中好好享用一番。
岳不群见这群名门正派之士被东方不败美色所迷,运起内力冷哼一声,这一声在众人耳中炸开,不少内力薄弱的人七窍流血眼看是活不成了,方证大师见此惨象运起内力使出佛门狮吼功念道:“阿弥陀佛!”众人脸色稍缓,但是无不对岳不群是又惊又怒。
左冷禅也是心中大骇,岳不群的紫霞神功不可能这么快就修炼出这么高的内力,又一想之前岳不群的诡异身法,不禁长笑出声,道:“岳不群!你练了邪派功法对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枉你岳不群称作什么君子剑,你这个伪君子,用假的辟邪剑法坑害左某!”群雄一听辟邪剑法,一个个眼露精光。
方证走到东方白面前,念了声佛号后说道:“东方施主真是吉人自有天相,老衲先前还为你和令狐少侠的恩怨导致施主坠崖身亡颇为自责,现在看到施主安然无恙,老衲心中稍稍宽慰。”
东方白微微一笑道:“多谢大师惦念小女子安危,我和令狐冲的事情是他不信任我,我们两个是不同世界的人,风清扬说得好,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就放手,现在我也有可以与我一起同甘共苦的人,所以我并不怪大师。”
方证闻言,侧头看了一下红凯,笑道:“施主能找到良人,老衲在这里祝贺施主了,不知令师独孤教主现今身在何处?”方证大师作为少林寺方丈,自然知道东方不败是独孤求败的徒弟,先前也是考虑到这一层,听说东方白之名,便假装她是任盈盈只是囚禁了她,不然独孤求败那个老怪物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东方白道:“家师十余年前离开了黑木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提到自己的师尊去向,东方白也是颇为沮丧,召集日月神教教众满天下寻找都找不到。
方证了然的点了点头,岳不群冷声道:“方证大师,东方不败这个魔头坠崖未死,现如今来到我五岳派嵩山门下,这是明摆着的挑衅啊,大师!”
方证大师不为所动,冲虚捋须笑道:“岳居士,得饶人处且饶人呐,今日东方施主已经不是日月神教教主,作为江湖人士,来嵩山派观礼也是正常的嘛!”
红凯唰的走到岳不群身前,冷声道:“岳先生,敢问贱内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东方白听红凯说自己是他的贱内,脸颊绯红啐了一声。
岳不群见红凯在两丈之外,突然冲到自己身前,大吃一惊,想拔剑却见伽古拉从自己身后走出,伽古拉对着红凯笑道:“凯,我怎么不知道你结婚了呢?”
红凯看到伽古拉,脸色一变,冷声道:“伽古拉,你不是要和我分道扬镳的吗?干嘛跟着我?”
伽古拉闻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转念一想,红凯应该是记起生命之树那期间的事情了,了然的笑了笑,道:“哦~~我啊,当然是来给你科普下黑暗的力量是有多强大的,呵呵哈哈!”伽古拉亮出蛇心剑砍向红凯。
锵的一声红凯拿出青虹剑挡住了蛇心剑,伽古拉赞了一句好剑,便与红凯叮叮当当打了起来,令狐冲和方证冲虚见到红凯所用剑法大吃一惊,心道,他怎么会用独孤九剑?!
伽古拉一边与红凯拼着剑,一边啧啧叹道:“真没想到啊,凯,几月不见你的剑法倒是大有长进,到是不知这一招你能不能挡住!哈!”伽古拉大喝一声飞身后退。
红凯握紧青虹剑做好反击准备,只见伽古拉飞速挥剑冲来,道:“新月剑斩!”蛇心剑被一片红光包裹住,群雄见此红光无不从内心里生出一丝寒气,均想自己肯定挡不住这一招,东方白也是十分担忧,眼睛不离交战现场,却没发现,岳不群正朝着自己走来。
红凯脸色凝重的挥出青虹剑抵挡,只听咔嚓一声,青虹剑应声而断,就见红凯的身体被撞飞,胸部伤口洒出了几滴鲜血飞入伽古拉口袋内,伽古拉见此大奇,还没回过神来,便见到欧布圣剑从自己口袋中飞出,发出了耀眼的七彩光辉。
只听欧布圣剑发出一段悦耳的音乐,嘭的一声,包裹全身的石块瞬间炸裂,露出原本样子,红凯捂着胸口艰难的站起,走过去一把握住欧布圣剑的剑柄,只见原本很短如匕首的剑刃,唰的一下增长,而圆盘也是收缩到掌心大小,此时欧布圣剑较原先更像是一把剑,红凯受伤的身体,也被欧布圣剑传来的能量给复原了,群雄见此大奇,更有人高呼那剑是神兵利器,顿时一群人眼光灼热的盯着红凯,要不是红凯剑法高超,恐怕一群人已经扑上去,抢夺欧布圣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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